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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渐渐改变,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迷雾散去了不少,这也让阿尔贝塔安心了不少。
出于安全考虑,她单膝蹲了下来,从腰间拔出银色匕首,小心翼翼地从丝蛹的底部横向划拉开了一个小口子。
蛛丝黏黏糊糊,韧性很大,用匕首轻轻拨弄了几下之后,还是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况。
因为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她只能耐着性子,控制着刃锋就着破口继续温和地撕扯。
一下,两下,三下……破口越开越大。
估摸着大小合适了,阿尔贝塔正要停下手上的动作,可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知到了光线,丝蛹震动的幅度突然变大,似乎里面的困兽开始了奋力的挣扎。
毫不迟疑,阿尔贝塔收回匕首的同时,瞬间弹到了一米开外。静待了一会儿,确定里面的东西无法挣脱出来,她才放下心来。
“果然还是活的……”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她立刻有了新的打算,“虽然没法确定它的情况,不过不管怎么说,捡到就是赚到,蛛腿肉现在是没办法了,趁它活着带回去处理一下毒素的话,说不定还有变异狼腿肉剩下……”
抽出腰间的龙骨脊,她最后决定捆上丝蛹,整个拖回去,这样既相对安全又比较方便,而至于其他的,等到了家再说。
“啪嗒”一声,龙骨脊一下子黏了上去,阿尔贝塔拉了拉脊索,准备拖走这白给的战利品。可是,还没等到她完全收紧,丝蛹却已经提前瘪了下去。
“怎么回事?这体型?”
不过很快,略有些疑惑的阿尔贝塔自己给出了猜测,
“可能有些身体部位已经腐烂完了,所以缩了一些?这生命力确实可怕啊。这样也好,拖着会轻松很多。”
确认龙脊已经缚牢,此时的丝蛹已经缩至了寻常坎贝尔兽体型的一小半多,看上去皱皱巴巴黏黏答答的。
“动作得快些,要是路上死了,腐蚀速度加倍,那回到家肯定就全没了。”
阿尔贝塔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单手拽着脊索,准备打道回府。可是刚一用力,还没能拖出一米远,她就感到一股力量在抗击着她的拖曳。
侧身回头,果然是坎贝尔兽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这……”
感受着龙骨脊上传递过来时而强烈时而微弱的力量,阿尔贝塔有些犹豫了。
半腐的躯体迸发出的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着实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她突然有点钦佩这生命,尽管它只是一只在残酷竞争之中落败的魔物。
“哎,父亲或许说得对,作为猎魔人,我可能真的算不上合格。”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拔出匕首走上前蹲下,“还是让你解脱吧……”
她右手持匕顺着刚刚破开的小洞继续往下割裂,左手习惯性地去撕扯丝蛹的一边。谁知道蛛丝比她想象的细密坚硬得多,一不留神,反而先刺破了她的手掌,几滴鲜血顺着丝蛹悄无声息地落在深褐色的土壤之上,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阿尔贝塔吃痛,皱了皱眉,松开了手,换了脚踩在丝蛹的一边,举起匕首,猛的一划,“撕拉”一声,丝蛹终于完全破开了。
可是出乎意料地,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不是腐烂得不成型的猛兽肢体或是躯干,而是一只短短的人类手臂,血和泥水糊在上面,看起来黑黢黢的。
阿尔贝塔眼睛睁大,嘴巴微张,只愣神了不到三秒,她果断而迅速地使用器具彻底清开了丝蛹。
等到完全扒拉开之后,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躺着了本该属于坎贝尔兽的位置,赤身裸体地浸泡在血液之中。
他的眼睛闭着,身子瑟瑟抖动,似乎还在奋力地对扛着什么。虽然又黑又脏,无法辨别出样貌,但是还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的身上没有腐烂的痕迹,且身下也没有任何遗留的残骸。
此时,浓重的血腥味突兀地飘散在阿尔贝塔的鼻尖,她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次再没有迟疑,在她躬身左手拦腰捞起小男孩抗在肩上的瞬间,右手握住的龙骨脊早已经挥舞出去,准确地贴挂在远处的灰头桑高大粗壮的枝干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稳稳地落在了树上。
而刚刚小男孩躺卧的血泊之中,一根巨大且狰狞的触手狠狠地落在了上面。
内心暗叫不好的阿尔贝塔虽然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但是既然来自内心的声音告诉她赶紧溜,于是她就马不停蹄地这么做了。
保持着刚才的节奏,她扛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安静下来的小人儿,继续借着龙骨脊飞驰在树木与树木之间。
刚刚一击未中的触手突然腾空拔起,向着两个人追去。
阿尔贝塔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根本不敢回头确认有没有东西追过来,只是一刻不停地向前。
她确信,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跑出迷雾之外,才有安全的可能!
阿尔贝塔不知道自己这么逃窜了多久,只觉得似乎有一个世纪这么长了。也幸亏因为之前风向的改变,让周遭的浓雾稀薄了许多,否则她可能连逃跑的路线都无法准确选择。
不过现在也绝非感到庆幸的时候,如果她有机会得空往后看一看的话,会发现刚刚的触手还在紧紧跟随着,甚至,速度越来越快!
好在,映入眼帘的爬爬草多了起来!
这些喜光的低矮植被大片大片地生长在森林外围。第一次,这种外表朴素无华的低贱小草,让阿尔贝塔见了欣喜若狂。
周围的树木越发低矮纤细,无法再用来借力飞跃,阿尔贝塔索性收起了龙骨脊,缠绕臂膀之上,开始了夺命狂奔。
触手的速度极快!现在这个黢黑可怖的东西距离阿尔贝塔约摸只剩五六米,一无所知的她还在继续奔跑。她的胸口似乎要炸掉了,一路上用来维持平衡状态的深呼吸已经不太好使了。
三米……
她无法维持住平稳的呼吸了。
两米……
她的脚抖动剧烈。
一米……
她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触手一下子袭了上来!
但是就在这时,就在快要攀上她的那一瞬间,她肩上一直安安静静的血泥小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在泛着青绿色的瞳孔的凝视下,触手整个停滞了一秒,然后刷地一下,就像被利刃切开了一般,前端断裂了一大截,断裂面处随即向前喷射出了大量黑色的液体。
跑在前面摇摇欲坠毫不知情的阿尔贝塔首当其冲,和肩上扛着的小人儿一起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冲击掀飞了出去,滚了两圈,最后倒在了地上。
一阵微风袭来,吹散了周围的迷雾,阳光整个透了出来,整好撒在了残缺的触手和断肢上,蓦的冒起了一阵黑烟,伴随着“吱吱”的烤焦声。
触手和断肢翻滚了几下,一个迅速退回了雾气之中,一个迅速化作了齑粉,都不见了踪迹,就像从未存在过。
只有落在地上和喷在阿尔贝塔两人身上黑色液体,静静述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