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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都的这个小镇上主要有三个系统:林业局、铁路和一家很大的木材水解厂,但这里的一切工作全是围绕山里的木材进行的:林业局负责木材的开采、水解厂负责木材的深加工、铁路负责将木材及其附加产品的运到山外。虽然都是围绕木材开展的,但是,每个体系都有各自的机关、学校、医院,一应俱全。辛平工作的这个学校就是铁路系统的一所中学。
8月下旬的一天,学校举行了新学期开学式,这意味着新的学期开始了。
开学式是在铁路的职工俱乐部举行的。这是一个很大的俱乐部,全校的师生都坐进去,楼下的座位还没有坐满,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林区小子镇有多少铁路工人。
这天,辛平、郭诗睿还有另外分来的语文教师任杰、江鸣和教化学的许志伟一同被请到了主席台。台下坐着的学生,都好奇地看着台上这五位与他们年龄相仿的新老师,指指点点的,不停地议论着什么,让坐在台上的他们感到很不自在。
大会开始了,韩校长首先向学生们介绍了这五位新老师。学生们欢迎的掌声让辛平心里隐隐的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不安。这里落后,偏僻,人们渴望着新的气息,一个新来的人、一点新的气息都会让生活在这里的学生们感到新奇、感到兴奋。
韩校长在会上讲学校今后的发展、这一年度学校的升学任务和指标,讲学校的新要求等。
他说,学校也是一种工厂,只是它的产品是人--是作为社会最基本元素的人。他说学校的产品合不合格,教学相长很重要,一是要学生自己的勤奋努力,更重要的是教师的教导和引导。教师是塑造学生未来的工匠,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有时教师的言行会对学生的一生都产生影响。
这是一个多么神圣的职业啊!听着校长的讲话,望着台下的学生,辛平想,教师的职业真是一个神圣的职业,自己能成为教师队伍中的一员,能站在讲台上成为学生们成长进步的引路人真是很幸运,她感到肩上担子的沉重、责任的重大,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8月的最后一天,学校正式上课了。
数学课几乎全是上午的一、二节课,数学老师又几乎全是班主任。开学了,早晨的时间,办公室里就剩下辛平一个人了。课间,老师们回来也是急急忙忙地就又走了,十点以后,才有的回到办公室坐一会儿,就又赶着回家去吃午饭了,所以一个上午,辛平成了办公室里的收发员。
“刘老师,我想去你的班上听听课,你看行不行?”两天下来,辛平闲得有了压力。
“当然可以,年轻时就是要多学点东西嘛。”老师就是老师,他们的本能就是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别人,人们能从他这儿多学点东西,是当老师的最大乐趣,不管向他学习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就是老师的天性。
“不能光听刘老师的课,也可以听听我的课,看看有什么问题。”王老师用他特有的低沉的长音儿真诚地说道。
辛平没有想到这儿的人真是热情、坦荡,对她的要求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从第二天开始,辛平上午的时间就跟在刘老师的身后,成了她的编外学生,她还真像学生一样,认真听讲、认真记笔记,只是她除了听传授的知识外,还在研究他们的教学教法,讲课技巧。
刘老师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中年女人。她有三个孩子,又是学校的教学能手,教学任务很重,但全部家务都由她一个人承担了。王老师在家里完全是一个全脱产的大丈夫,刘老师晚上回家辅导孩子的功课和做不完的家务。那年头,副食品都是凭票供应的,为了给孩子们增加营养,她在家里养了二十几只的下蛋母鸡,喂养这些小鸡儿和搞卫生,也要用去一定的时间,好在这些小鸡儿都给了她很丰厚的回报,每天都可以收获十几枚新鲜鸡蛋,在那儿工作的几年里,辛平没少吃刘老师家的鸡蛋。隔几天,刘老师就会在早晨偷偷地往辛平的抽屉里放上三五个煮熟了的鸡蛋。每当看到抽屉里的鸡蛋,辛平心里总会感到一阵暖意,并向刘老师投去感激的目光。刘老师虽然很爱说,但在这个问题上她从不多说一句,都是悄悄的做着这一切。
尽管家庭负担很重,但她的工作也一点不含糊。她刚送走的毕业班,升学率是毕业班里最好的,现在带的两个班,每班都有六、七十人,每天上午,她都要给两个班上数学课,下午和晚上还要利用自习课给学生们讲点难题什么的,一天下来,总要上三到四个小时的课。她批改作业也是少有的认真,发现学生做错的题目,她会和组里的同事一起研究学生的问题出在哪儿,这样批改学生的作业也要用去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尽管她是北师大的高才生,而且教材已经讲了几个来回了,但她还要用一段时间来备课,同组里的同事,当然也有丁老师、辛平一道研究北京海淀区的复习资料、福建的高考资料。在当时,这两个地区的高考资料是很权威的。她总会找到一些有特点的习题让学生们做,使他们学到的东西得到升华。
山区的孩子早熟,高中谈恋爱的现象很普遍,这给她增加了很大的工作量,她每周都得用上三五个小时去了解学生思想情况,特别是早恋问题,然后有的放矢地教育学生,对于这个问题,辛平当时一点也不理解:
“家长都不管,你干嘛那么劳神费力地去管这事儿呢?”
“那不管可不行,心思用到了这事儿上呀,上课你讲得再好,他也没心思听了。我管这事不仅是为了不影响教学质量,也为了他们的前途。辛平,你说这个年龄一放松,可能大学就上不去了,严重点说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这就是教师的责任感吧!辛平如是想。
王老师个子不高,微胖的身材,一副度数很深的近视眼镜架在鼻梁上,让人很难看清眼镜后面的目光在注视什么。他走路总是向前探着头、背着手,说话的声音很沉,慢腾腾的,拉着长声,很有特点。虽然他不教高一的课,但他是学科组的组长,负责高一的教学。辛平刚参加工作时就同这两位老师接触的最多,她经常去听他们的课,同他们一道研究教材、研究习题。问题总是王老师提出来,他们分别去研究,然后在一起讨论。由于学校没有给辛平安排课,她平时只有自己看课本,很少发现问题,也很难提出问题,所以这样的研究和争论对辛平深入地熟悉教材很有益处,她很喜欢这样的方式,也很尊重她的这两位同事。尽管平时组里的同事照样说笑,但研究问题的气氛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