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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凌寒言毕,行至书桌旁取来一叠纸笺,交到安思郁手上,道:“你的。”,
安思郁接过,见竟是一沓拜帖,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来找她看诊的病患也不在少数。
见状,言子期对她道:“我要先回家一趟,和卓燃说一下这件事。”又对傅嫣道;“阿嫣,劳烦你同她一起。”
“将军放心!”傅嫣爽快一笑,道:“今日郁儿去哪里,我都会随她一起。”
这话倒让安思郁有些不好意思,总还是给傅嫣添了麻烦。言子期叮嘱完毕,又低声对安思郁道:“忙完了,尽早回家。”
“嗯嗯,好的。”安思郁连忙点头答应。
目送着言子期离去的背影,想想成亲的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自己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的那次惹他不快外,其余时刻无论她做什么,他给到自己的,皆是一贯的尊重和保护,为她周全所有而从不横加阻拦……瞬间,她的心中涌起一个让她喜忧参半的念头:
即便他对自己没有太多的感情,只因她是他的妻,他对她就如此尽心周全,那么那个被他爱着的人,该是多么幸福啊!
本来早已说服自己放下对玄诺琪的妒忌之心的安思郁,那熟悉的妒忌之感方才却又闪回……而一旁的纪凌寒见安思郁似乎有些落寞,疑惑问道:“师妹,你和师兄说实话,你与言将军,当真是夫妻?”
安思郁微微一愣,知定是师父对他说了她与言子期的关系,但也一时不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只是略懵懂的点了点头。
傅嫣闻言,白了一眼纪凌寒,不满道:“这有什么可质疑的?当今圣上指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能有假?”
面对傅嫣的抢白,纪凌寒却并未答言,只是望着安思郁出神。安思郁勉强笑笑,反问道:“难道师兄也觉得,我与将军并不般配?”
“倒不是……”纪凌寒对她的突然反问感到意外,似乎像是从她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转而追问道:“难道言将军觉得你与他不般配?难道他对你不好?”
“没有没有!”安思郁见他误会,暗自懊恼自己方才顺口而出的话实在太过轻率,忙摇头摆手道:“你不要胡乱猜,将军待我很好的。”
“师妹!”纪凌寒突然走到她面前,猛地握住她双肩道:“如果你过的不幸福,一定要告诉我。”
安思郁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感自己在他灼热目光的凝视下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左右挣脱掉他与自己的身体接触。而傅嫣见状,直接上前将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又作势要拔剑出鞘,双眼瞪着纪凌寒威胁道:“不要以为言将军不同你计较,本将军就能轻易放过你。你最好安分守己些,再敢动歪心思,本将军第一个不饶你!”
“走吧,阿嫣。”安思郁招呼傅嫣道,将那沓拜帖拿在手中,又向纪凌寒浅施一礼道:“师兄,义诊若需要我做些什么,差小六子去言府找我即可。”
“嗯……”纪凌寒神情依旧落寞,并未理会傅嫣不善之语,只是对安思郁点了点头。安思郁同师父告了别,正欲与傅嫣出门,却听身后师父道:“郁儿,替为师谢谢言将军,改日必将登门致谢。”
安思郁一怔,她从未从师父口中听到过诸如此类话语,李济世又道:“为师更要谢谢你,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师兄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放过。”
安思郁闻言,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为了我,师父。而是师兄这一次算是迷途知返,以他的医术造诣,若日后都用于正道,也是百姓之福。”
“唉……”李济世点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师父老了……”
与安思郁的父亲安如柏相比,李济世年岁是要稍轻些的,但此时的他,头发仿佛一夜之间白了一半,看起来却比安如柏还要苍老些。安思郁鼻尖阵阵发酸,忙安慰师父道:“师父不老,您还很年轻呢!师兄已经回家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李济世点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从济世堂离开后,安思郁错综繁杂的心情似乎缓解了些,再看身旁的傅嫣,虽然情绪不算高,但比起方才似乎也是轻快多了。安思郁将手中的拜帖逐一展开细细查看,见其中竟有一相同样式的拜帖出现了三张!她将这三张拿在手中,凝视片刻,微微颔首道:“算着日子,也确实该去给她瞧瞧了。”
“走吧,去哪里?”傅嫣并不多问,转身欲走,安思郁却有些迟疑道:“你……确定要同我一起么?”
傅嫣见她神情有些古怪,不解道:“自然。不是说好今天我会一直陪你的么?”
安思郁未发一言,只是将手中的拜帖递予傅嫣。傅嫣双手接过,立刻被这拜帖纸上极其强烈的脂粉香气呛得不住咳嗽。待定睛看时,那三张拜帖皆出自一人之手,内容无甚其他,不外乎是些体倦盼至之类的话,然而落款上,均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几个大字:寻香阁冯水仙顺祝。
傅嫣望向安思郁:“寻香阁?”
“是的。”安思郁笑道:“你若同去,怕是要换身装束才行。”
寻香阁,是燕都名气最大的秦楼楚馆,馆中姑娘个个美貌才气并存,傅嫣没少听过麾下将士谈论此处,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亲身踏入。安思郁有些抱歉的笑笑,道:“这冯水仙有顽疾,不易根治,定期会找我为她诊治调理,你若不想前去,略等等我即可,无碍的。”傅嫣将手中拜帖递还安思郁,爽利笑道:“你既可以去,我又有何不可?待我换身衣服,陪你便是!”
燕都主街,定制售卖服装的铺子并不少见,换身装束十分容易。少时,从一家成衣铺中走出的傅嫣,已然变身为一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飒爽男青年,安思郁一时间看直了双眼,由衷赞叹道:“好俊!”
傅嫣见她如此说,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大笑道:“是不是比言将军还要俊?”安思郁一时红了脸,道:“不,还是言将军更俊!”傅嫣调笑道:“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是谁都比不上你自己的夫君了。”
听了这话,安思郁面上更红了。不过玩笑归玩笑,傅嫣并未说错,在见到言子期的第一面起,她满心满眼全都是他,早已容不下旁人,想到他或提到他时,心中亦是如糖似蜜一般……
只是,这甜糖蜜香,她离得很近,看的很清,却仍是她尝不到的忧伤……
如果,他所爱之人是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