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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了弟弟妹妹,辞别了自家额娘和长春宫的惠妃娘娘,胤禩和胤禛带着康熙派调的四名御前侍卫出发了。
一行六人俱是轻装简行,胤禩和胤禛此行并没有刻意的掩藏行踪,自然也不会高调的显摆皇家阿哥的谱,甚至连一直在身边伺候他们的高明和苏培盛都没有带上。
不急不缓的在马上颠簸了几天,看见路旁比着的界碑,前边儿就是浙江的地界了,胤禩和胤禛相互看了一眼。
胤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八弟,眼看着就到杭州府了,估摸着前边儿等着我们的人都着急了。”
胤禩看着胤禛,心想这老四现在的面部表情比上辈子真是柔和了不少,说话的语气和表述的内容也不再是一本正经的吓人,幸好现在已经看得习惯了,刚开始时不要说小九他们了,就是自己看着也觉得莫非天要下红雨、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真真是暗自惊奇了好一阵子。
心里边想着有的没的,脸上笑容可掬,嘴上还接着胤禛的话茬说:“可不是嘛,咱们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指不定他们就会想些什么呢。”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看在胤禛的眼中,没来由的就想到了托娅养的那两只小狐狸。
胤禛张口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前边突然从道路两旁的灌木丛中冲出不少的手上拿着刀剑的人,耳边传来那些人嘴里不停嚷嚷着的: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
胤禛看着眼前这伙大多是连刀剑都拿着不像样的抢匪,明显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仗着人多拿着家伙吓吓人而已,实在是觉得有些可笑,而后又觉得可恨,就这么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憋的不行,脸上是红了白,白了黑的,身上的冷煞,让护着他们的那四名侍卫心肝儿乱颤。
胤禩倒还是那副温雅和润的样子,眼睛扫了一圈,立时就看出了谁是领头的人,脚尖轻轻踢了下马肚子,驱马向着那站在一块大石上的人慢慢走近。
“八弟/八爷……”虽然知道那是一群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抢匪,不过就怕是有个万一,那就遭了。
胤禩回头眨眼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没事,不用担心,胤禛想到胤禩在校场上的各种表现,暗自摇头嘲笑自己太过紧张,或许该担心的还是眼前的这伙抢匪,于是不再多言,一转念索性也驱马上前。
他们两人虽然穿着不是很显眼,但是那与生俱来的尊贵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即使再怎么白目粗神经的人都能感受到,尤其是站在大石上直面他们的那个人感受最深刻清晰。
“站住,你们再靠近,老子就不客气了。”话喊的很有气势,如果拿着大刀的手部颤抖的那么厉害的话,就会更有说服力的。
“驭”胤禩拉住缰绳,不再靠近那个已经很紧张的人,俯低身子轻轻的拍了拍身下爱马的头,然后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人说:“别紧张,爷,嗯,我就是想问问,这买路财要给多少我等才能过去?啊,我没有现银,银票可以吗?”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出来。
“呃,银票?”那人显然被胤禩的言行给搞糊涂了,愣愣的看着胤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倒是他身后的那群人,在看见胤禩手中晃动的为数不少的银票,个个眼睛睁的堪比牛眼,甚至还有几个不自禁的咽着口水。
在钱财的诱惑下,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就见几个一看就比较年轻莽撞的人冲了出来,把胤禩给团团围住了,其中有一个人还一把扯过胤禩手中的缰绳。
“大虎,你干什么?快回来。”见着那几个人冲了出去,那人阻拦不及的想喊他们回去。
“二叔,你没看见吗?银票啊!那么多的银票啊!”那个叫大虎的只是回头看了眼那人,立即又转头,然后拿着手中的剑指着仍然端着笑脸的胤禩说:“小子,看你挺识相的,来把银票给你爷爷递过来,爷爷就不为难你们,放你们过去了。”
爷爷?
胤禩看着那个自称是自己爷爷的人,笑的就更欢了。
胤禛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胆子大破天的人,心头飞转着无数个惩治的手段。
而那四名侍卫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叫大虎犹不知死活,还在一个劲的叫嚣着的笨蛋,等下肯定会死的很难看,没看到八阿哥笑的都天地失色了,四阿哥也已经浑身冒寒气了,他们难道没觉得冷吗?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要是可以的话,他们多想往后退个几十丈。
除了围着胤禩的那几个满心满眼只剩下银票的人外,其余的人均被胤禩和胤禛形于外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那个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头头更是吓的整个人都懵了,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双眼发直傻愣愣的看着那几个不要命的竟然开始拉扯着那个笑的极其瘆人的少年。
“你小子笑什么?还不把银票拿来,想找死是不是?”大虎眼见着胤禩还是笑的一派悠然自得,丝毫不把他们几个看在眼里,尤其是胤禩端正的坐在马上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不知怎的心里就生出一阵阵的自惭形愧,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还不如地上爬过的蚂蚁一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气,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就那么不管不顾的挥了过去。
“八弟/八爷,小心。”
变故就发生在让人措手不及的片刻,大家眼睛都还没来的及眨一下,形势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胤禩还是稳稳的坐在马上,脸上依然是笑容满满,而刚刚看似占尽优势的大虎等人,现在个个都跌坐在地上,表情是一片茫然。
大虎原本拿在手上的要砍胤禩的刀,此刻依然半截没入了地下,让他脚软的是那把锋利的刀是贴着他的裤裆,快速的往地底下去的。
“啊……我的手,我的手……”放松下来的大虎,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刀被那个少年夺走的时候,手好像被按压了下,刚才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命根,都忘记了疼,现在自己的手耷拉着,好像是断了。
“大虎,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这样了?”大虎的二叔,也是这伙人的头头,在听到大虎杀猪般的喊叫后终于回神了,手上的刀早已经拿不住的掉在了地上,小心的看了看胤禩和胤禛,试探着慢慢走近大虎的身边。
“二叔,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怎么办,怎么办,二叔,要怎么办?”大虎涕泪四纵,用左手慌乱的扯着他二叔。
那头头看看蜷缩在地上哀嚎的大虎,再看看那边个个害怕的苍白着脸的一群人,闭上了眼睛。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现在不要说手了,就是命也是随时就可能被人取去,怎么就没有听老婆的话,好好的在家干活,即使被欺压、没饭吃饿死,总比现在这样顶着强盗的骂名强,看看现在报应来了,诶,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没得给家里添麻烦。
想好了,也就不害怕了,他转身扑通一下跪在胤禩和胤禛面前:“几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各位,小人愿意一死谢罪。”撑起身子,指指身后的那群人,“只求两位爷大人大量,放了小人的这些兄弟子侄吧,他们不过是受了小人的骗,才跟着小人干这无本的营生,求求您们了。”说完重重的往地上叩下去,‘咚、咚、咚’的,没一会儿他额头上就有血渗出来了。
“大哥/二叔/二伯/大福叔……”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和抽泣声。
“二叔,你别这么说。”大虎挣扎着站起来,走到胤禩面前,很干脆的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响头:“这位爷,是我该死贪财,冒犯了您,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您一句话,只是这事与我二叔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是无辜的,您就行行好,放了他们吧。”
胤禛眉头自大虎说到‘爷爷’两字开始就皱的死紧,后来看到他竟然举到就要砍胤禩,要不是胤禩动作够快,他是恨不能亲自动手灭了这胆大包天的大虎的,现在听到他居然说他们这伙人无辜,当下怒火燃烧的就更炽热了,可嘴里吐出的话却有如冰渣子一样冻人:“无辜?你说谁无辜?你们拦路抢劫竟然还有脸说自己无辜?那被你们强行抢走财物甚至是性命的人算什么?活该的倒霉蛋。”
“不不不,我们并没有杀过人,我们不过是想讨口饭吃,要不是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我们几辈子都是老老实实种田的乡下人,哪会干这种丢尽祖宗脸面、叫人唾骂的营生。”那些原本站的有些远的人,都涌了上来,一齐跟着跪在大虎他们旁边。
胤禩和胤禛对视一眼,他们早看出来了,这伙人连刀剑都拿的不像样,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强盗,看他们的样子估摸着他们没有说谎。
“活不下去?听你们的口音,你们应该是杭州人,没有听说你们这儿受灾了,怎么就会活不下去呢?”
“这位少爷,您不知道,我们这儿确实是没有遭受什么灾害,可是官府要我们缴纳的税赋一年比一年中,收的税也越来越多,我们后里边儿就那点儿地,哪够上缴的,跟地主租着地来中,可是越种欠的越多,利滚利的,我们就是有几辈子也还不完。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了,可是官府那儿又逼得紧,实在是没法子,把我家的大丫头都给卖给人家做奴才了。”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大概是感同身受,那地下跪着的一群人无不双眼含泪,有大声哭嚎的,也有默默流泪的。
胤禩脸上的笑不见了,胤禛更是一脸的寒霜,“混账,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胤禩跳下马来,抓起大虎被他生生捏断的手,从身上掏出药膏给他抹上,然后撕了他的一截衣服,给他仔细的包扎好,再把手上的药膏塞到已然傻了的人手上:“这个药膏你每天抹一次,然后把手包好,五天后你的手自然就会好的。”
“……啊!谢谢!谢谢您!少爷。”大虎和他二叔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叩头道谢。
胤禩摆摆手,“你们都起来吧,这次事情我们兄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不计较。”
胤禛不甚赞同的看了眼胤禩,在他看来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毕竟是做错了事,那就要受到一定的惩罚,岂能就这样说放就给放了,更何况那个叫大虎不止言语辱及了顺治帝,还差点就伤到了胤禩,就这样不给他点教训真是说不过去。
“不过,你们毕竟是触犯了律法,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律法讲求的公平、公正,如果就这样不予惩罚,那是对大清律法的藐视和践踏,也势必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爷必须把你们送到巡抚衙门,当然爷会和巡抚大人说明情况,请他酌情处理的,你们可服?”
“小人等谢两位爷。”
对于这样的处理,胤禛勉强接受,不过心中对那个大虎还是耿耿于怀的,想着还是要想个法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