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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译城往回走,路过花园的花田时,一道金光闪了他的眼,他说:“恐怕是谁掉的首饰,金晃晃的在那里。”顺信听了,忙赶上去蹲下身拨开花草拾起来拿给他。
江译城伸手擎在掌上一看竟是件长命金锁。
“好生奇怪,倒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正想着,忽见江一琳和江一珊从那边来了,江译城连忙将金锁收起来。
江一琳是平阳王爷的第七女,是第一任平阳王妃之女,也是王府唯一的嫡女。江一珊是平阳王爷的第十女。
顶头遇见了江译城,江一琳笑道:“十二弟。”
江译城忙上前,道:“两位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江一琳笑道:“我们去十九弟屋里坐坐。”
江译城一笑,“姐姐们先去吧。”
“好。”待江一琳和江一珊过去,江译城方才走开。
江译城回到院子,几个小丫头正往外搬四口雕花红木大箱,铭书站在门口指手画脚,“抬高点儿,说你呢……没吃饭呐,再抬高点儿……”
江译城:“都看着点儿脚底下……摔了箱子不打紧,人不要磕着就好。”
“十二爷!”铭书看到江译城回来脸上便有了笑纹,“王爷叫您去做什么?”
江译城告诉她:“也没有什么,吩咐我一番而已。”因不见知棋,又问道:“知棋呢?”
铭书朝屋里呶了呶嘴儿,“气的躺下了。”
江译城:“我晓得她有什么气。”
江译城对顺信使个眼色,顺信便讪笑走开。江译城掀起软帘迈步进了里间,就看见知棋躺在床上不动,江译城边在床沿上坐下,边勉强笑道:“你掐得顺信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就气成这样。你自己想想,你对不对?”
知棋翻身起来,冷哼一声,“爷说对就是对,不对也是对的。爷说不对就是不对,对也是不对。”
江译城苦笑一下,“我何时这样霸道了,我竟不知。”
知棋抬手整理鬓发,说:“反正您就是偏心顺信。”
话音刚落,只见铭书掀帘跳了进来,对知棋笑道:“你也该是时候下地动动指头了吧!今日天气好,晒衣服,晒书,都是最好不过了,人人都在忙,就你在这儿矫情。”说着拉了知棋下床。
看到铭书回过头冲他挤挤眼儿,江译城会心一笑。
铭书推着知棋出了门,江译城又呆呆的坐了会儿便也走出来,他立在廊下,远望西山一派青蓝,耳边仿佛隐约响起了他母亲的声音——“想走不能走,只因我心中有爱!要留不能留,只因我心还有恨!”
顺信见江译城站着不动,走上来说道:“十二爷,奴才给您端碗茶过来?”
江译城:“我要去一个地方。”口里说着,头也不回竟去了。
白灵芸快步从假山石堆砌的洞壑穿到花圃这边,却没料想到洞口竟有一个人蹲在那里抠土,彼此都唬了一跳,避闪不及撞到了一起。
“妈呀!”白灵芸跌倒在那人的怀里。
二人脸对脸,眼睛睁的又圆又大,愣了半晌。
暖融融的气息呼到她的面颊上,她才猛的醒悟:原来贴的这么近!
白灵芸赶紧跳开,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天真的脸庞搀进了少女最初的娇羞,显得她更加动人了。江译城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她,白灵芸瞥了他一眼,“扑哧”一下笑出声:“十二爷怎么了?直眉瞪眼的!还不起来?”
江译城脸上一红,赶紧起身,自己手臂疼倒不觉的,却只管关切的问白灵芸:“你有没有摔伤哪里?”
白灵芸眼中闪着笑,说道:“十二爷在底下垫着呢,我哪里会伤着。”
江译城低眉垂眼之际才看到白灵芸手里拎着鞋,脚上只穿了雪缎袜子,他愣了一下,再抬眼看去,白灵芸头上有两朵绒花也歪了。他满眼的笑意,“这是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头上的花儿都歪了。”
“哦?是哪朵花儿歪了?”白灵芸努力的向上看,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高高的发髻,她蹩手蹩脚,自己又不敢动,生怕会把发髻扯乱了。
江译城笑意更深了,“还是我来吧。”他一面说,一面抬起手细心的把花重又插回她的发髻中,左右端详一番。
“还没有好么?”白灵芸小声问,她温暖的气息带着一股清香呼到江译城的脸颊上,他低下眼看到白灵芸盈盈然的眸子正静静的瞅着自己,江译城顿时耳朵发热,面颊发烫,他倒抽一口气,忙说:“好了……好了……”
静了片刻,白灵芸突然“呀”了一声,说道:“我是来寻东西的,怎么竟然都忘了!”
“寻什么东西?”江译城忙问,“要我帮忙吗?”
“小爷的金锁丢了……不知是不是掉那儿了……”说话时,白灵芸拎着鞋就要往花草里去。
江译城伸手抓住她的腕子,忘情的喊道:“小心硌了脚,划出血口子!”这一紧张便稍微用了力,白灵芸就又撞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撞,两人大震,白灵芸忽的推开江译城,脸颊上依然可见两抹红晕,她眼睛闪烁,说道:“我太着急了,也顾不得脚了,那金锁找不见了,要是被王妃知道了能揭了我的皮……”
“你瞧瞧……”江译城从袖里掏出,将手一撒,“是这个不是?”
白灵芸一见金锁由不得心中欢喜,便伸手拿来,笑道:“亏十二爷拣着了。是哪里拣的?”
江译城笑着,“我就觉得这金锁眼熟嘛,原来是十九弟的……”
这时,就听到苏如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芸儿!芸儿!”
白灵芸一惊,“我要走了!”她急急忙忙的转身要跑。
“你的鞋……”江译城提醒她。
“哦!差点儿忘了……若是看到我这个样子,苏如定又要唠叨半日的……我的耳朵可受不了她的规矩呀体统呀那一套了……”白灵芸边说着,边往脚上套那双鞋。她整个人摇摇晃晃,鞋是怎么也套不上了。江译城赶紧上前扶住她,说:“你手搭着我的肩膀。”然后他拿过白灵芸的鞋,撩起袍褂的下摆,单膝跪地为她穿上。
白灵芸一双小手放在他宽厚的肩头上,她低下眉眼定定的看他,整颗心都热腾腾的,“十二爷。”她轻声说,“谢谢你。”
江译城仰起脸,笑了笑,“不用谢。”
白灵芸嫣然一笑,倒退了两步,摇摇手里的腰佩,转身跑开。
江译城目送她渐行渐远!
他站着,默默的,许久。
突然,有笛声远远飞来,江译城倾耳一听,想是乐师在吹奏,江译城并不留心,他又回到刚才呆过的假山石旁,从土里拔出雪亮的匕首慢慢送回腰间嵌珠镶玉的八宝刀鞘中,他又蹲下身拨开泥,一个珐琅圆盒显露出来。
江译城非常随意的坐到地上,他头靠着山石,凝视远方,默默出神。
笛声透过花草,透过高楼,随着阵阵微风直送到江译城耳边,江译城不由的细心听了片刻,然后江译城喃喃的念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笛声忽高忽低时弱时响向天际飘散,江译城握了握掌心中的珐琅圆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