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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西将军回京奔丧途中遇袭身亡?!”
“将军智谋无双、骁勇无敌,竟被阴险小人祸害,着实让人痛心疾首……”
“镇西将军死于国人之手,实乃我南越朝天大的笑话!”
杨洵等人一路护送凌励的“遗体”回京,棺椁运抵永年宫西华门外时,被得知消息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一帮文人士子在人群中哀叹连连,引得围观百姓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值守的禁军都指挥使胡威听闻镇西将军遇袭身亡,惊骇不已,当即命人通传内廷及两府三司。唯恐激愤的百姓闹事,他亲自带了禁军将围观群众与护送棺椁的杨洵等人隔开了三五丈。
片刻后,身着绛色朝服的太子凌崇带着一队官员脚步匆匆从宫内走出来。
“胡说八道,我三弟乃是国朝第一勇将,怎会轻易造人暗算?!”旁边有官员在凌崇耳畔低语,他当即厉声呵斥道:“来人,把棺椁打开,我就不信有人敢谋害我三弟!”
当即便有两名侍卫上前要里揭开棺盖,却被杨洵一把摁住了棺盖。
“太子殿下要查验棺椁,你竟敢阻拦?!”一名侍卫喝道。
“四周皆是围观百姓,你们竟要在这里开棺验尸?!”杨洵悲愤质问。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真的没碰她啊,她挤进来后莫名其妙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倒下去了……”
正是僵持不下时,人群里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胡指挥使,前面发生了何事?”凌崇一脸烦躁问道。
“末将这就去看看。”
胡威带了侍卫挤进人群,片刻后回来禀报道:“太子殿下,是一名挤进人群围观的女子突然晕倒了。我已经安排人送她就医了。”
“宫苑重地,百姓聚集,还导致拥挤晕倒,这是你禁军指挥使失职。”凌崇指着胡威训道:“还不赶紧安排人驱散附近的百姓。”
“末将这就安排。”
无奈下,胡威只得命人驱赶围观百姓,可情绪激动的百姓哪里肯离开,反倒更为喧哗骚动。片刻后,接到消息的两府三司臣公也陆续赶来,西门外车马杂沓、人群熙攘,气氛就更是热闹了。
“皇上驾到——”
承德帝的肩舆仪仗从宫内出来,众人纷纷山呼“皇上万岁万万岁”跪地接驾。
辇官放下肩舆后,随行的凌昭搀扶承德帝缓步向棺椁走来。
城内百姓虽每逢重大节庆日可在东门摘星楼前瞻仰帝容,却从未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目睹。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承德帝的一举一动,四下反倒鸦雀无声了。
“陛下亲自出宫了,你们还不打开棺椁?”凌崇喝道。
杨洵这才松开摁在棺盖上的手,任由侍卫揭开棺盖。
棺盖打开后,凌崇第一个凑了上去,待看清里面躺着的燕四娘,顿时变了脸色。“你们,好大的胆子,众目睽睽下竟敢欺君罔上!”
“儿臣请父皇恕罪。”立在棺材旁一身护卫打扮的凌励上前一步,取下头盔在承德帝跟前跪了下来,“儿臣回京途中,一路遭遇刺客刺杀,若非出此下策保命,便不能面见父皇伸冤了。”
凌励一开口,四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承德帝皱起了眉头。
凌励便将在永思城遭遇刺客的情形详细描述了一番。待近前的一干人看清他耳畔那道血痕,无不惊叹他此番命大。
“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莫非是西犁蛮子在战场上吃了亏,就派出刺客刺杀三弟?”凌崇当即将话题引向西犁人。
“父皇,棺中所躺的女子,便是夜雨阁派来刺杀儿臣的人。还请父皇圣断!”
杨洵躬身从棺材中扶起了燕四娘。眼见双手反缚的燕四娘从棺材中走出,围观众人纷纷交首接耳。
待她被禁军侍卫押解跪地后,承德帝开口问道:“是何人指使你刺杀镇西将军?”
“夜雨阁阁主。”燕四娘似早有心里准备,见了皇帝也没有半分畏罪害怕。目光扫过众人,唇角竟还隐隐噙笑。
“夜雨阁阁主是谁?为何要刺杀镇西将军?”承德帝又问。
“阁主的名字我不知道。刺杀镇西将军,是因为他收了别人的订金。”
“收了何人订金?”
“太子凌崇。”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你个疯妇,胆敢胡乱攀咬!”凌崇脸色发青,瞬间扑跪在承德帝跟前,“父皇,切莫听这刁妇胡说八道,这刁妇神色镇定,毫无惊惧,难保不是西犁蛮子派来离间我们父子兄弟的……”
眼见承德帝变了脸色,凌昭在旁边道:“此事确实可疑,事关太子清誉、国朝社稷,父皇应派人调查清楚再作定夺。”
“来人,将此人押送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审理。案情审理清楚前,太子禁足东宫,听候发落。”说罢,承德帝走到凌励面前,将他扶起来道:“你这一路受苦了,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父皇圣明。”凌励拱手道。
他坚信,在京城百姓众目睽睽下,凌崇他逃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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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南越朝丧葬从简的礼制,妃嫔去世十日内便需举办大殓礼和成服礼。只因凌励从西境赶回,路途遥远,葬仪总护使与两府商议后,禀报承德帝同意延期五日。
凌励尚在途中时,已命人去芦城将女儿凌娟接回秋荻馆,由宫中嬷嬷教习葬礼中的孙辈仪礼。
凌娟刚过五岁,因其母芦春难产去世,她一出生便被凌励和芦家众人捧为掌中宝,自小娇生惯养。程昭仪多次想要接她回宫教养,凌励担心她的出身会在宫中受欺负,所以一拖再拖,以致程昭仪临死也没能见到孙女一面,成为凌励心中的憾恨之事。
在芦城,凌励虽为凌娟延请了家教名师,但芦家到底出身乡野,对这皇室血脉敬畏有余,不敢严管,总是放之任之。而凌励日常军务繁忙,对女儿的教育也未留心,凌娟的性子便越发骄纵。
让五岁的孩子对着一个从未谋面的祖母的牌位叩拜不休,普通孩子尚且勉强,何况是自小宠溺长大的凌娟?她整日哭闹不止,既不喜欢环境陌生规矩众多的秋荻馆,更不喜欢那个抱着猫宠对她横眉冷目的继母董月娇。
凌励回到秋荻馆的当日,她便一脸委屈扑进他的怀中,掀开跪得乌青的膝盖控诉董月娇带着嬷嬷们欺负她,哭着说她不要呆在这里,要回芦城去。
凌励哪里见得女儿受苦,也不问青红皂白便将董月娇并一众嬷嬷呵斥一番。随即又是替她传唤御医,又是安抚她:“娟娟这是在替爹爹尽孝,辛苦了。爹爹知道你是个乖孩子,等祖母的葬礼结束,爹爹就带你回芦城。”
董月娇平白受了训斥,郁闷得很。回到房里,猫宠墨玉照例一跃跳入她怀中,她竟破天荒一把打了开去。猫儿受了惊吓,猛一下蹦开,竟将壁龛里那尊从藏龙寺请回的送子观音撞倒,瞬间叮叮咚咚滚作一地碎玉。
夫君冷淡自己,就连一个五岁的乡下野种也欺负自己,董月娇只恨父亲应下这桩无法和离的皇家婚事,将自己陷在了无边无涯的苦海里。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她转身抱住身旁的丫鬟青羽呜呜哭了起来。
“夫人今日实在委屈。”青羽轻轻拍着董月娇的背,在她耳畔轻声道:“奴婢有个办法收拾那小贱蹄子。”
“什么办法?”董月娇当即收束了哭声,皱眉追问道。
青羽附在她耳畔低语一阵,董月娇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错,这法子既能让那小贱蹄子长点教训,也能让殿下对我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