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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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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钟三扭头一看,见王福已经睡着了,想来他也听不懂,而且时间太长了,他想索性就不去喊醒他,钱掌柜顺着钟三的眼光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去后院的屋里拿了床炭工睡觉用的被子,轻轻地盖在王福身上,确保他不会冻着。

    钱掌柜压低了声音,继续又对钟三说,当务之急,在于招工和购买工具骡马,购买工具骡马这个好办,只要有银子,随时能办好,可是招工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说上次算过炭行还要招二十三个镐工、九个杂工,他问钟三对此事有何意见。

    钟三说,按照上次他和钱掌柜商议的,他们要给炭工们涨工钱,每个镐工一天三十文,杂工一天二十二文,他觉得凭这个工钱,应该可以很快找到炭工的,钱掌柜想了想,觉得这事可能要对阳城的其他炭行造成影响,因为之前大家虽然各做各的买卖,但是行内约定俗成地都是给炭工基本统一的工钱,现在如果自己炭行突然提高这么多的工钱,而且一下子又要招这么多的炭工,也许其他炭行会觉得他们在搞乱市场,会对永年炭行生出意见,于是他建议,是否还是由钟三去一次县衙,和张知县说说此事,如果能借此一并推动炭行整合,那倒也是件好事。

    钟三问钱掌柜,上次去省城之前,他不是对自己说,先不要去找张知县,免得他问永年炭行要炭嘛,钱掌柜想了想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既然谈下了这么一大笔买卖,又牵涉到府衙和知府大人,而且,在行业内提高工钱,还要招那么多的炭工,确实也需要同行们的知晓和支持,不然犯了众怒就不好了,于是他建议钟三去和张知县说说这事,听听他的意见,不过在他本人看来,最好能合并几家炭行,而不是招生手,因为这些炭工有开炭经验,还有工具骡马,能省掉一些培训的时间,也能省掉一些银两的花销,不过这些动作都还要听张知县的意思来办。

    钟三听钱掌柜这么说,他想想也有道理,毕竟省城这一趟,也是通过张知县夫人找的知府刘文远、也就是张知县的岳丈才拿到了这么一大笔买卖,如果不去说一下,今天已是正月二十九,再到过一两天,知县夫人就会回到阳城,到时候如果她对张知县先说,而自己没有提前汇报,可能就会比较被动了。

    另外,他也想到,现在千头万绪,还有许多事要在阳城处理,实在不能抽出时间再去省城,不知能否通过张知县,给刘知府去封书信,请他帮忙知会一下那位甄同知,让他同意自己多次分批送炭的计划,这样以上说下,应该比他自己去说效果更好,也能省掉一笔开支。

    想到此,他当即决定马上去一趟县衙,不过这时他也想到,省了省城的公关费用,可张知县这里可不能省,于是他便和钱掌柜开口,能否先借点银子给他,他去张知县那里时,会用得到,钱掌柜听了,也同意钟三的想法,他便让钟三就在炭行里等着,他回趟家,去去就来,钟三不解其意,只得在炭行里等待。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连王福都睡醒了,还和钟三聊了半天,钱掌柜才终于回到炭行,他把钟三拉到一旁,然后小声对他说,银子有了,现在全部的银子都在这里了,一共是八百两,在省城的炭钱拿到之前,所有开支绝对不能超出这个数字,说罢便把银子拿了出来。

    钟三看到这么一大笔银子,十分惊奇,他就问钱掌柜哪来的银子,钱掌柜说是自己想的办法,让他别多问,钟三看钱掌柜神神秘秘,只好不再多问,过了一会,他问钱掌柜先拿了二百两,说是等会去给张知县,剩余的六百两,钱掌柜让王福先收着,然后就对钟三说,从现在起,所有的炭行账务进出就全部由账房先生来管了,他们都不能再私自动里面的哪怕是一两银子,钟三听了十分同意,他也告诉王福,接下来一定要精打细算,完全按照他和钱掌柜算的账目开支银两,绝不能有丝毫的超支,王福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钟三把二百两银子包好,然后跟钱掌柜和王福打了招呼,便出了永年炭行,向阳城县衙走去,一路上,他都在盘算,到底该怎么来整合阳城的这些炭行,现在,在钱掌柜的建议下,这个任务比原来有所提前了,他原来是想着等到省城的石炭买卖完全走上正轨,需要考虑阳城市场的时候,再去找张知县,因为毕竟省城的市场炭价更贵,也因此更加重要。

    可是现在,由于谈下了一笔一百万斤石炭的买卖,需要招很多炭工,加上他们现在又要增加这些炭工的工钱,钱掌柜担心会招来阳城其他炭行的不满,所以让他赶紧找张知县商谈炭行整合的事,但他现在这样去,实在没有完全想清楚到底该提出怎样的整合意见,现在在他的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就是,先按照钱掌柜的做法,让各家炭行把人员和装备注入永年炭行,这也是钱掌柜的意思,但这样做,那些炭行就能同意吗?这毕竟还是个未知数。

    他这样边走边想,很快就到了县衙门前,他想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基本的想法,接下来就由张知县来做主了,张知县具体会采取什么办法,就还得按照他的路子来,毕竟他才是这阳城县的主政之人,想到此,钟三便走上前去,今天正是老熟人罗衙役当值,他看到钟三,十分客气地说道:“钟兄弟,怎么有一阵没见着你了啊,最近在哪里快活啦?”

    钟三苦笑道:“哪里有什么快活啊,罗大哥,整天都在疲于奔命,”“哎呦呦,瞧你说的,你现在可是大掌柜啦,怎么能说是在奔命呢,要是我说,你这是在奔银子了吧?”“罗大哥你的消息够灵通的啊,我这才开张几天你都知道了啊!”“我这站门的,其他没好处,就是个消息灵通,我是早就听到你去奔银子了,”“好好好,就算罗大哥你说得对,我这是奔银子,不过也真是奔得够累的啊,”“奔银子累点也正常啊,不过这奔得有希望,也高兴啊,哪像我这样,整天站在这里,冬冷夏热,还没一点盼头,唉,真是没指望了,”“大哥何必如此呢,小弟我这不是给你带了希望来了嘛!”

    钟三说罢,便从衣袋里摸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罗衙役一看,高兴地接了过去,揣在衣袋里,然后便笑着问钟三道:“怎么着,今天是来找张大人还是王大人啊?”“你家知县夫人还没回吧?”“没有,不过估计也快了,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嗯,那好,那我今天就还是求见张大人,劳烦罗大哥给通秉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