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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另外三个掉在地上的溏心鲍仍然完好无损,只是脏了一点而已。
钟小懒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把弯腰把地上的食物一一捡起,然后走进厨房,开始着手干活。
她先把泰国香米洗好放入一个不锈钢里,倒入适量清水,再放入砂锅里蒸熟,其实,用锅蒸出来的米会被用电饭煲煮出来的香很多;鲍鱼已经被去掉了内脏,先把它们洗干净,再用刀子在表面上切花刀;用盐、胡椒粉、鲍鱼汁、味精等将其腌制十分钟,将香菇洗干净也用水泡软。
在这期间,她洗好西兰花和番茄等,将其切段,再将西兰花放入热水中焯熟,水里可以加入一点盐和由,这样焯出来的西兰花才会颜色漂亮,口感好。
开热锅,倒入耗油,然后将腌好鲍鱼拿一个出来放入锅里,加入耗油、料酒、蒜蓉和用水淀粉调好的勾茨,开大火烧开;烧至10分钟左右,再放入泡好的香菇、焯好的西兰花和切了段的番茄,转至小火焖至入味;焖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关掉火,把整好的米饭倒扣在盘子上,再将鲍鱼捞起,和酱汁、配料等一起浇到米饭团上,大功告成。
这是钟小懒第一次做鲍鱼,不知道味道怎样,于是她拿起筷子夹起盘中那一个鲍鱼试了一口。
心底涌起一股失望、沮丧的情绪,她默默地吐掉了口中的鲍鱼,嫌弃地把剩下的一半扔了回去。
如果她做菜一直是这种水平,那么为什么李基诺每次都觉得好吃呢?
TMD这不是欺骗我的感情么?现在怎么办,放弃还是继续?
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钟小懒欲哭无泪。
她站起身,一边焦灼地来回踱步一边双手用力摁住两边的太阳穴。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失败得一败涂地。最后颓然地靠在厨房的墙上,吸气再呼气,一直不断地深呼吸。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作,而第一天她就搞砸了。
等心情平静下来之后,脑子里忽然一阵清明透亮:不过就是做了一道不好吃的菜罢了,谁没有做过呢?想当年自己孤身一人来纽约求学被白人欺负的时候,自己有服输过么?想当初自己重感冒躺在宿舍里无人照料的时候,自己有绝望过么?每一次,她都挺过来的,那么现在这小小的失败,她肯定也能跨越过去。
现在这道耗油香菇鲍鱼捞饭,最大的问题其实就出在鲍鱼身上。
钟小懒又夹起鲍鱼试了一口,发现了问题所在:第一,鲍鱼肉带了腥味,所以必须在泡水之后再用葱姜水泡着除掉鲍鱼腥气。第二,加入的调料不入味,味道有些淡,要加白糖,她忽略了这重要一个步骤!最后,肉质不够鲜嫩,口感不够软滑弹牙,因为最后焖的时间应该从十分钟延迟到二十分钟才足够!
钟小懒心中豁然开朗,自然也胸有成竹,她看了一下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再次撸起袖管,重整旗鼓,再从头开始做了一遍鲍鱼捞饭。
***
到达李基诺新戏片场的拍摄地点时,时间是七点半。
钟小懒手里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三层餐盒,满片场里找李基诺的身影。
当她找到的时候,诧异地发现,李基诺居然连休息时间都没有,现在他还在拍戏!
也就是说,留给他吃饭的时间,可能连十分钟都不到。
“你好,这位大姐,请问你身边这个椅子有人坐吗?”她走到场外一个休息点,问了问一位类似于经纪人之类的中年女人。那个休息点空着好几把椅子,她暗自想到,肯定有一把椅子是可以做的,毕竟现在正是休息时间,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吃饭去了。
没料到那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好几遍,轻飘飘问了句:“你是哪位演员的跑腿啊?”
钟小懒:“哦,我是李基诺先生的……私厨,我是来给他带饭的,请问我能做这儿等他吗?”她指了指中年女人旁边的空座位。
万万没想到,钟小懒碰了一鼻子灰。
“原来是那个李一场的人,我很抱歉,这些椅子……”,那中年女人翻了一下白眼,伸出一只食指划了一下那排空座位:“都是有人坐的,要不,你就坐我旁边这个石墩上吧。我看你这么年轻,身材还微胖,坐嘛呀坐,好好站着,就当减肥咯。”
钟小懒抿了抿嘴唇,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心里有一种感觉:这女人是故意不给她坐的,还对她意见挺大。
李一场是指李基诺吗?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在嘲讽他一天只有一场戏……慢着,那女人说什么,她微胖?特么她不就长了一张圆脸和一双有点肉的大腿么?
算了,既然别人不给坐,她也不会死乞白赖,反正李基诺应该很快就可以歇息了,站着等他也可以。
风有点大,钟小懒一只手拎餐盒另一只手拉起衣领,目光一刻都离不开正在场地中央拍戏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正在拍的是一部警匪片,而李基诺扮演的是一个邪恶的反派人物。
认真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原来电影里拍出的每一个精致带感、画面精美的镜头和场面,竟然都是这样艰难地一段段、一帧帧拍出来的。
演员上一秒还在等待导演的喊“开拍”,下一秒的表情动作神态立马就融入了故事中去,毫无破绽,真是神了。钟小懒默默想着,这李基诺的演技看起来很厉害和娴熟啊,现场摆着各种拍摄机器,还有不少工作人员窜来跑去拿道具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出戏!可是,为什么李基诺一直都不温不火的,不仅得不到奖项的认可,连接的戏也都是些一言难尽的配角。
想到这,钟小懒既心疼又惋惜:多好多敬业的一个演员,长得又好,TMD老天真是不长眼。她恨不得立即写出一部惊天之作,让基诺工作室改编成电影,主角让他来演,也许会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呢。
正在这时,李基诺和导演吵了起来。
与其说是“吵架”,还不如说是导演在骂李基诺,嗓门很大,再加上场地很空,骂声也就传遍了整个剧组,至少,钟小懒这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究竟会不会演戏?跟你说了这么久,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啊?不会演就换人!”
钟小懒顿时瞠目结舌:怎么回事?李基诺的演技这么好,居然还被导演骂?还说要换人,这么随便,当合约精神是儿戏了?
只见李基诺谦逊地点点头,态度诚恳又不失气度:“导演,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下一条我一次就过,绝不会耽误拍摄进程,请再来一遍吧。”
但是那导演似乎不大乐意,摇了摇头,一脸失望:“行了行了,你先去休息,自个儿回去琢磨角色吧,今天你的戏份就拍到这,下一场戏等我通知再回来拍!”
李基诺的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笑着说谢谢导演,接过场务手里的剧本,一边低头研究一边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看样子是想找厕所,因为休息点明明是在这边。
钟小懒正想快步跟过去,一旁却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喝喊:“你,等一下,过来!”
她只得停住步伐,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一身肥瞟的场务正手指着她,态度恶劣地大喝:“叫你过来就过来,别磨磨蹭蹭的!”
钟小懒目瞪口呆地张了张嘴:这剧组的人是有病吗?
她一脸不情愿地走过去:“所以有什么事?我很忙,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场务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是李基诺的助理是吧?那你去帮忙拿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去,现在给我取这个地址拿一个假枪道具,快点,八点整开工,男主演要用到,你要是来不及拿回来,那事情可大了去了。”
钟小懒故意左看看右瞧瞧:“这里不只我一个工作人员啊,你看,那边坐着的大姐不也是闲着吗?为什么偏偏叫我?”
谁知道场务的反应让她差点气炸:“那大姐是男主演的助理,你呢,你是小配角的助理,至于其他人也是大咖的工作人员,不叫你叫谁?不服就别干这份活,有问题你找导演,Ok?”
这TMD的原来这个剧组的人还真的是有病,真是柿子挑最软的使劲捏啊。
十八线又怎样,十八线也有人权和尊严,没见过这么挤兑人的!
钟小懒本想发火呛几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不想给李基诺惹事。不就让她跑个腿拿个道具嘛,他们越想施压欺负他们,他们就越要坚*挺地捱过去,否则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她费了一番口舌和力气才终于拿到了场务指定的那把道具枪,看了下手机屏幕,时间显示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把她急得立即撒开两腿拼命往拍戏的场地奔去。
还没跑到场地中央,那狗眼看人低的场务就支起了大喇叭对着她怒吼:“前面那个中国女人,对,就是说你呢!你是乌龟吗?跑这么慢是没吃饭?叫你拿个道具磨磨蹭蹭的,乌龟都跑得比你快!你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啲?误了导演的开拍时间,我找你家艺人算账!”
他这么一吼,众人的目光立刻朝她这边射过来,不怀好意的、鄙视嘲笑的、得意忘形沾沾自喜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好戏的都有。钟小懒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尼玛的,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挤兑她和李基诺啊!
然而她又能怎么样呢?不能,她只想赶紧把道具交给场务,把饭交给李基诺之后就赶紧开溜。
她卯足全身的力气向那个趾高气昂的场务奔去,但是现在双手都拿着重物:右手拎着几斤重的三层餐盒,左手握着那把几斤重的道具枪。身上还背着个包,所以跑起来相当的吃力。
可是人一旦诸事不顺,连上帝好似也偏偏和她作对,就在她即将赶到的时候,突然一只腿绊到了一块硬物,整个人被绊得往前飞了起来。
就在即将倒地的那一瞬,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一定要保护住餐盒,一定不能让它掉到地上。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做的鲍鱼捞饭啊!
不到一秒钟,她整个人就已经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胸口和四肢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同时伴随着“咔擦”一声,她听到了自己右手胳膊肘的骨头折断的声音——
那个三层餐盒完好无损地依旧躺在她的手掌中,因为她的右手的手肘正顽强地高高举起,支撑着它不翻落到地上去。
看到餐盒好好的,她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胳膊肘的剧烈疼痛袭来,再也忍受不住,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什么事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