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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克不是一个很喜欢思考的人,但他确实会思考。
就比如现在,他已经整整思考了半个小时,指尖燃着的雪茄让他身边烟雾缭绕的,宛若浮云,就这么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苏珊女士快要走过来准备请他亲切地吃上一顿大耳刮子的时候,他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蹦跳了起来戴上了那顶深黑色的提桑帽。
“得了,看来确实得找点事情做做!”他吐出一口夹杂着雪茄沫儿的口水,转头向营地里的兄弟们大喊了一句,“我要去瓦伦丁探险了!谁和我一起?”
“快滚吧。”坐在床上低头小憩的亚瑟,脸蒙在帽子里,口齿不清地回道,“晚上记得回来,可别想着逃掉站岗放哨的任务。”
至于营地里的达奇和何西阿等人,则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并没有人想和他一道出去发点小财。
“当然!当然!”李·威克三步并做两步,跨上了萝卜的马背拍了拍,“我一定今晚回来!带上满满当当的一大笔钱!”
“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就过去把你从瓦伦丁的牌桌上绑回来。”亚瑟摘下盖在脸上的帽子,“我说到做到的!”
“哦~我亲爱的亚瑟,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李·威克哈哈一笑,打算夹着萝卜的马腹,来一个漂亮起跑动作。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等一下,威克先生!请带我一起去吧!”
原来是之前一直坐在树荫底下看书的玛丽贝思。
“呃……等等,这就有点……”李·威克停下了花哨的马术动作,突然感到有些为难。
“我觉得也不是不行。”达奇听闻玛丽贝思主动要求前去,反倒起了兴致,“如果有一个女士在你身边的话,你总不至于做些荒唐事来给我们惹麻烦了。”
一旁的何西阿听达奇这么一说,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但亚瑟就有点坐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觉得可能会更糟。”
“不会更糟的!我……”似乎是听见了亚瑟的话,玛丽贝思急于证明自己,但最后只是嘴唇嚅动了几下,又紧紧闭上。
李·威克见状也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捂脸抱怨道,“我说,你们不能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跟着我去杀人放火吧?”
“哦,你不会那么做的,你绝不会那么做的,你比谁都低调呢。”
何西阿和达奇相视一笑,无视了一脸懵逼的李·威克和自顾自装睡的亚瑟,径直走向营地另一旁,去欣赏那看得有些发腻了的风景。
直到这时,李·威克才不得不正视了自己要带一个拖油瓶外出潇洒的事实。
他先是下马,仔细打量了几眼玛丽贝思。
和往常的裙装不同,此时的玛丽贝思并没有穿着那些花哨的裙撑和束身衣,而是一身干练的皮革骑行装,就连裤子都是选的最耐磨的翻边鹿皮裤,这让她腿部的线条绷的紧紧的,格外耐看。
“有……有什么穿得不对的吗?”
玛丽贝思被李·威克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久了,这个目光让她想起了童年家里还阔绰时给她请的私人教师,每当那个秃头怪老头想要挑刺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不,没什么。”李·威克挠了挠头,翻身下马,“看来我别无选择,来吧,我们走。”
他十分绅士地伸出手,将玛丽贝思搀扶着抱上马,很明显,玛丽贝思也是第一次被熟悉的异性搂抱,紧张得双手不知该放在哪儿,身体都绷紧了。
为此,两人折腾了一会儿才一道上马,搞得萝卜还格外不耐烦地打了两个响鼻,喷吐出暖热的气息。
……
骑着马匹一路踩着温暖阳光,开阔的大地之心风景的确宜人,玛丽贝思坐在满目愁容的李·威克身后,浑然不知他的思绪,只是哼着小调,跟着萝卜的小跑垫步轻微摇晃,像是外出游玩的大小姐似的。
“我还是第一次单独外出呢。”似乎感觉到李·威克的沉默,玛丽贝思停止了她的哼唱,“之前我都是和凯伦·琼斯,还有蒂莉·杰克逊一道出来的。”
“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一次你要求和我一同出来了呢?”李·威克叹了口气,似乎意外地有些失落。
“那当然是为了见识一下……嗯,拓宽我的视野。”玛丽贝思斟酌着措辞,以免让自己太过失礼,“虽然帮里的神枪手不少,但是赏金猎人你还是头一个呢。”
“哈哈,我看是你想给你自己写的小说取材吧?”李·威克顿悟般地一笑,“我之前就看你会在营地里写写东西,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那不是发呆,那叫措辞……以及构思。”被戳穿了西洋镜的玛丽贝思恼羞地辩驳道,“你要知道,写作可是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丰富的生活阅历的。”她渐渐地不再使用敬语,而是很自然地开始聊了起来,“前者是我天生的才能,而后者就只能麻烦你啦。”
“哦,原来这就是你麻烦我的原因。”李·威克正了正帽子,“可是你要知道,追捕那些人渣可是很危险的,即便是为了你的小说,我也不能带着你冒险。”
“那是自然,我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地置于险境。”玛丽贝思很善解人意,但是也有点偏执,“到时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绝对绝对不会坏你的事!”
“呃……你要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李·威克脑门生疼,“我是希望你能像个正常姑娘一样,坐在酒馆上好的套房里,然后等着我回来……算了!”他仔细一想,范德林德帮好像还真没正常姑娘,只好作罢,“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玛丽贝思听言,欣喜地点了点头,又开始哼起了那不知名的民谣旋律。
李·威克一边听着旋律,一边思绪万千,不再聊天,只是一门心思地夹着马腹,专心致志地驾马赶往瓦伦丁,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忽略身后跟着个跟屁虫的事实。
不过现实终究是现实,不论李·威克如何自我催眠,玛丽贝思的同行已然成为了他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难题,所以一到达瓦伦丁,玛丽贝思便好像整个人都活络起来了,目光都变得有些市侩市井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李·威克扶着玛丽贝思下马后,一手牵着缰绳,把萝卜拴在了杂货铺边上的马桩上问道。
“呃……你知道的,就是些小偷小摸的事。”玛丽贝思吐了吐舌头,似乎这能让她看上去更俏皮似的,“而且我本来就是新汉诺威出生的,这地方简直就是为了小偷小摸而存在的!”
“嗯哼,那看来你很懂‘小偷小摸’咯?”李·威克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杂货铺的门,径直走向了子弹架,选购了两包海军转轮枪的硝化纸定装弹。
“当然,我敢说,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小偷小摸’。”
玛丽贝思面带得意的微笑,跟在李·威克身后边走边说着,完全没看到杂货铺老板那愈发警惕的眼神。
“一共25美分,先生。”杂货铺老板及时发话了,似乎是真的担心这对狗男女买东西不付钱一样,所以眼神特别犀利,像是在威胁一般。
“嘿,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李·威克嗔怪地看了眼老板,从口袋里掏一枚硬币拍在桌上,“拿着吧,25美分,自由女神向您致敬!可真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