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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媳妇第一日进门,于萧氏而言,总算是有惊无险,没生了什么意外。
自小侍奉在她身边的碧芸,也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不过心里到底对孟姨娘和许蕙生了些不喜。
自家小姐如今可是许家二房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那孟氏算什么东西,敢糊弄自家小姐。
如此想着,碧芸便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萧氏闻言,也是微微蹙眉。她虽说从小就被高氏拘在闺阁中,可关于这位孟姨娘的事儿,她还是隐约听过一些的。别的也就罢了,这孟姨娘一看就是个棘手的,毕竟侍奉老爷这么多年,还给老爷生下了三少爷。
碧芸如何揣摩不出自家小姐的心思,低声宽慰她道:“小姐,那孟氏不过是一个妾室,老爷若是真有扶正她的心思,哪里还会等到今日。她膝下如今虽说有三少爷,可也只是眼下,等什么时候小姐也给老爷生了哥儿,哪里还需忌惮她。”
萧氏毕竟是新妇,虽说心里也不无此意,可到底还是有些面薄,低声喝斥道:“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还有,日后啊,人前人后你得称呼我为太太,也省的叫人觉得我身边的人不懂规矩。”
被萧氏这么一训斥,碧芸忙住了嘴。
萧氏暗暗叹息一声,却是有些忧心后天回门的事。她自小就不得高氏喜欢,这次能风风光光的出嫁,也都是因为有祖母和爹爹做主。
萧氏正犹豫着该备些什么礼,这时荣春堂那边,曲嬷嬷和几个丫鬟过来了。
看着眼前流水般的药膳和补品,萧氏如何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这怕是盼着自己赶紧给老爷生儿育女的。
不由得,她脸上染上了些红晕。
曲嬷嬷见萧氏这般,也没多寒暄,只小坐了一会儿,吃了半杯茶,就离开了。
碧芸看着如小山般堆着的东西,笑道:“小姐……”
才开口,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又改了口,道:“太太,看来老夫人真的很喜欢太太。太太能嫁给老爷,这些年的苦日子,算是终于熬到头了。就是大夫人,后天您回门之日,肯定也得收敛些的。”
萧氏笑着没有做声,可心里,也是不免有些感慨。
栖鸾院
许姝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个才刚坐下,就听闻许老夫人差曲嬷嬷往萧氏那边去了。
“老夫人真是有心。这是盼着新太太给老爷赶紧生个哥儿吧。”琥珀其实心中是有些担心的,从今个儿萧氏的行事作风看到出来,这萧氏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许姝笑着睨她一眼:“萧氏自小在萧家的经历,自然是比别人更懂得些人情世故。”
其实许姝心里也惊讶到了,方才在荣春堂,萧氏可以说是八面玲珑,连给几位堂哥送的东西都挑不出错来。一时间,阖府上下谁敢小看了她去。
不过她和萧氏也没什么利害关系,能和萧氏客客气气的,她倒也不会故意去改变现在的局面。
她眼下烦心的是,翊哥儿过几日就要往宫里当差去了,若是可以,她想让他帮着查查皇太孙身边的人。尤其是那奉圣夫人胡氏。
眼下没人敢开罪了那冯振去,许姝却不得不小心的提防着他,而上一世,冯振拥立皇太孙继位没几日,就封了胡氏为奉圣夫人。可见,这胡氏不简单。
她是再不想和东宫牵扯上的,太子又那般阴恻不定,她也只能暗中观察。
这要换做上一世的她,绝对不会有这般耐心的。可重生一世,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莽撞。
不过查这事儿之前,她还得往定国公府一趟,二姐姐指婚的旨意下来已经有些日子了,此番二姐姐离京,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打小的情谊,虽说大舅母肯定不会亏待了二姐姐,可她也有些体己要给二姐姐。
如此想着,许姝正准备打发琥珀去拿了库房的册子来,这时香凝的走了进来,面露惊讶,“郡主,真是奇了。您不是不允许奴婢们给那小畜生吃东西,奴婢看它可怜,原还想着一会儿往膳房去拿些碎肉来,没想到,这小畜、生竟然又飞的不见踪影了。”
琥珀也有些失笑:“这小东西,隔三差五的总飞的不见踪影,偏还能找到回来的路,也不知道别人家的鹦鹉,会不会也这般聪明。”
许姝心里冷哼一声,不由得脑海中又闪现出了镇北王的身影。
镇北王性格孤傲,人也冷的很,平日里即便是回京,朝堂好多人也不敢和他套近乎,随意走动。
可这么一个人,竟然私闯她的闺阁,尤其是那日他步步逼近,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她此刻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日他的气、息。
“什么聪明,明明就是乖张的很。”
闻言,琥珀和香凝不由有些面面相觑,这到底怎么了,从前几日开始,郡主似乎对这小鹦鹉,怨、念很大。
镇北王府
青松翠柏的后院内,只见傅祈钰一身紫色锦衣,嘴角含笑,略带薄茧的指尖拿着一桃木夹子,很有兴、致的喂着笼中的鹦鹉。
张伯一旁都要看呆了,为了这鹦鹉,他都觉得自己两鬓生了不少白发,这些日子他是费尽心机的想怎么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小畜、生给弄回来。按说府邸这么多的暗卫,要他说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那许府,把那小畜、生给偷出来,倒是个好法子。
可他还没来得及回禀,这小畜、生竟然又现身了。
“王爷,这次奴才找了绳子来把这小东西的脚给拴住,就不信它还能溜走。”
屋子里很安静,唯有小鹦鹉吃东西的咀嚼声,看它那饿死、鬼、样,张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王爷,这不该啊。那许家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这小东西像是饿极了的样子。”
只见傅祈钰嘴唇微微勾着,有些失笑道:“许是有人记仇了呢。”
莫名其妙的话更是让张伯摸不着头脑了。
“王爷,什么记仇啊,这人还会跟只小鹦鹉记仇啊?”
傅祈钰淡淡的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难道没听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吗?”
这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没读过什么书的张伯乖乖闭上了嘴。
却在这时,只见一声黑色锦衣面带面具的身影突地出现在了树林中,跪在地上,恭敬回禀道:“王爷,今个儿冯振再次谏言,让圣上收回您的兵、权。属下觉得京城不宜久留,王爷还是速速离京为好。”
傅祈钰眉毛一挑,浑然不觉得惊讶,淡淡道:“圣上顾虑本王专、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冯振敢再三和本王干上,若只凭着圣上的信赖,绝不敢这么快就向本王发难的。”
“不过就是仗着搭上了宫里的淑贵妃,才如此沉不住了。”
这阉党真以为他傅祈钰只带了几千玄甲回京,就能够受控于他了,也太小看他了吧。
成元帝不顾天下苍生,万寿节刚过,又要大肆修建玄清殿,再加重赋税那必将是怨声载道,前些个儿,冯振打发了自个儿的干儿子石阶往江南织造去了,也不知那顾家,如何面对这尊大佛。
顾家从发家到如今的圣眷优渥,皆倚仗于成元帝,正应了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他傅祈钰,不一样。他出身寒微,如今却战功累累。若没他平、定西北战、乱,如何有这京城的纸醉金迷。
此刻,他不由的有想起了那日许姝那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英雄不问出身。试问,这天下,如何再能找出这般有胆魄的女子。
傅祈钰凝视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默了默,他突地噗嗤一笑,“张伯,你平日里不总絮叨着,这后院也该有个王妃了。本王今个儿就告诉你,就快了。”
张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哪家的姑娘啊?
可他哪敢问啊,不过王爷能瞧上眼的,自然不会差了。
这边,许姝正懒懒的靠在引枕上,看着新淘来的话本。突地,她打了个寒颤。
“郡主,该是起风了,奴婢把窗户关上吧。”
许姝的的心却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那种慌乱不安,久久才消去。
她有些失神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许是累了吧,半晌之后,她合上了话本,唤了琥珀进来给她沐浴更衣。
这晚,许姝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时,迷迷糊糊间,外面又传来了小鹦鹉的叫声。
“郡主……郡主……”
正侍奉着她净面的琥珀忍不住笑道:“这小畜、生天刚亮,又不知从哪里飞回来了。奇的是,嘴里竟然叼了一羊脂玉佩。郡主,这小东西不会是从哪家偷来的吧。”
一边说着,琥珀忙小心翼翼的把玉佩递给了许姝。
那玉佩晶莹洁白,几近无瑕,一看就是玉中上品。
许姝强撑着嘴角的笑意,把那玉佩拿在手中。
虽说她心中也大抵猜出这玉是哪来的,可当她看到上面那个雍字时,还是忍不住指尖一阵颤抖。
上一世,镇北王登基,国号大胤。她断然不会记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