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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拂,阳光温煦,王平只觉得此刻心情大好,若不是没有上过书院,定要吟诗一首。
见王平如此高兴,余员外对他胸怀天下的大义霎时有了几分钦佩,只觉得这个十来岁的少年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又是那仙山派弟子,而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若...
王平见余员外此刻陷入沉思也不疑有它,继续趁着这高深的姿态,笑道:“余员外,多半是平日里你不小心招惹到些孤魂野鬼。”
余员外一惊,连忙拍了拍头,怎么此时还在胡思乱想,倒是忘了正事,急忙道:“小仙师,那我当如何是好?”
从小神仙到小道长,再到现在的小仙师,王平心里不禁大呼过瘾,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当即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便是上面的桃木剑之类的也是一颤,咬牙道:“此事倒是有些困难,不过余员外放心,今日在下便是拼着这一身道行,也要替你降服这恶鬼。”
余员外神色骇然,莫非是那厉鬼,戏文里可是常常说道遇到此物可是要家破人亡,急促道:“阿山,快快,再拿一千两银票来,让小仙师以后补补身体,等会再回去取两株千年人参来。”
王平笑眯眯的接过来拿张银票,当即使出浑身解数,什么《道德经》、《周易》,什么《阴符七术》,东拼西凑开始念了起来。
余员外只当王平在念咒,当神色肃穆的坐着一动不动,便是眼睛也是不敢眨。
随后平又是递了两张符纸给他,然后把迷迷糊糊,双眼干涩的二人给送走了。
王平收起挥摆送别的手,看着两人背影已经看不见,轰然笑出声来,然后双手一摊,叹道:“果然我还是比老神棍厉害太多,他哪能挣这么多钱。”
不过王平给的那两张符纸是王长生画的,倒不是他随手写来给余员外的,虽然他自己也会画符,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干脆把自己叔叔画的给他们,到时候无用的话要找就去找老神棍。
当即王平觉得自己无比聪明,开心的收拾起来东西,这下老神棍走再久也不怕饿着肚子了,得意无比的哼起小曲儿来,“世人皆说神仙好,我小仙师没烦恼。”
当人高兴的时候,便是路边的野花儿,路边的砖瓦,哪怕是路边的烧饼,都是全天下最好的。
王平跨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脚步,大摇大摆的朝着烧饼铺走去,路人此刻却是觉得这小神仙怎么如此嚣张,若不是熟人,定要揍他一顿。
不管旁人想法,王平定眼看去,一个只有五六张桌子的小摊前挂着一块红布,上面写道:何记烧饼。
“何老伯,给我来两个瘦肉烧饼,再来两个肥肉烧饼,再来两个半肥半瘦的。”
此刻王平手掌高抬,上面放着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面上却是得意无比。
何老伯闻言抬起头,发现居然是王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知道王平定然是赚到钱了,每次都是如此行为,他擦了擦手,笑道:“小神仙快坐,我这边给你留好了的,老规矩一碗汤六个饼,都不放葱。”
王平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中午时间倒是没有人来吃烧饼了,此刻只有他一人在此,倒是也图个安静。
看着何老伯忙碌的模样,王平不禁想到,以后定是不能继续做这神棍生计,倒是这烧饼铺要是开一家也还不错,但是这么小的规模可不行,得去东市盘一间大的店面,自己倒是没这手艺,不若到时候请来这何老伯,他的手艺可是当真不错。
但是想到那王长生,平顿时摇了摇头,连书院都不让自己去,更别说开个店铺,看来还得做起这神棍,好把老混蛋的衣钵传承下去,看来这王掌柜的名头只有等老神棍百年之后才能享受到了。
不说腹诽之事,很快热气腾腾的烧饼就上来了,王平收起思绪,大口的咬了起来,不过还有些烫嘴,他又是吹了吹,笑道:“何老伯,你这烧饼真是好吃,不若以后我来开一家,你来帮我做工,我们五五分账啊。”
何老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道:“小神仙,莫要开玩笑,王家那么有钱,哪可能来做这个行当,况且王道长也是那神仙中人,也不会容许小神仙的。”
王平咬了口烧饼,心中不禁想到,家里钱怕是被外面不知道哪个勾栏的女人给拐跑完了,便是今日早上那女人估计也是来找家里老混蛋的,不过长得倒是好看,若是做了婶婶,不知道会不会刻薄自己。
那女人?王平突然眼睛直直的看向对面,那昌合客栈牌匾下的大门,赫然走出了二个人,其中便有那个白裙美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那美人也是看向了王平,而且还轻轻一笑。
同时另一个人也是望了过来,王平登时浑身一个寒颤,被那人一看,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般,浑身不自在。
王平顿时不敢多看,低下头来,那二人也渐渐地离开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包天的性格居然会怕那人,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不过王平还是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的背影。
剑,刀?
虽然用黑布包裹着,这人身上背着武器,莫非是哪门哪派的游侠,可即便如此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背上大街,不怕那官军来捉拿吗?
王平眼睛半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何老伯仿佛是发现了王平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口说道:“也不知道哪派的游侠,居然敢带着兵刃上街,恐怕是初入江湖的雏儿吧。”
不过依照王平被老神棍熏陶的那种‘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性格,没过半刻他便回过神来,懒洋洋道:“何老伯,再来两个白烧饼打包。”
午饭吃完,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比那早上空空如也的感觉好上千百倍不止,当即掏出那锭银子,朗声道:“何老伯,结账。”
何老伯正在给王平打包烧饼,闻言把用油纸裹好的烧饼递给了他,笑道:“这钱就不必了,小神仙今日赚了这么多银子,老神仙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王平不是吃饭不付钱的浑人,准备把钱硬塞给何老伯,大声道:“叔叔教我,就是死也不受嗟来之食。”
两人推来推去,最终何老伯以找不开为由哄走了王平。
他有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起来,咬着手中的烧饼,面色沉醉,叹道:“真香。”
虽然这遂州府也还繁华,街上人来人往,但抵不住日日都出门,顿时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王平又是慢悠悠的往府里走去。
穿过三进三开的大门,眼前豁然开朗,这王府倒是真的有些像“王府”,亭台楼阁,争相而立,屋角飞檐,互相交错,小山流水,鸟语花香,便是各楼的连接回廊之处,也是青石雕刻的飞鸟走兽,栩栩如生,在这西南小城中也算是豪门大户了。
王平此刻推开了后院最大的一处房门,放眼看去,屋内的陈设及其简单,只有一张供桌,两个蒲团。他随手拿起三柱供香点燃,用手扇了扇,插入了那香炉之中,抬眼望去墙上挂着一张书法,上书是一个大字:道,苍劲有力,笔走龙蛇。
每每平看到此字便会失神观望,便是自身的真气也会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不过他显然不相信是老神棍写的,恐怕是撞了大运,从不知道何处哄来了剑仙真迹。
王平找了个蒲团,便盘膝坐了下来,闭上双眼,开始修炼起来。
屋外的光线特别明亮,照入这静室里面有些晃眼,不过袅袅飘过的檀香味道,凝神舒心,让他很快的静下心来。
本来子时阴极盛而初阳生,正是一日中最佳的采气时间,但是王长生给他的这门功法却与江湖上的内功心法有些不同,任何时辰都能修炼,讲究一个意字。
王平没接触过其他心法,只当是一篇寻常的气功,每日闲着无事也就练了起来。
已经修炼多年,深谙此道的王平此时正守内心清虚宁静,采天地灵气入体,通经活络,引气存于丹田。真气再而从丹田引动,顺着任督二脉游走到了灵窍,再从灵窍顺着奇经八脉流向全身,然后又汇聚涌泉上行回到丹田。
每一次循环便是一个周天,每运行一个周天便会壮大一分,随着平多年的坚持,他如今已经能够连续运转九九八十一个周天。
王长生传授给他的吐纳功夫不知其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心法口诀,就随便练了练,可谁曾想这呼吸吐纳后反而精神抖擞,身心舒畅,所以即便是王平生性顽劣懒散,也是每日都练上一遍,这一练就是十年。
深夜,月光如水,轻轻柔柔地透过窗户倾泻在王平身上,他缓缓睁开双目,那对眸中闪过一道金光。
“咔...咔...”屋顶踩踏砖瓦地声音蓦然传来,打断了入定修行中的王平,只见他满脸无奈,自语道:“这哪来不懂事的蟊贼,居然偷到我家来了。”
王平当即凝身而起,拿过桌上的剑,就去开那房门,边撸袖子还边骂骂咧咧道:“格老子的,哪来的瘪三,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打扰了小爷清修,还不乖乖交出三五百两银子来平息小爷的怒火....”
不过当他凝眼望去之后,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有些尴尬,剑不知道是拿着好,还是放着好,干脆挥了挥手,苦笑道:“英雄,可曾饭否,要不下来小酌两杯。”
只见,漆黑的夜中,一身黑衣,枯水似的眼,还有漆黑的刀。
月光下,王平看清了屋顶之人,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乌金长袍,头发用银冠给束了起来,苍白的手抓着一把漆黑的刀,而那眸子中不起波澜,不带感情,宛如枯水。
四目相对,王平心中大呼这气氛实在有些不对,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由忖道:“这果然是老混蛋惹的事情,恐怕这人是给那白衣美人来报仇来了。”来人正是今日从昌合客栈出来的那游侠。
王平定了定神,打算先找个由头插科打诨过去,他把手中的剑往鞘一插,双手合拱,笑道:“英雄,别来无恙。”
谁知那人没有回答,竟然随意收回目光,转而顾盼左右起来,倏地又轻飘飘地飞走了。
王平只觉得满脑子的疑惑,没太能回过神来,但是又是恍然大悟一般,惊叫道:“怎么还先踩个点,莫非是要株连满门吗?”
他缓缓地走向庭院,怀抱长剑,坐在了平日里喜欢的藤椅上面,望着那明月,思考了起来,紧了紧手中的剑,脸上极其严肃,沉声道:“老混蛋,你莫非是知道,故意脚底抹油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