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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狮子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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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梦雪得罪的邻居可不止一幢楼。

    一日清晨,某邻居叫醒车里呼呼大睡的武长睿,因他的车停在小区路中央,上早班的人没办法倒车出去。武长睿醉眼惺忪,不明白自己为何睡在车里,东翻西找,愣是没发现钥匙。他下了车,伸个懒腰。

    “你快点吧,我要迟到了!”邻居看他懒洋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武长睿慌忙点点头,红着脸,小跑上楼,到了自家门口才发现,家钥匙也不在身上。无奈,他敲敲门,没人应。

    “梦雪、梦雪!”他在门口喊着,“赵梦雪,开门!是我,我没带钥匙。”

    依然没人应。屋里,赵梦雪在准备儿子的早餐,儿子听到了爸爸的声音,要去开门,被妈妈阻止:“别开,让他多喊几声,下次就记住了。”儿子“哦”了声,管自己刷牙去。

    原来他昨晚喝醉了,被赵梦雪从夜宵摊领回来,丢在车里。到了清晨,妻子下楼看他睡得依然香,愈加气愤,将钥匙拔走。他郁闷地上楼开门,哪知门上了锁,只得灰溜溜地下来,一躺下又睡着了。

    “你好了没有?我上班迟到了,算你的?”楼下邻居也不顾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了,大声喊道。武长睿走到楼道的窗边,回道:“马上好。”他回到门口:“梦雪,我知道你起来了,开个门,我把车挪下。”他打电话给妻子,没人接。他又打给儿子的电话手表。

    赵梦雪叮嘱儿子:“不准接!”儿子点点头,对于爸妈的吵架,他已经见惯了。

    无奈,武长睿回到楼下,对邻居道歉:“对不住,我老婆还没起来,我给你打的,你看行吗?”邻居指着他说:“你办的什么事?我就上班用个车?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老婆也干过这个缺德事吧?你快点的,把车开走,我还有半个钟头就迟到了,到时候罚钱,看我不去你家讨!”

    武长睿抬头看看楼上,又望望边上的“观众”,只觉得口干舌燥,天旋地转。

    楼下聚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大多穿着睡衣,头发蓬乱,在寒风里数落这家人的种种不是。有人试图推车,发现这是自动挡,也不敢轻易出主意,怕被敲诈。“离了算了。”一位大姐劝道,他没做声。

    “报警吧,”有人建议,“这个老娘就是这副德性!”

    邻居拍了个照片给领导,请了一小时的假,然后报警。警察来后,让武长睿上楼拿钥匙,他死活不肯,赖在车里,闭门不出。边上人笑他怂,见过妻管严,没见过这么丢人的。

    警察无可奈何,亲自上门劝说赵梦雪,可没人搭理。

    “干脆联名,走司法途径,叫他们搬出去!”一个学生模样的对大人建议,不过没有得到回应。“八个人抬,把车翻了!”有人跃跃欲试。

    警察一听,好家伙,你们叫我俩来,是平息事端的,可不是帮你们闹大事情的!“那你们搬,我们走!事情别越闹越大!”

    一个警察命令武长睿上楼(摆平老婆),否则就要将他带回局里,他只好无精打采地跟在他们后面。门依然没有打开,她嚣张地趴在窗口,对着楼下的人吼:“今天谁敢动我的车,我杀你全家!”楼下顿时炸开了锅,怒骂声此起彼伏,想与她对骂,她却缩回头,不再理人。

    邻居甲恚怒道:“不是一天两天诶!我婆婆觉都睡不踏实,跟她讲道理,比你还凶!”她住在赵梦雪楼下,刚生完孩子,好不容易说服婆婆撇下农活进城带孩子,结果被吵得睡不安生,天天吵着回老家。

    邻居乙说:“我另一个小区新房子一装好,我就搬过去,住这里倒霉死了。”可他毕竟是少数派,这个小区哪有那么多人因为邻居不和,说搬就能搬的?

    另一幢楼的邻居也是疾首蹙额:“上次她车停在我储藏室门口,叫她挪开,就是不肯。这种人,还有素质啊?”

    又是半小时,一把钥匙从天而降,没有砸到人真是万幸,可是钥匙摔裂了。她狂傲的态度令在场每个人都震怒,包括竭力维持秩序的警察们——若非他们在,恐怕真有什么伤亡事件发生呢,因为当有人冲上楼准备撞门的时候,他们毅然挡在门前。

    权威被亵渎,他们想要平息众怒与解决冲突,若非他们身为中国人民警察,也许也会加入到群众队伍里。他们记得自己穿着警服,不是激化矛盾而是平息事端,可面对无赖,他们也总是束手无策。

    武长睿苦巴巴地找寻另外一半钥匙,垂着头,恨不得马上钻进哪个下水井去,再也不见妻子和邻居们。幸好,钥匙被找到了,并且还能使唤车子去它该去的地方。

    “好了,散了散了。”警察劝道。大家打打哈欠回到各自家里。武长睿默默地走向外面,像是没有家的人。

    乔楚想,嗯,幸好我没结婚,要是跟林宇结婚,两个人吵架闹成这个鬼样,丢死人!

    哎哎,分手算什么大事呢!好吧,要离去的人迟早要离去,最痛苦的不过是最初阶段,人类的进化史遗传了适应性,这些不悦终将风逝。如果重来,她希望早点顿悟,不要成天迷迷糊糊碌碌无为。那浪费的时光,想来叫人惋惜。

    可想想,知道反省过去,不就是成长?林宇为了所谓的新方向,抛弃了我,想必也瞧不起我过去的生活态度,既然无法重来,那么从此之后,好好过每一天,活得像模像样的,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要叫他看到我的进步。

    想得挺理性,可是一回到现实生活,她的心还是揪心地痛,九年啊,九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臣服于寥寥几句“哲言”。

    拉倒,狄更斯说,时间老人会用镰刀的刀面把这些细纹磨去,为的是准备在这块光滑的表面上刻上更深的痕迹。不要总是刻意去排解伤感、失落、疑惑,我且慢慢来,毕竟,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为了个失恋,生活都不要了,算什么英雄好汉?

    于是,挽着奕雪的手臂,她去对门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