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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天寒地冻,去往黄为村的路上已经为冰雪所覆盖,钟三拎着这么多东西,走起来自然十分小心,不过他偶尔抬眼看看周围的世界,但见屋顶上、树杈间、草丛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看起来真是分外纯净美丽,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放松了一些,加上间或传来的爆竹声,让他想起明天可以回家团聚,也让他感觉到一些兴奋。
这样慢慢地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来到黄为村石小七的屋前,他刚一进院子,就看见石小七娘俩正在那里铲除院中的积雪,石小七看到钟三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对钟三道:“三哥,你来啦,”钟三接道:“是啊,小七,你们在忙些啥啊?”石小七的娘高兴地说道:“昨日翠花派人来说,今日她要回来看看!”
钟三听了也听高兴,他接着道:“这倒是好事啊,妹子难得回来一次,你们是该准备一下,只是不知道王千户可来不?”“不来,”石小七答道,“哦,可能王千户忙,”“不来也好,正好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嗯,是啊,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三哥,咱们烧了一大桌子的菜,等会你一起参加啊,”“那好,我就不客气了,”“都是自己人,还客气个啥,”钟三说着便把那包礼物递给石小七的娘,石小七的娘说他怎么这么客气,还带东西,钟三说新年到了,一点点小心意,石小七的娘谢过收下了。
钟三又把另两包东西放进自己和石小七的屋子里,然后便出来和石小七娘俩一起铲雪,一直铲出一条路到院门外,又在院门外铲出一小块平地,给石翠花乘的轿子停放,忙好之后,钟三便拉着石小七进了屋,和他说了昨日炭行开张的事。
石小七听了挺高兴,抱拳祝贺钟三成功开张,钟三对他说十分抱歉,没能让他参加开张仪式和宴席,石小七说这都是自己的决定,与三哥无关,钟三听了点点头,然后又问石小七,他这样跑去忙炭行的事,伯母没有想到钱掌柜吧,石小七说一直没说姓钱的事,她也不清楚三哥做的事,钟三听了放下心来。
接着他又问石小七,这几日他这边采买了不少东西,总共花费多少,石小七说不忙,以后再说也行,钟三说不要拖延,他后日就要与钱掌柜计算开张的总支出,石小七于是粗粗算了一下,总共是三十两银子,钟三便从原先的银两包裹中取出三十两递给石小七,石小七本不想收,钟三说这不可以,亲兄弟明算账,这钱得算,石小七说即便要算,那他最少也要和三哥各自承担一半,不然以后的利益他也就不要了。
钟三想了想道:“还是不可,小七,我和钱掌柜签过协议的,我和他各出一半本钱,你现在要是出银子,就和文书对不上了,所以这银子你还是得收下才行,”石小七听了道:“那我在炭行没出力,以后我也不拿一分银子的好处了,”“这不行,我已经想好了,我的一半权益之中,有你的一块红利,”“我又没出本钱,怎么能再拿好处呢?”
“你怎么没出力,这次你帮忙买了东西,以后还有其他事情让你做呢,就像甘大个、秦呆子也一样,我以后也要让他们跟着钱掌柜学开炭,这样他们就算可以用劳力出本钱了,”石小七听了觉得钟三还挺讲弟兄情义,于是便答应了钟三的方案,收了他三十两银子,钟三也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接着,钟三又去看了下银两的包裹,那接近三百两的银子,到目前为止已经花了近一百二十两,其中大约一百两是花在永年炭行身上的,他拿出一些银子补充在自己身边,然后又对石小七说了自己明日打算回家团聚、后日还要继续去炭行和钱掌柜他们共同商议开炭的事,等到石炭正常开采以后,他会带着石小七一起去一趟省城,开拓那边的市场,石小七听了表示没问题,一切听从三哥的安排。
二人正说着,忽听院门外有车马之声,他们猜想应该是石翠花来了,于是都走到院子里,这时,石小七的娘也已经在院子中,他们三人又一起走到院门外,但见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院外,赶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像管家似的中年男子,正是上次带信和昨天送信来的人,马车的帘子前还坐着个丫鬟,那男子一见石小七娘俩,急忙揖手施礼道:“小人见过老夫人和小爷,”石小七的娘还礼道:“不必客气,一路辛苦了。”
这时,那丫鬟把车帘挑起,从里面弯腰走出一名女子,但见这名女子虽然衣着素雅,不过从头上玉簪、腕上玉环看来,尽显富贵,而又不落俗套,端的是落落大方、庄重得体,再从面庞看,白净年轻,但也不失少妇应有的稳重和成熟,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那嫁给王千户的石翠花。
石翠花见着娘和哥哥,十分高兴,自从嫁到千户所之后,已经有段时间不见了,此时见到过去朝昔相伴的亲人,不禁流下泪来,石小七娘俩也是喜极而泣,拉着石翠花久久不愿放开,这时,那位赶车的男子在一旁提醒道,外面风大天寒,老夫人年岁大了,还是进屋说话为好,旁边的丫鬟也递上了一条手巾给石翠花,石翠花这才反应过来,她抹了把眼泪,对娘和哥哥介绍,这位男子是她屋内的杨管家,女子是贴身丫鬟,石小七娘俩与二人见过了。
石小七的娘说这两次来带信的就是这位管家,可是杨管家都没介绍自己,只说完事情就走了,看来是怠慢了,杨管家笑道,千户所的规矩严,一般不能随便在外面多说,而且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也不宜多说,夫人的事说好就行。
石翠花听了夸赞了他几句,说他为人低调,又会做事,今日原想着要乘轿子,可管家说路上有冰雪,还是坐马车稳当,因此就亲自赶了马车前来,石小七的娘再次谢过管家,石翠花接着又与钟三见过施了礼,众人这才进了屋。
进得屋来刚坐定,石翠花立刻起身给钟三再施一礼,搞得钟三好不紧张,问她这是何故,石翠花说,这次婚事都是钟三张罗的,婚仪办得很好,她内心十分感谢钟三,可上次在千户所并未能见着钟三,因此一直挂在心上,今日没承想在这里遇见,所以她要当面施礼表示感谢。
钟三急忙也揖手还礼道:“夫人您客气了,您的婚事,就是小人钟三的职责,应当要竭力去办,又何谈一个谢字,再说,石小七也是自己的好兄弟,就更应该帮忙了,请夫人不必再挂念此事,”石翠花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坐回了原位。
这时,石翠花看见管家和丫鬟还站在那里伺候,她就示意他们也坐下,二人起初不敢,石翠花说,在千户所里规矩严,她有时不便说什么,在这里,没有外人,放松点没事,二人这才坐了下来。
这时,石小七娘俩陆续端上了丰盛的美味佳肴,众人便开始享用起这顿新年家宴,席间,石翠花说王千户对她不错,大夫人对她也很客气,并没有什么敌意,管家和丫鬟照顾她也十分用心周到,因此她过得很舒心,众人听了也十分高兴,于是便把这段饭吃得更加畅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