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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的蚕茧,在裴纶手里变得宛若千斤重量。
小小一枚蚕茧,就能换他老裴家七八套宅邸,这可不是老胡同的老宅,这里是裴千户倾尽家财,才勉强挤进来的应天府权贵地段,临近皇城,朱紫大袍的汇聚住所。
这座宅邸,近乎榨干了裴纶北镇抚司这些年的积蓄。
看着这枚金色的蚕茧,此刻裴纶只想高呼一声。
狗大户!
这些和妖魔混饭吃的家伙,一个个都这么阔绰吗?
死人脸既然这么有钱,你瞎矜持个什么,十年不上门。你逢年过节的来一趟,随意留下几百两银子,几块金砖,裴千户保管比刚才的裴虎头还要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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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嘞个乖乖.......
不愧是老子当年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其实这十年来,老子心里还是时常念叨着你的。
这玩意.....好出手吗?
应天府的钱庄里面收不收,我拿去换个万八千两黄金,问题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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掂量着这枚小小的蚕茧,裴纶的脸如若炸开了蜜。
听着裴纶的话,看着这老小子八辈子没摸过银子的德行。
沈炼冷冷一笑,自饮一杯酒。
“伪品法宝,龙蛟软甲。
督妖司七星开阳部,开阳阁下的宝贝,裴大头,你说这小玩意能不能换万八千两金子?”
开阳姑娘的软甲,寄放在沈炼手上。
这是她靠着顾野定下赌约,应了天权那块千寿墨的彩头。
身为七星之一的宝物,抵消顾野最后一场的甲等评,他也占了贼大的便宜。
龙蛟软甲,是仅差一步就能炼为法宝的特殊法器。
伪品法宝的词一出,裴纶的笑容僵住了。
他差一点没有拿稳这枚蚕茧,浑身上下感到了不自在。
“死人脸,你忽悠谁呢?
还法宝,这小玩意是软甲,老子不用“龙雀”后厨抄起一把西瓜刀都能切碎他。”
沈炼这个死人脸,发家了也不会这么阔绰。
看着这小子笑的不怀好意,裴纶强打起精神,顶了一句。
“哼,若是军伍制甲的模样,算什么法器。
玄门法器,变化万千。
甲等法器之上的“龙蛟软甲”是用天蚕丝浸染蛟龙心血后,祭炼出来的至宝。
仅差一步神韵,就能跻身法宝品相,龙蛟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以化解大部分神通术法的力量,护佑肉身。
披甲人,烧一锅热水,将这枚蚕茧投入水中。
沐浴之后,龙蛟软甲会紧贴着身体形成一层无形护甲,轻盈至极,无需卸甲重新披甲那么麻烦。
况且,此宝是开阳阁下所赠,不是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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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姑娘豪爽大气,也舍得砸宝贝,若非今年这一届有些特殊,顾野八成会被拉到开阳部里。
听着沈炼的话,裴纶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揣着明白,开口说道。
“滚犊子,不送老子,你扔给我作甚。
拿回去,没点良心的死人脸,头回上门也不知道带点东西。你这宝贝,老子拿着烫手,万一搞丢了,你把我家那崽子论斤称了卖,也赔不起。”
一口气靠着杯中闷酒咽到肚子里,裴纶心里已经有了定义。
沈炼这个死人脸上门,八成是顾野在督妖司作妖了。
这小混蛋刀快,人狠,是把好手。
可他一个开不了窍的凡人,是怎么混进那群陆地神仙苗子里的,鱼目混珠也不带这样的吧?
之前还指望着顾野灰溜溜的被打击回来,乖乖穿上百户锦衣。
现如今,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
今天不过去了一趟督妖司而已,咋还被七星这样的大人物看上了,人家连伪法宝都送了,明显是在投资顾野这个小混蛋。
没有理会裴大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沈炼从袖袍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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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这一代青黄不接,你这家伙坐在上头不干事。
倒是狗屎运气,好歹挖出了一个好苗子。
野火刀都送人家了,你觉得我看不出来?
那小子对我脾气,一进山门就和我拼刀子,好家伙,要是在不开窍的年岁,老子还真快不过他的刀。这样的人他在北镇抚司呆不久,你也留不住他。
见到了四海潜蛟,卧渊之龙。
你觉得他还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井底,和你坐井窥天地一角?”
沈炼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他喜欢顾野的心性,也知道有这样心性的少年,志气有多高。
他今天见到了门户后的天地,见到了督妖司的玄妙。
窥探过玄门真法的人,岂会甘心沦落回凡尘庸人一列。
看到沈炼自信满满的微笑,裴纶呸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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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就知道不该放纵那小混蛋去拼命,督妖司里遇到你这个死人脸是他倒霉。
老子还就纳闷了......
他一个开不窍的小子,你们督妖司也肯收,大明的督妖司什么时候这么饥渴了?”
被沈炼看破,裴纶干脆打开天窗说话。
“督妖司不收庸人,顾野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你教出来的。
留北镇抚司,可惜了。
他的心性和刀法都是一绝,也有着开窍的天赋,虽然资质差了一点。可能开窍,前期也拉不开太大的距离。督妖司里天赋在前期,不算太重要。
这些小崽子,前期能否爬上山腰都不一定。
天赋是让他们在山巅的时候,触摸云顶。
尚未登顶,估计也死的差不多了。
他那个天赋,不死的话打磨到乙等够用了。
真到了那地步,要么入甲,要么封顶,天赋再好也走不过去。我今儿走一遭,是来送东西的,他明后两天的功夫,就得去杭州府。
“龙蛟软甲”裴大头你可别私吞了。
这一叠纸写的是半部“神行”注解。
督妖司法不可轻传,所以我自己手抄了一小半,这法术用注解写出来贼他娘费神,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能不能看懂,学会,就看那小子造化了。”
盘玩着手上的小酒盅,沈炼最后含了一口酒香。
他将这叠写着“神行”注解的纸一并留下,随后起身就走。
按住腰间的“惊蛰”,沈炼能感受到惊蛰的刀鸣。
他来裴府这一趟,是来送东西的,也存着看看故人的心思。
可看着“龙雀”尘封在刀鞘里,裴纶吃撑了日渐发福的中年男人,沈炼的心里微寒。
终究不复当年,他也不再是当年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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