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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芳阁
如果说近来宫中最得意的人是谁, 莫过于这位新进的蕙嫔娘娘了。
昨个儿晚上, 圣上又翻了殷锦娴的牌子, 折腾了大半宿, 腰酸背痛的, 这会儿看着镜子中多了不少韵味的女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主子得意, 这当奴婢的, 自然也得意。碧珠见状,忙递上用温水浸过的帕子,难掩笑意道:“主子,圣上昨个儿又翻了您的牌子,您不知道,六宫那些美人孤夜难眠的,就是淑贵妃, 怕是都对您心生忌惮了呢。”
碧珠这般得意,确实不假,宫里素来是迎高踩低的人,如果说刚开始主子承宠, 有些人还不看好,那么这大半个月的侍寝,谁的风头能盖得过自家主子。
就是太后娘娘那边, 前几日竟然还赏了银耳莲子汤来。这得多羡煞六宫妃嫔的眼呢。
提及这个,许蕙这会儿还有些琢磨不透,难不成太后是觉得这些年六宫没有好消息传出, 想着她给圣上诞下皇嗣。
可凭着她对郑太后的了解,这些年,郑太后也未见过对皇嗣之事上过心,这会儿这么做,会不会故意让她出风头,给她拉仇恨呢?入宫这些日子,许蕙知道宫里一切都得靠自己,自然就想的多一些。
“主子,就是太后娘娘真有此意又如何?拉仇恨?她们即便是嫉妒,那也得有本事让圣上宠着她们。这个宫里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圣上的恩宠吗?不说别人,就说翊坤宫那位淑贵妃,没有了圣上的恩宠,不也憔悴成那般,谁还尊她,谁还敬她?往日那些阳奉阴违之人,现在都恨不得落井下石呢。”
“所以,主子,只要您能牢牢霸着圣上,用不了多久,您许还能更进一步呢。您何尝不会淑贵妃往日的显赫。”
要不说碧珠这丫头讨人喜欢呢,虽也知道她有些话其实是不乏恭维讨好之意,可许蕙就是乐意听,听的舒服,听得沾沾自喜。
半晌,只听她轻笑一声:“好了,知道你是讨我欢心,你且记住了,这些话你只许暗地里在我耳旁叨唠,宫里规矩多,圣上疑心又重,不可失了规矩,徒惹流言蜚语。”
碧珠恭敬道:“主子放心,奴婢晓得厉害的。”
说完,她犹豫了几秒,斟酌着开口道:“主子,没几日郡主和王爷就要大婚了,您想好该备什么礼了吗?”
虽知道主子和郡主的嫌隙,可这大婚在即,主子也不可能真的就自此不打交道了。这让外人看着,只会说主子小家子气。
有听到这个讨厌的名字,许蕙嘴角的笑容突地一僵,只见她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这镯子,白若凝脂,记得之前她看到过许姝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当时,她羡慕极了。可现在,她手上这个,只会比她那个更通透,更珍贵。
想到这些,她微微勾勾唇角:“送,当然得送了,不仅得送,还得送最好的。”
“我要让她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许蕙,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庶出的许家四姑娘了。我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日后,只会更显赫。”
“她之前瞧不起我,我就让她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知道自家主子的心结,碧珠多少也有些感慨,“主子,您说的对,这次就让她看看,您已经今非昔比了。”
可这些,对于许蕙来说,怎么可能就够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些年的屈辱,这些年的卑微。
尤其想起逝去的姨娘,她心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自打姨娘去世,她已经有许久未梦到过姨娘了。她知道姨娘在怪她,可这一切,她难道就真的忍心,真的甘心吗?
都是被逼的,若不是有许姝,她何以被逼到那般进退两难的境地,有她这个尊贵的郡主在,她只会是身份卑贱,不受人待见的许家二房庶出的姑娘。
“主子,您何须再想那些往事呢?姨娘未必就不知道您做了什么,可她还是甘愿赴死,她不会怪您的。这一切都是命。”
话音刚落,许蕙一把甩掉身侧小案桌的茶杯,愤愤道:“什么叫做这一切是命,我就偏偏不信这个命。若我早早就信命了,怎么会有如今的恩宠,怎么可能有今日?”
“所以,永远都不要和我说这句话。我不甘心。”
碧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是奴婢说错了,请主子责罚。”
许蕙上下打量她一番,半晌,她摇了摇头:“罢了,起来吧,下不为例。”
话才说完,她又道:“对了,三少爷近来在做什么?”
碧珠:“回禀主子,三少爷一直都在西山大营。只是,随着这次选秀落下帷幕,二太太似乎有意给三少爷寻一门婚事。毕竟,郡主眼瞅着也要大婚了,三少爷的事儿也该相看起来了。”
闻言,许蕙冷哼一声:“这萧氏哪里是真的关心三弟,她不过是想借此在爹爹面前邀功。”
自打她入宫之后,她从未见过翊哥儿了,虽之前她埋怨他心里没她这个姐姐。可翊哥儿那么聪明,她做的那些事情,许她也闻着些风声,或者猜测到什么了。可他并没有找她麻烦。可见,他心里,到底是心疼她这个亲姐姐。
想到这个,许蕙就忍不住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姨娘已经去了,日后就只有她和三弟相依为命了。虽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一厢情愿,可不管如何,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可知道太太相中了哪家的姑娘?”许蕙暗暗叹息一声,缓缓道。
“奴婢也不知。不过有老爷在,太太应该会慎之又慎。”
许蕙冷冷一笑:“我既已入宫,那三弟的事情,自然不劳萧氏张罗。”
碧珠诧异道:“主子,难道您心中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许蕙摇摇头:“没,只是我不想让萧氏那般得意罢了。”
慈宁宫
桂嬷嬷也有些不解,宫里这位蕙嫔风头这般大,怎的太后娘娘竟然还赏了东西过去。
郑太后轻抿一口茶:“看你,前几日还夸你聪明,这会儿怎么就糊涂了?”
见她还是有些迷糊,郑太后沉声道:“我问你,皇帝有多少日子宿在蕙嫔那里了?”
桂嬷嬷恭敬的回禀:“足足有十八日了。”
郑太后幽幽道:“这位新进的蕙嫔,当真是得皇帝的欢喜呢。可你瞧瞧,这些年,宫里可是没有美人?姿色,学识,家世?难道就没有一个比得上蕙嫔?”
桂嬷嬷不由心惊:“娘娘,您是怀疑蕙嫔暗中对圣上用了媚、惑之药?”
郑太后冷冷一笑:“她到底使了什么法子皇帝对她如此痴迷,哀家不在乎,也不会管。你说,哀家近来最盼什么?不就是盼着能有垂帘听政那一日。可哀家,不能亲自动手。他可以对哀家不仁,对老七不仁,可哀家,毕竟是他的母妃,不会下这狠手,也不会因着这个徒留把柄在冯振手中。”
“而这蕙嫔,出现的刚刚好。皇帝身子本就不好,吃了丹药外强中干,可这些日子在她身上亏损了多少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