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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欢还在垂眸琢磨手中的解药,忽闻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眸子一闪,瞬间便将细瓷瓶收起来,抬头看向门外,面上带了丝微笑。悫鹉琻浪
庄笑笑推开院门,气喘吁吁地朝外面望去,见没人追上,拍着胸口庆幸:“总算甩掉了,累死我了。”
阖上木门,顺着脚下的石子路朝院子里走,走了没几步,就蓦地看到原本应该黑黢黢的树下竟然亮着灯光,木桌边还坐着一人,看清楚那人,庄笑笑额外又吃了一惊——
“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盛清欢打量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而且……还这身打扮?”
此时庄笑笑仍旧是那身红衣长裙,发髻早就散乱了,因为一路奔逃胸口剧烈起伏,蝴蝶型的锁骨更加清晰,本就开得很低的领口更加松散,此时隐隐露出沟壑起伏……
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太美妙。
“我……”要怎么解释?庄笑笑脑袋一片空白。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时辰其他人早就安歇了,他却还在院子里坐着等她,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有良心啊。
盛清欢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近距离看到她光裸的颈脖上什么都没有,不由问:“我送给你的那枚紫玉髓呢?”
此言一出,庄笑笑蓦地伸手去摸颈脖,这才想起赌局是完成了,但是今晚变数重重,她竟然忘了将玉佩要回来。
盛清欢的问责之下,庄笑笑心里发虚,不敢说赌得忘形,忘了取回,半晌才眨眨眼,嗫嚅道:“好像,弄掉了……”
盛清欢扬起了眉:“弄掉了?”
尾音语调飘啊飘的,好像要抽到庄笑笑的心尖上,她忍不住一颤,急忙说:“别担心,我一定找回来的,我保证。”
她只要抽空再去一次三阳城找荣成要回来便是了,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贪图她一枚玉佩的。同时心里不免奇怪,既然这么宝贝那东西,当初干嘛要拿来交换她的泥偶,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看着她这副做错事的赔小心模样,盛清欢再大的气顿时也消了。而且此时月色如水,良辰美景,也实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赶这么远的路回来,你也累了吧,我给你留了热水,进屋洗个澡换件衣服,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啊?”庄笑笑十足的意外,这些天一直都是她照顾他这个病人,几时被病人照顾过了?
“你身上的毒没事了?”
盛清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嗯,没什么大碍了。”
庄笑笑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安心进了屋子,看到盛清欢给她准备的冒着热气的洗澡水,庄笑笑只想欢呼,奔波了一天,再没有比舒舒服服洗个澡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了。
清理了一身的狼狈,换下那身别扭的长裙,重新套上自己的衣服,庄笑笑感慨,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
收拾整齐了来到院子里,盛清欢正从厨房端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面出来。
庄笑笑看了看,奇怪地问:“这不是寿面吗?”
她曾经在阿齐家里看到过阿齐的娘给他做寿面,若非如此,她还不知道生日是要吃寿面的,据说在生辰这一天吃寿面,寓意长命百岁,是对寿星的祝福。
“是啊。”盛清欢点头,“快过来吃吧。”
庄笑笑莫名其妙:“又不是过生辰吃这个做什么?”
盛清欢不答反问:“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这个问题我爹都不知道。”怕他不信,庄笑笑急忙又说,“我爹捡到我的时候,也不知道我是哪一天出生的,身上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只看得出刚出生没多久,本来他想把捡到我的那一日当做生日的,可是时日太久,他也记不大清楚了,所以渐渐地,我就没有生日了。”
盛清欢顿了一下,问:“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生日吗?”
庄笑笑摇了摇头,他爹都不记得,谁还会记得。本来嘛,伏龙山上那群糙汉子,哪那么多讲究。久而久之,庄笑笑自己也忘了生日这回事,甚至吃寿面的习俗也是从阿齐那里得知的。
盛清欢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以后每年今天便是你的生日。”
庄笑笑不解:“为什么?”
盛清欢望了望月色,淡淡地说:“今天天气好。”
这是什么理由?就在庄笑笑愣神的时候,盛清欢又说:“你还要记住,你的第一个生日是我一起过的。”
这又有什么意义?
过了会儿,庄笑笑冒出一个疑问:“那这应该是哪一岁的生日呢?”
不知道生日,准确的年龄自然也摸不清楚。
盛清欢接口道:“十九岁。”
庄笑笑转头望他:“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盛清欢移开话题:“面都快冷了,赶紧吃吧。”
难得有人给她做寿面,记得她生日这码事,仔细想想,他好像是第一个,庄笑笑到底有些小感动,抓起筷子开动起来。然后她十分沮丧地发现,这些天吃她下厨的东西真是难为他了,明明他的手艺比她好得多,他居然都没有抱怨过,这是怎样一种精神啊?
终于,喝完最后一口汤,她忍不住问:“你这些天怎么不自己下厨?”
盛清欢不紧不慢地说:“毒素缠身,无法动弹。”
庄笑笑瞅着他:“那现在呢?”
盛清欢坦然迎视:“已经没事了。”
庄笑笑立即想起此行的目的,急忙说:“那我们明天是不是可以动身去永昌城了?”
盛清欢皱了下眉头,伸手去扶脑袋:“哎呀,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活做得太多了。”
庄笑笑往四处看了看,屋子收拾过了,墙角柴火堆得老高,衣服晾干了收进了房间,还给她准备了热水做了寿面……似乎真的做了好多事,想到他大病初愈还没休息好,她就急着赶路,心下愧疚,于是说:“你不舒服就赶紧回屋歇着吧,这里我来收拾就行了。”
生怕他虚弱得走不稳摔着了,还将他扶回了房间。
收拾了碗筷,庄笑笑一琢磨,看这情形明天是没法动身了。
唉,这漫漫征途,何时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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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庄笑笑打着呵欠从房里走出来,就闻到一股香气从厨房飘来。
动了动鼻子,疑惑地凑过去一看,白雾升腾中,盛清欢不知道在煮什么。
“醒了?”盛清欢头也没回,就说道,“洗漱好了就在外面等着吃饭吧。”
“有吃的啊。”庄笑笑一喜,乐颠颠地跑到外面摆好椅子坐等开饭。
才坐下来猜测盛清欢今天做的是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林家娘子,快开门!”
听出是隔壁刘家嫂子的大嗓门,庄笑笑奇怪,这一大早是做什么?
至从被撞破女子身,差不多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她跟盛清欢是一对“私奔出逃”的苦命鸳鸯,从前见面叫林家兄弟,现在见到她都叫林家娘子了。
庄笑笑几次抗议无果,就随他们去了,反正在这里也待不长。打开门,如期的看到刘嫂子那张泛光的笑脸。
“林家娘子,你看谁来了?”
庄笑笑疑惑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个哆嗦顺手将门关上,谁知有人更快,一只手撑在门上,硬是挤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小妹,多日不见,你的欢迎方式还真特别啊。”
“林家娘子,莫非看到你大哥高兴得傻了?”刘嫂子笑呵呵地说,“放心好了,刚才我跟你大哥聊过了,他不是来捉你们回去的,只是不放心你,所以特意出来寻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庄笑笑内心咆哮不止——
被人以为和盛清欢是夫妻就算了,现在又多出一个哥哥来,这年头流行乱认亲戚吗?亲戚有那么好认的吗?上下嘴皮子一动,你说是就是啊?
庄笑笑冷冷瞧着面前的白衣人:“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哪来的哥哥。”
“小妹,还在埋怨我?因为你的亲事我没帮你?不是哥哥不疼你,而是你中意的那人作为兄长我实在不放心,红粉知己一大堆,试问哪个兄长敢把自家妹子嫁给这样的人?”白衣人一边说,一边朝她戏谑地眨眨眼。
“哎呀,原来你家那口子还有一堆红粉知己啊,难怪你家人不同意了。”刘嫂子顿时大发感慨,“你哥哥担心也是正常,不应该跟他怄气了,自家人哪有隔夜仇,何况也是为了你好。”
“是啊,小姐,公子找你找得好辛苦呢,你就别再生气了。”白衣人身畔,书童模样的少年可怜兮兮地劝说。
庄笑笑抽了抽嘴角,这主仆二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而且每一次出现都会给她带来惊吓。
盛清欢听到动静从厨房钻出来,问道:“笑笑,谁来了?”
白衣人循声望去,看到盛清欢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嘴角微挑:“哟,妹夫,在做饭呢,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份啊。”
那声“妹夫”喊得意味深长,听得庄笑笑抖了一抖,她朝盛清欢看去,感到他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僵硬了下身子,然后继续走向院中的木桌,将手里的盘子摆在上面,语声镇定:“原来是笑笑的‘兄长’,进来吧。”
庄笑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她大哥有那么好当的吗?
院子里唯有一个人表现得最为正常,刘家嫂子呵呵笑着招呼:“对嘛,一家人就应该坐下好好说话,你们兄妹重逢,一定有好多体己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她一边将唐墨主仆二人引进院子,一边朝庄笑笑使眼色,“你大哥出来寻你,可是好事,别犯拧了,啊。”
对于她的好意,庄笑笑哭笑不得,怪就怪一开始盛清欢以“私奔出逃”的理由来解释他们二人落难至此的境遇,此时唐墨才会借机以兄长的名义寻上门来。
将热心过度的刘家嫂子送走后,院内剩下的四个“一家人”顿时面面相觑。
“没想到会有客人造访,饭菜我只做了两个人的份,不嫌弃的话,茶水倒是有多余的。”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盛清欢,除了在最开始看到唐墨的时候意外了一下,他一直表现得十分淡定。
唐墨倒是一点都不以为意:“那就多谢妹夫了。”说着在院中转来转去,四处打量,“这地方倒是不错,又隐蔽又平静,难怪四处寻你们不着。我倒是奇怪,你们打算一直在这里躲下去?”
盛清欢笑着反问:“有何不可?”
同样是笑,比之盛清欢的雅然之风,唐墨就笑得肆意多了,甚至带了几分嘲弄。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没准就信了。”
意为盛清欢说这种话,一点都不可信。
庄笑笑见两人气定神闲,都不急着奔主题,反倒像是在猜哑谜,不由急了:“你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墨望向盛清欢:“这就要问盛先生一路想做什么了?”
盛清欢反问:“我想做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关?”
唐墨指了指庄笑笑:“与她相关,就是与我相关。”
盛清欢望着唐墨,蓦然一笑,如水墨画在眼前展开,一派蔚然隽秀之风:“要想开诚布公的话,是不是也得先将面具拿下来呢?君公子?”
庄笑笑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状:“君公子?什么君公子?”
唐墨愣了一下,迟疑片刻,无奈地摘下面具。
一张媚气四溢的眼睛最先露了出来,调皮地朝庄笑笑眨了眨。
等整张脸露出来的时候,庄笑笑整个人呆住了——
眼睛比她媚,嘴唇比她润,下巴比她尖,皮肤比她白……这样羞煞全天下女人的风姿,除了肃王府里的君墨卿,她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在肃王府的时候,君墨卿成天摆出一副弱柳扶风状,见到庄笑笑就媚眼乱飘,就差把“我要爬床”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让庄笑笑避之唯恐不及。不得不说,就他这表现来看,确实是个合格的男宠,说他不是断袖都没人信。
而唐墨身上完全没有那种阴柔的气质,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止,狂傲又任性,和君墨卿完全不一样。
面对这气场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庄笑笑有些接受无能:“怎、怎么会是你……完全不对啊……”
唐墨望向盛清欢:“我也很奇怪,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确实伪装得很好,可是一个人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或许大多数人对一个人周身的气息并不是特别敏感,但是我不一样,相术中有一项就是望气,通过气息来辨别一个人的运势,很不凑巧,此道我略有研究,和你在肃王府一起待了那么久,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转换了举止言行,多接触几次,心中自然有了计较。”
盛清欢说完面带笑意地看向他:“不是你做得不够好,而是你运气不太好。”
唐墨有几分挫败,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我该庆幸,世上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吗?”
亏他还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结果被他以这种玄之又玄的气息识人的方式给认了出来。
庄笑笑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唐门的人吗,怎么跑到肃王府给人当男宠了?”
据她所知,唐门的人仗着自己毒功了得,横行无忌,连官府都忌惮三分,没道理会委身在肃王府当男宠。
盛清欢忍不住问:“你不会现在还以为肃王是断袖吧。”
庄笑笑摇摇头:“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可如果不是的话,那他是怎么瞒天过海,让全天下人都认为他是断袖的?毕竟王府里那么多男宠,总不可能都是假的吧?”
盛清欢瞟了一眼唐墨,说:“虽然有的是像他这样别有居心混进来的,但也不可能全是假的,毕竟要让多疑的皇帝相信这个伪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庄笑笑好奇:“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还记得慕风吗?”
“自请留下来,被你派去管账房的那个公子?”
盛清欢点了点头:“他是个大夫,在制药上别有天分,能够制作出一种催情又致幻的药物,让人产生晴欲方面的幻觉。”
庄笑笑回味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说,那种药吃了会让人以为自己行过房?而其实那不过是幻觉?”
此言一出,四喜瞪大了眼睛,瞧着庄笑笑像是在瞧怪物:“我说你是不是女人啊,这种话说得这么顺溜脸都不会红一下。”
在伏龙山寨那群糙汉子的熏陶下,什么话没听到过,这种程度实在是不够看的,庄笑笑不以为意地说:“我是以探讨的精神在研究问题,为什么要脸红?话说回来,小孩子在说起这个话题时才应该回避吧。”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等你长到十八岁再说这句话吧。”
“十五岁和十八岁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盛清欢和唐墨不约而同地有些犹豫,这个话题究竟是继续下去呢,还是就此被身边两个活宝扯远呢?
很快,就有结果了。
庄笑笑一边捂住四喜的耳朵,一边问:“所以肃王每次跟男人滚床单都是用药物应付过去的?”
唐墨干咳了一声,将自己排除出去:“那是其他人,身为唐门的人,辨识各色药物是最基本的,池钧每次将药下在茶水或者饮食里,我一闻便知有异,又怎么会真的服下。”
“所以你跟池钧之间其实一直都在演戏?他以为你服了药,陷入幻觉,而你假装中了招,在幻境中与他芸雨,你明知道他不是断袖,却不拆穿他,还暗暗配合他,他见你异常合作,就常常来找你,给你下药——原来你在肃王府里的盛宠是这么来的。”
庄笑笑彻底明白过来,将其中细节分析得头头是道。
姑娘,你的思维要不要这么缜密啊。唐墨嘴角抽了抽,他要真是断袖倒也罢了,偏偏他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听她将过程说得这么分毫不差,面上有些挂不住。
“过程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
庄笑笑点了点头:“也对。”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你既然知道池钧假装断袖,为什么不揭穿他?还暗暗配合他演戏?”
“我为什么要揭穿他?当年我被唐家下了绝杀令,东躲西逃,身受重伤,几欲濒死之际,机缘巧合入了肃王府,这才捡回一条命,唐家人一定想不到我在肃王府以男宠的身份藏了起来,我若是揭穿肃王的伪装,对我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将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你一藏就藏到了现在。”庄笑笑深深吸了口气,发自内心地感慨,“原来王府后院藏着这么多秘密,果然是庭院深深啊。”
感慨完了,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起知道我不是肃王的?”
“还记得那天夜里你出来散步,在花园里遇到我的事情吗?”
庄笑笑点头:“记得。”那日白天和晚上都发生了不少事,她当然不会忘记。
“我当时问你,还记得我初入府的时候,也是在水边,你是因为我的笛声寻来,还称赞我的笛子吹得好,作别后再听不到这样的笛声岂不是可惜,于是我便入了王府。”
庄笑笑继续点头,她记得自己当时还在心内唏嘘,原来肃王与君墨卿的邂逅是这种才子佳人的桥段。
盛清欢笑了起来,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可是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君墨卿根本就不会吹笛子。”
庄笑笑恍然:“原来你当时就怀疑我不是真正的肃王,出言试探了。”
“我当时故意说错初见时的情形,而你居然毫无反应,我就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池钧本人了,而之后的事情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之后的事情——
庄笑笑回忆起来,后来她脚下一个打滑往池子里栽去,幸得君墨卿眼疾手快将她拽了回来,结果两个人一起倒在池边草地上,还顺着坡滚了几滚,停下来的时候,她正压在他的身上。
“原来你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