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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此花飞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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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楚立马刹住笑容,怪道:“妈呀,吓我一跳。”奕雪揶揄道:“挺开心啊?”乔楚笑呵呵的:“是啊,在梦里我把林宇儿子杀了,终于报了仇……咦,天亮了?我要出院,医院好闷。”

    奕雪说:“行啊,做完检查确定没事,我就帮你办。关键是你住哪去,独臂大侠,生活能自理?”乔楚道:“那你得去问问杨过怎么过的十几年。放心吧,跳河都死不了的人,已经证明了骨子里有猫的基因。”奕雪语重心长道:“行吧,实在熬不过就叫干妈来,不要逞能。”

    “知道了。”乔楚不耐烦地说。她不需要奕雪请假送她回家,不需要她爸妈乘车过来看她惨兮兮的样子,她只想要一个人,静静地走回去。

    “真的不要我送?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干妈交代?”奕雪说。

    “真的不要,求求你了,忙你的吧!我现在想去吃完热汤面,回家好好睡一觉!这医院哪是人待的地方,这么吵,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医院把你救回来,你不说谢谢,还嫌吵!谁让你作的!”

    “好吧好吧,我错了姐姐。我走了,这几天别找我,让我好好睡几天。”

    “你不上班了?”

    “我都残废了,还怎么上班?昨晚经理已经跟我说了,叫我好好养。我估摸着不能对不住人家,所以提了辞职,等到一个月后,去理东西。”

    “你神经病啊,分手就分手,辞职干嘛?你有这么弱嘛!”

    “那工作早就不想干了,整体忙得跟狗一样,还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这下有借口了,等我伤好了,我好好找个工作。”

    “行吧,你成人了,能自己做主了。”

    无患子的枝头上还有一些蜷缩一块的败叶摇摇欲坠,执着地展示生命最末的存在。曾经咬着牙不在每一场强风大雨中零落,曾经那么坚强、自负,以为只要坚持到底就可以躲过宿命的轮回,如今只怕一阵微风便叫它绝了此生。

    就在不远处,偶有几片黄叶的柳枝随风摆舞,还不知日后如何伶俜。它们的冬季来得比较晚,来得迅猛。它们的春天又来得轰烈,满天都是柳絮,“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寒冬寒心思春景,竟也哀戚起来。

    她快步走着,不管怎么行走,迎面都是逆风。

    原本属于情侣的逼仄空间,陡然变得空旷、冷清。吵闹声不会因为琐事而萦绕四周,床头只有个没有洗漱过的邋遢姑娘,穿着厚厚的睡衣,躲在被窝里,用手机看微信、看小说,重温《指环王》。

    从早到晚,饿了叫外卖,困了睡觉,连上厕所都是能憋多久是多久。

    奕雪有空就过来陪她,然而,她的空闲很少,她可以一直忙忙碌碌,所以她可以一直忍受孤独。

    第三天,智齿发炎,半张脸钻心地疼。双眼好像冒着熊熊烈火,睁一会儿便觉得枯涩疼痛。手臂也来凑热闹,痛得她龇牙咧嘴。

    哎呀,林宇啊林宇,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顺心如意的话,就不能打个电话过来嘛,老娘急需你的爱抚慰受伤的心灵呀!在分手前,为了他没有按时赴约的事情,她连续三天不予理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他狠心说出分手。可是,她的脾气一向如此,他早就知道啊!

    早不分晚不分,忍了九年了,再忍几年怎么了!就算他对自己有何不满,为什么不坦言呢?他曾对自己说,他是爱情里愿意履行汉德公式的人,怎么,却要颠覆它?哎哎,包容力强大的人,看上去慈悲为怀,怎知杀伤力是无可估量的,素日不声不响慈眉善目,怎知猛然间爆出蘑菇云,抹杀一切。

    算你狠!

    妈妈打电话问她为何那么久不回家,她说哪有那么久,不过十几天——啊,原来她单身已经十几天了!不止吧?哎哎,他已经熬过了十几天,决计不会回心转意了,这个人,怎么那么狠心呢。就算爱情被磨得所剩无几,认识十年了,阿猫阿狗都养出了感情,更何况人呢!

    有人敲门。她喊道:“放门口就好,谢谢。”敲门声不息。她的神经骤然紧张,这人怎么那么轴,非要我开门拿外卖,不会是要入室……汗毛竖起,她双眼放空,恐惧感愈来愈浓。她不敢动,不敢大声喘气,缩在床角,等待外卖员失去耐心。

    “开门啊!”是奕雪的声音。

    她吁了口气,开心地起床开门,仿佛躲过了一劫似的:“白天怎么有空来?早说了给你钥匙,你不肯要。”奕雪看到她头发凌乱且油叽叽的样子说:“你的钥匙你保管,丢了东西跟我无关!你看看你,像个人吗?正因为他莫名其妙地甩了你,你才要活得更好。你看看你这里,狗都嫌脏。”

    乔楚看着她笑道:“是啊,狗都嫌脏。”她特地强调了“狗”,奕雪听出意味来,轻轻拍她一下:“一天到晚贫嘴。”

    她眼皮微抬,说:“这里不好么?这就像个单身姑娘的闺房,乱得有序,外人看着乱,诶,我一眼就能能找着东西。哪像你,一个人,住两层,浪费资源。”

    奕雪说:“要么去我家,前面你有拖油瓶,我不好意思叫你住过去。现在某人落单,给我看看家也是不错的。”乔楚白她一眼:“你非要这时候落井下石?”不过,能够与她一起住,乔楚倒是很开心的。

    没等奕雪回答,她赶紧继续道:“那好吧,我就让你小人得意一回。正好这里到处都有林狗的尿骚味,我住着心烦。什么时候搬?”奕雪说:“还不是随你。”

    乔楚笑道:“明天!今天你帮我收拾,明天我叫个搬家公司,后天我煮泡面给我的好姐姐吃。”奕雪扫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苦笑,要收拾,也无从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