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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桌子上铺了一块布,布上写满了各种点数,供人下注,这块布显然用了不少年头,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满是污垢。
骰盅被周老大拍在赌桌上,其后周老大就双手大张,以示自己放开骰盅,绝无作弊的可能。
然而常人不可见之处,骰盅里面,正有一只小小的手指,在不断的拨弄着骰子。
那是一个扎着冲天辫,只套着大红色肚兜的小孩,他全身上下煞白无比,唯有两只深沉的黑眼圈,看起来极为吓人。
梁非凡好奇的盯着他。
小鬼原本正在专心拨弄骰子,似有察觉,隔着赌桌,看向梁非凡。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之后,小鬼率先败退,偏过头不敢看梁非凡,许是觉得梁非凡目光太过刺人,他默默的爬到周老大身后,将一张小脸藏在周老大大腿之后。
周老大浑然不觉,他忌惮的看了眼梁非凡,思衬道:“不知朋友打哪来?”
“从来处来。”
“要到哪里去?”
“到去处去!”
合着你跟我打哑谜呢!
周老大咬了咬牙,“我看朋友虽然粗布一身,但气象非凡,着实不似常人,朋友来赌场赌钱想必是手头有些紧,这样吧,也不用辛苦了,我周某人想要交一个朋友,这把算周某输了,周某愿赔七十两银子,待会迎春楼做客,还请朋友赏光。”
迎春楼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梁非凡摇了摇头:“我一身正直,还是免了。”
周老大脸色不好看,当下冷笑道:“那就是朋友你自找的。”
“还有没有也要压?”
围观赌客面面相觑,他们看出气氛不对,连连摇头退缩,表示和自己无关。
周老大见没有人再下注,当下狞笑着看向梁非凡,“未免你说我作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开骰盅。”
“你确定?”
“没错!”
周老大自信无比。
别看他好似真的什么手脚都没动,但他相信,在这之前,东家养的小鬼已经帮他换好了骰子,这样不管对面的人怎么开,结果只会与他的赌注恰恰相反。
到了那时,可就别说是他作弊了!
梁非凡手按在盖子上,在盖子刚要被打开的瞬间,原本的骰子直接翻动,换了另一个面朝上。
“四、四、四,大!”
人群一阵齐呼。
周老大原本自信无比的脸瞬间有些难看,他目光不住的在身旁扫视,似乎是想找出些什么。
可惜他毕竟不是修行中人,虽然小鬼就在他身旁,但他根本看不见。
难道小鬼贪玩,被自己放出去后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周老大暗骂小鬼头就是不靠谱,要是他会法术,一定不会找这种小鬼头做鬼仆。
梁非凡:“你们赔不赔?”
周老大眼神凌厉,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事情真相、
对面这个人一定会高超无比的赌术,之前那十几把大,还每把都是四、四、四,一定是这人在搞鬼。
周老大看了眼骚动的人群,权衡利弊之后,声音几乎是要从喉咙里出来:“赔,来人,给他送钱!不知道你还玩不玩?”
“白捡钱的事,为什么不玩?”
“好,不过这回你先下注。”
“好。”
“这回我来开!”
“好!”
梁非凡连着赢来的钱,全部压在了大上。
周老大这回不敢托大,狰狞着脸拿起骰盅,大力的摇了起来。
在被指派过来经营赌坊之后,周老大也耳渲目染的学会了不少赌术,他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是在黄石镇这一亩三分地,一般人遇到他只会输的倾家荡产。
啪!
骰盅再度敲击着桌面。
这回周老大心里很清楚,他掷出来的是一二三小,为了避免事情有变,他连忙就把盖子打开。
“嘶嘶嘶!”
周围传来一片吸气声。
周老大看着三个四点,眼睛瞪着死大,尤是不敢相信。
梁非凡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你赔不赔?”
赔?
明摆着对面在作弊。
不赔?
一个输钱不赔的赌坊,以后谁还会放心来?可别以后被连人带钱全吞了。
周老大内心天人交战,面对四周因为梁非凡再度赢钱被炒出来的气氛,他咬着牙道:“赔!”
两百六十多两白银被堆在梁非凡身前,四周呼吸顿时沉重起来,他们眼神贪婪,直勾勾的盯着银子。
虽说赌坊内有不少公子哥,但大多都是镇上或附近的普通人家,这么多银子,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巨款。
“你还压不压?”周老大心里在滴血。
不仅梁非凡,算上之前其他人跟着赢的钱,今天赌坊收益绝对是大亏。
面对周老大吃人的目光,梁非凡将全部银子砸在了原位。
“嘶!”不少人已经自认为看出来了。
这是要来砸场子啊!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请来的。
周老大紧紧持着骰盅的手突然松了松。
和一个曾经刀口舔血的人讲规矩是行不通的,哪怕这个人披上了外衣,但骨子里还是那股狠劲。
要是这回再开出四四四,我就杀了他!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无法压下,递给亲信几个眼神,亲信顿时会意,缓缓朝着梁非凡靠近。
周老大疯狂摇骰子,骰子在骰盅里撞击的啪啪响,到了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扔出了几点。
啪的一声,骰盅落桌。
梁非凡:......
天可怜见,这回是他自己摇出了四四四。
梁非凡寻思起来周老大之前在心里想的话。
莫非善恶到头终有报,他自己造孽太过,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骰盅落桌,所有人屏气凝神,视线死死的盯着骰盅,眼神莫名。
周老大将盖子拿开,顿时目光一顿。
“还是四四四,大!”
赌坊内一片寂静。
周老大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一脸平静:“阁下好手段,来人,送钱。”
白花花的银子被亲信放在木盘上,朝着梁非凡送去,而木盘背面的那只手,则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看着梁非凡毫无察觉的去手接木盘,周老大心里冷笑。
有些人活得好好地,偏要寻思,就是阎王也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