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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弓(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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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房里,王千怡惊慌地缩在一角持着把剪子挥着对着仇宗宪嚷着不要过来。

    浑身酒气的仇宗宪一时也不敢靠近,他没想到这女人会在他掀盖头摸她的时候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娘们,我还收拾不了你?

    强攻不行,来软的,仇宗宪巧言安慰着说了些夫妻情谊,却被王千怡骂了一通,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些话又说了些这样做的利弊,觑见她松懈的刹那,仇宗宪忙夺下剪子,而后兴奋地就把王千怡按在床上,就要做些夫妻间的游戏。

    却被王千怡一脚踹在裆间,疼得他咬牙切齿,也更激起了他对这个女人的征服欲。

    数个来回,仇宗宪却败下阵来。

    有点意思,看来,这是一匹烈马啊,得好好调教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自己乖乖上我的床的。仇宗宪这样想着。

    毕竟还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呢,就这么强行征服未免无趣了点。

    开成五年(840年),皇帝李昂躺在榻上奄奄一息,没有往日的威严,也没有侍卫宫女侍立在侧,活像一只拔了毛的凤凰被丢在了鸡圈。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虚弱的皇帝李昂,和他唯一的希望宰相杨嗣复、李钰二臣,自甘露之变血染灞河后,朝中大臣走的走,逃的逃,更多的是被杀个一干二净,仇士良更加跋扈自封楚国公,一时政令任免竟出其手,而至尊却被当作连狗都不如的存在,羁压在这小房间里。

    此时的君臣二人已相辅多年,无需多言,都暗暗垂泪,从当年李昂登基勤政,性恭儒雅到如令受制家奴,不如周赧文献,试问此情此景,怎能不叹往昔。

    李昂努力地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想在二臣中留下最后一丝好的印象,两臣见他这番样子,忙起身搀着。

    李昂苦笑了一下,随即是强烈不断的咳嗽,他喘着气含着泪说:“朕..有愧于列祖列宗,有愧..咳..于诸位肱股重臣,连累诸君血染殿前,此..皆吾之大错也,朕..已无多日,江山社稷..唯望二君辅与太子,定要..咳咳咳..力除家贼,还天下一个太平,吾死亦足已。”李昂用手重重捶着床榻,照理说,当着亲信是不必称朕的,但李昂实在是太恨鱼弘志和仇士良了,在生命弥留之际,他希望太子和这两位大臣能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虽然他失败了,但他知道终有一日会有人能完成他的遗志。

    两位宰相跪伏在地上,颤巍巍地说:“臣接旨。”

    李昂秘密会谈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宦官处。

    此时的仇士良把玩着念珠,珠子晶莹剔透,这串念珠本是地方进供给皇帝的奉物,他却擅自保留下来,眼前他正盯着面前低眉顺眼的鱼弘志,太子上位,是宦官集团肯定不想见到的场面,颖王李瀍又是个刺头青,万万立不得。

    思来想去,他觉得迎接安王李溶是对仇家最有利的选择。

    仇士良催亲信将领速速赶往十六宅(唐代亲王们居住的地区),接殿下入宫。望着中尉狠狠的样子,几位神策军小将没敢多问,飞也似地点齐人马,出了辕门,绝尘而去。匆匆赶向十六宅,到了宅前,这群素不读书的粗人们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要迎接哪位殿下,有的说颖王,有的说陈王,还有的说安王,甚至有说光王的。

    蜗居在这片金碧辉煌的牢狱中的宗室诸王老的老,小的小,再不然和帝系过于疏远。公认有望入主大明宫的,只有陈王李成美、颍王李瀍和安王李溶。在几位兄弟中,李瀍也最看重他们俩。几年前,宫里传诏,专门指明两位殿下按百官的成例,逐月赏赐料钱——看来,十六宅里的幸运儿不是安王,就是颖王。

    至于光王,陈王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了外边的喧哗,两位王爷心里明白,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被选中的人一步登天,君临天下;落选的则难逃一死——历史上,角逐帝位失败的人从来没有能苟全性命的。在谜底揭晓前,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就在大家莫衷一是的时候,从宫中尾随而来的宦官在人群后面尖声喊叫着:迎接大的!迎接大的!

    年长的安王李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松,抬起腿,就要坐上神策军士卒抬来的肩舆。千钧一发之际,颍王李瀍身旁闪出一个女子,小妾王氏,她口才和胆略在庸人如云的十六宅无人可及。她款款地走到宦官和神策军将士面前,行了一礼,轻挑眉,一字一句地说:宫里所说的“大的”,应当是颖王,五大王排行可是在安王前头,身材魁伟,宫中都呼他为“大王”,再说,颖王与楚国公可是有着交情的,此等大事,你们可要谨慎,一旦出错,可是要诛及九族的!”

    王氏不由分说便扯着李瀍推到了神策军将士面前,神策军将士本就没有主见,看到颖王的确身材高大魁梧,又听眼前这位小女子言之凿凿,想到先前仇二郎宴请颖王一事,先信了七、八分,兀自停了一下,他们见四下里一片沉默,连安王李溶陈王也踌躇不前,就再没什么怀疑了。

    谁都不敢在这一时刻多说一句话,毕竟可是楚国公的意思。

    当下,神策军将士簇拥着颍王李瀍,兴冲冲地回宫复命去了。

    “混帐,一群无用的东西。”念珠散在屋里四处,仇家五个儿子皆跪伏着恭敬地听着父亲发怒。

    仇士良极少怒于表色,他是那种手段狠辣不喜形于色的人,现在在儿子们面前其实也并不恼怒,只是做出一副神色,让儿子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早听二子说过李瀍不是池中之物,须得小心防着,想到他无非是一闲散王爷,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却着了他的道,真是可惜了。

    现在摆在仇家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借着自己的权势索性杀了李瀍,重迎安王上位,这一条路是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必将遭天下群攻之。

    谁都知道你仇士良是站皇帝,但你讲出来,那对不起,无论如何都要弄死你,这就是历朝历代所说的名正言顺。

    还有一条嘛,便是将错就错,迎颖王为帝,仇家虽有迎立之功,但颖王怎会让皇权旁落仇家,必想法消灭仇家。

    两种方法都有利弊,仇士良是偏向于前者的,毕竟还有安王为帝,名义上还是不吃亏的,但他还是问向地上跪着的仇家五子,说:“颖王登基一事,你们什么看法?老大,你先说。”

    仇家五子除了二子仇宗宪一言不发外都同意处死李瀍,不过得借他人之手。

    仇士良点了点头,盯向二子仇宗宪,说:“老二你是要继承仇家事业的人,你也说过要提防颖王,想必你对他有些了解,为父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仇宗宪像决定了什么似的,又行了一礼,说:“大人(严肃场合对父亲的称呼),儿以为立颖王为上策,颖王虽有帝王之志,却无帝王之道,其为人好豪奢爱美色喜吹捧,这种人最易为我仇家所控,退一步而言,即使他对我仇家有所企图,其久居十六宅,亦无大臣援助,且我仇家独享拥立之功,亦可乘机打压异己,甚至鱼将军,从此我仇家地位无人可比。”

    好啊好,原以为你不过浪荡子弟,却不想有如此眼光,我仇家托于你我也算放心了,仇士良,楚国公,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