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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敏闻言,一脸不耐烦地冲着谷韵澜道:“那你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去诗情画意堂,同宁卓夫子讨论举办诗社的事儿。”
那谷韵澜见两人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心中十分憋火,可想起从怀景彦那儿打听来的,泉瞳玥的龃龉事儿,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乎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道:“那个,前天景彦表哥同咱们书院的山长请假,我当时在附近,正好就碰见了。”
“哦?请什么假?玥儿生病了吗?”燕琳秋好奇地问道。
“实际上呀,倒也不是生病……”谷韵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既然不是生病,做什么请假?”燕琳秋越发疑惑了。
“我当时也奇怪来着,出于关心,于是问了景彦表哥……哎呀,我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反正,反正不是好事呢。”谷韵澜颦着柳叶眉,一副犹犹豫豫,好不烦恼的样子。
那杨敏冷冷的觑了谷韵澜一眼,她还真是瞧不上这谷韵澜的做派,杨敏拉起燕琳秋衣袖就要走:“秋姐儿,走吧!我都说了,她就是给你卖关子的,你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咱们还是别听了。”
燕琳秋实际上十分想知道,泉瞳玥为何还不回来读学,但是她也烦谷韵澜这样遮遮掩掩的模样,一时间十分犹豫,究竟是等谷韵澜说完,还是该听杨敏的,直接走了。
那谷韵澜心里简直把这杨敏骂了个通遍,面上却还陪着笑,一副好似“不经意”的模样,抬高了音量道:“敏姐儿,这可是大事,而且又是事关玥儿,怎么,不听我说完吗?”
却说这三个姑娘,正站在抄手游廊里,虽然眼下没什么人,可附近亭子、小径、庭院里,可都有人在的,而谷韵澜这样一嚷嚷,自然就有人听到了。
杨敏闻言,只觉这商户女真是没教养,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还要大声喧哗,和她站在一处还真是掉身份。可如今被谷韵澜这样一嚷嚷,也就不好意思走了。毕竟不远处有好些人在看着,那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两个在欺负人呢。
杨敏一脸嫌恶地瞪着谷韵澜,口气不善地道:“谷韵澜,你小点儿声行吗?跟你站在一块儿,真是丢死个人了!”
那燕琳秋也被谷韵澜这高亢又尖细的一把嗓子,给喊的有些窝火:“哎,既然有玥儿的消息你就快些说吧,这人来人往的,你还大声说话,给夫子看见了,成何体统?”
你们不耐烦看我,如今还不是被我气的没辙?一个个的一天到晚端着千金小姐的做派,其实又能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嫌我丢人现眼,难道就只有那孤女是高山尖上的白雪?哼,等你们知道了那泉瞳玥的丑事,我倒要看看你们又会如何对她!谷韵澜暗暗思忖着,嘴角翘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谷韵澜努力做出一脸歉然模样,笑了笑:“唉,敏姐儿,秋姐儿,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嘛,一时情急,就不自觉地说话大声了点儿,真是对不住了。”
杨敏简直懒得搭理这商户女,翻了个白眼,直接把头撇到了一边。燕琳秋则是摆了摆手道:“你就快些儿说罢,我们站在这里听你说完还不行吗?”
“我听景彦表哥说,玥儿不是生病,而是在外面受了伤,不光是崴了脚,膝盖、身上、额头也都擦伤了。”谷韵澜见目的达到了,这才以十分清晰的音量说道。
“什么?这玥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燕琳秋也不由得跟着大声了起来。
杨敏简直服了燕琳秋这个心大的,她两个这样大声,不远处的那些个姑娘纷纷都竖起耳朵在听着呢!
书院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山中孤寂,平日里大家读学之余,也没得什么其他消遣,少不得就要说些话来解解闷,经常都是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姑娘,互相窜窜门子,说些小道消息。
本来泉瞳玥就因着品貌与学识过人,而十分招眼,连接几日都不曾来读学,大家怎会不在背后说道?
今天被谷韵澜捅了出来:一个大家闺秀,怎地出去抛头露面?甚至还身上多处受伤……这话听着,很容易让人想歪。
杨敏毕竟还是理智些,不像燕琳秋那样咋咋呼呼的,她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假山走去,边走边道:“你两个也不看看周围的情况,就在那儿诨说,这下子玥儿就算没什么事儿,也要叫你两个害死了。哎,等她回来,指不定那些人能传成什么样子!”
燕琳秋可顾不上这个,她拉着谷韵澜急急问道:“玥儿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会留疤吗?”
谷韵澜一脸为难地道:“怎么受的伤……这个可就难说了,叫人知道了,怕是玥儿的名声就完了,你们还是别问我了吧。”
那谷韵澜吊人胃口,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说话只说一半,然后一脸的犹豫,叫人看了只想问个清楚明白,可她还要磨磨蹭蹭的,一脸为难的模样。
杨敏见不得她这个样儿,冷冷笑道:“谷韵澜,你这不说也说了,何不说个全况?你说的这样不清不楚的,岂不引人瞎猜?到时候玥儿的名声只怕更难听了。”
谷韵澜一听,脸上青白交错,哼,我若是说了,只怕污了你们的耳朵。
真是两个草包!到现在还护着那不知羞耻的孤女呢!谷韵澜恨恨地思忖着。
谷韵澜被杨敏噎的有些说不下去了,缓了一会儿才道:“敏姐儿,我知道你和玥儿交好,我和她又何尝不是姐妹呢,我这些也是从景彦表哥那儿听来的,你快不要恼我了,其实啊,那天玥儿和夫人去江边祭拜,结果叫路边不怀好意的人看了去,你们也知道玥儿那张脸,多能惹事……”
谷韵澜这时候也不支支吾吾了,更不卖关子了,而是从善如流地继续道:“回来的路上啊,有那男子就来强抢玥儿,后来虽然被人搭救,可玥儿却被那贼人……总之是受了些伤,如今正在怀府里休养呢,唉,也怪可怜的。”
其实谷韵澜说个全况倒是还好些,被贼人那一段偏偏给她略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而这种事儿,知分寸的怀景彦,根本就不会跟谷韵澜说,实际上当时她缠着怀景彦的时候,他是支支吾吾的说,盘山路上碰到一辆坏的马车,车夫没停稳,玥儿不小心摔了出去。
哪知到了谷韵澜这儿,就成了被歹人强抢了,少不得说,这谷韵澜瞎猜测的事儿,这真真假假的,竟被她歪打正着,说中了五分真相。
杨敏和燕琳秋一听,面色沉了下来,这种事儿若是被人知道传了出去,只怕玥儿今后想要嫁一户好人家,却是千难万难了,永乐城的高门大户找媳妇,贞操观念与门第观念都是十分守旧与,娶个媳妇回家,那是十分慎重的事儿,都是要经过千挑万选的,谁家会要一个被登徒子轻薄过的姑娘呢?
谷韵澜见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留下了,她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担心”地道:“敏姐儿,秋姐儿,这事儿在我心里憋了几天了,要我说呀,玥儿也太可怜了。唉,往往出了事儿啊,受伤的总是女子。她又有什么错呢?只是美人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说罢这些,几人自散去了。
足足又过了七天,泉瞳玥才回到婉约书院读学。毕竟崴了脚,也不是那样容易恢复的事儿,她要去学堂,至今还需要莲儿搀扶着,才能去。
而当莲儿扶着她进了学堂之后,周遭坐着的姑娘,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太一样了,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失望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泉瞳玥原本还不明所以,可她在看到坐在她左边的谷韵澜,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之后,这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个大概了。
泉瞳玥倒也没退缩,而是将背脊挺得直直的,坚持听完夫子的课,直到放学了,她才一拐一拐地由莲儿扶着往外走。
一路上,少不得又要碰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可泉瞳玥就好似毫无所觉一般,只慢慢地往自己宿院的方向走着,也不同人打招呼。
而这厢刘偲,则是冲到太医院院正大人,覃方竹的府上去了。
等到刘偲找过来,院子里头的覃舟,正蹲在一个小药炉旁边,他一边拿把小蒲扇轻轻扇着,另外一只手则是拿起一本话本子在翻看,时不时地,还发出两声浪荡的笑声。
目力极好的刘偲朝那话本子的封皮上扫了一眼《大伯与小寡妇的香艳野史》,刘偲眼睛一抽,简直想把覃舟拽起来好好儿揍一顿!
“壹哥!你上次给我的那盒祛瘀活血的膏子不管用啊!”刘偲上来就是一脚,作势要踹翻那药炉子。
谁知那覃舟好似早有防备,拿着蒲扇的手一挡,那蒲扇就好似一堵墙一般,竟化解了刘偲的攻势。口里还嚷嚷道:“怎么可能不管用?那玩意儿只要早晚涂抹,什么红肿崴脚,不出三日就要消除。”
刘偲也知道覃舟的医术了得,那么……还有一个可能,他送去的膏子玥儿根本就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