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小说网 www.rizhaoxsw.com,最快更新臂弯里的婴孩 !
“我不想要小孩。”徐钦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睁开眼,擦了擦眼角晃神。
“至少是现在不想要。”
他捂住口鼻,呵出一口气闻了闻,便放开手“哦”了一声。
易雅克笑开了:“你这简直就是呆萌版的犀利哥,可爱极了。”她说完忍不住拿手去揉搓他综合了哪咤和陈奕迅美色的发,可爱极了的犀利哥呆呆地坐着,眼神茫然而无辜,她觉得要坏菜,这心肝都要被萌化了的feel是为哪般啊。
徐钦起身荡悠悠地去了洗漱室,他看着镜子,除了不自觉从嘴角漾出的幸福感,一切都是一如既往,他敛了敛嘴角,开始洗漱,泡沫在口腔中旋转,他慢慢消化起未婚妻的洞房初感言。
“想什么呢?”徐钦看着将蒸饺直往牛奶里蘸的未婚妻问道。
易雅克发出一个短促的音,一脸怪异地说:“我发现很怪,我俩这节奏。”她竖起大拇指说:“我们第一次见面,莫名其妙哑炮了;第二次,聚会,莫名其妙追忆往事伤感得不行不行的;第三次,你神经兮兮的跑来说你要去C城;第四次,你丫竟然跑我家了,感性着感性着就成了未婚夫妻状态。”她摇着一只手掌,接着道:“然后,这算是第六次,我们竟然坐在一起讨论要不要孩子。”
徐钦放下筷子,喝了口咖啡,说:“嗯。”
“你不觉得很怪吗?我都不知道你住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处得很自然不是吗?至于我住所,随时欢迎你进驻,我族谱你也一清二楚了,家长也已经见了一大半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徐钦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
易雅克喝了口奶,说:“好吧。你吃好了差不多该去上班了吧,以后再说吧。”徐钦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下,“来个吻别。”看着她嫌弃地擦脸,他笑了,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很满足地去挣钱养家了。
午后的阳光很暖,易雅克坐在石桌旁继续整理稿子,忍不住一个劲犯困。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店里一个人也没有,老板娘像往常一样,独自转悠起来。第一排两个书架上陈列的是中国古典书籍,这个书架很少有人去翻动;第二排是外国古典名著,这个翻动的人也很少;第三排是现当代名家作品;第四排左边的书架上是杂货堆,有严肃文学,有网络文学,有杂七杂八的考据,有地图集,有收藏集等等,都是她后期搜罗出来的;右边书架是她的最爱,每次感觉累都要来看看,摸一摸,最上排有柏拉图、尼采和叔本华,下面有莎士比亚、米兰·昆德拉、托马斯·曼和爱默生……她闭上眼睛都能不差分毫地呈现,手边是一堆唱片,她亲爱的范晓萱。然而,此刻站在书架前,她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熟悉的书脊,而是一蜂窝的没有面孔的孩子,有血淋淋皱巴巴的初生儿,有闭着眼吮吸大拇指的婴儿,有满地爬的,有委屈哭的,有凶狠斗架的,有欢欣笑闹的,乱七八糟没有层次的,充满了整个视野空间,她承受不住地睁开了眼,甩了甩脑袋。
她和鹿童,似乎总有一种牵扯不断的同步性。现在,她们同时被孩子的问题所困扰。对鹿童而言,孩子是忧虑,是可以权衡和思考的某种已知;但对她而言,孩子是恐惧,是代表完全未知的一束强光,她的理性会在其宇宙般空旷无穷中完全消解。她放下了书,出了门,向右拐,一路避开红灯随意走。一路是陌生而熟悉的街景,房子、树木、小摊、花草和人。一个小和尚对老和尚说,看,好大的飞机。老和尚没有抬头,他说,我想象得到。她也闭上了眼,结果踢到了垃圾桶。她睁开眼睛笑了。
晚上六七点钟,易雅克和徐钦前后脚回到的书店,徐钦搬来了一个行李箱。
两人郑重其事地谈起了要不要孩子的问题,很轻松地就达成了一致,把避孕工作做好,以后酌情慢慢计划。徐钦提议周末见家长,将婚办事宜筹备起来,然而毫不浪漫的未婚妻嫌麻烦,建议只扯证不办婚宴,他非常宠溺投赞成票,并表明一定搞定父母,她随时改变主意想办了随时补上。
于是,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同居事宜,书店、徐钦家、公司几乎呈三点一线,书店和他公司在两头,他家居中间。目前,他上下班路上花费的时间近1小时。
“要不,你上班住家里,周末过来?”易雅克很纠结。
徐钦果断摇头,“还没热恋到老夫老妻就分居,算个什么事儿。不行。要么我住你这,要么你搬到我那。”
“哎,这算什么分居,你下班早也可以过来。”
徐钦瞪她,满脸不乐意:“我得给你加点新婚燕尔的准备,这已经很不太像回事儿了,咱俩还这样到哪培养夫妻感情去。再说了,你就那么放心我?”
“放心。”
“我可是开卡宴的高富帅啊。”徐钦挑眉作高傲脸,未婚妻却赏了他一道不屑的卫生球:“你有那么抢手,你妈就不用这么着急了,你也就用不着拉我凑数了。”
“哎怎么说话呢,你凑哪门子数啊,你这一水漂下去,咱俩都low的没边了,真是没句好话。”
易雅克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他:“好像还没领证呢,后悔还来得及。”
徐钦将她手里的书拿开扔一边,扑上去咬她耳边威胁道:“你敢!办到你再也不敢后悔!”床头红色的光影在纱帐上翩跹跳跃,一阵猫叫,透过玻璃和厚墙,四面八方地聚拢而来,打在层层帘幕上,一波波荡漾开来。这晚,徐钦兑现了他的威胁,并趁人之危订下了霸王条款——工作日住徐钦家,周末驻守书店,两边都是两人共同的家。
“你这是要见家长紧张了?”徐钦无奈开口,清晨五点,未婚妻就开始轻手轻脚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怀里身体一僵:“吵醒你了。”他不置可否,低下头看她被闷得绯红的脸,手上抱得更紧了,哑声道:“睡觉,别动。”
易雅克有点羞赧,轻声道:“睡不着,我习惯平躺着睡。”顿了顿,更赧了,“我还没刷牙……”
“哦,不是紧张啊。你昨晚不也睡得好好的吗?”徐钦坏笑,自动略过了卫生问题。
易雅克脸上一阵阵发热,低下头去,入眼的白花花一片让她更热了,整个人都要不好。徐钦笑出了声,胸腔一震一震的,他低头在她嘴上嘬了一口,一手蒙上她眼睛,一手拍着她背,说道:“要不,我给你数羊?”心里却是在感念怀里女人这万般难得的娇羞,手心里有睫毛轻颤,刷得痒,他心里也开始痒痒的了。
“不要,我要听《小花的催眠曲》,你给我哼。”他听话地开始轻声哼,却不知道是哪的调调。
易雅克安静下来,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窝里升腾起来。她突然觉得一阵软弱,软弱得头脑发晕,晕得她几乎要就此坠落下去。她突然想起,那年春天,年轻的他们去植物园,不停歇地走了整整五个小时,她脚底像针扎一般刺痛。趴在他背上时的感觉,好像也是这样,晕乎乎的安全感,全身心的依赖;一天晚上,她忘了自己生理期吃了一大桶冰淇淋,结果痛得软绵绵,一张嘴只剩□□,他温暖的手心贴在她的小腹上轻揉,那时,她几乎能描摹出他手心里的纹路……忘却的记忆,不期然像暖泉般涌了上来,让她忍不住咧开了嘴。
“你笑什么?”徐钦停下了哼唱,拿开了遮住她眼的手。易雅克仰起头,说道:“8月26日,我哭得可惨了。”他愣了愣,把人拖上来,道:“以后只让你哭嗨在我怀里。”
“你还真是……哎,你在美帝过得怎么样,应该很辛苦吧,那时你可是挑食的厉害,吃个烧烤都永远只吃那么几样。”
他也笑:“对啊,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不习惯,慢慢的就好了。我现在吃什么都是香的,挑食还真是个娇贵病。”他停下来,亲了下她额头,说:“我很高兴。”很高兴你开始问起我的事情。
至于孩子,随缘来吧。臂弯里透明的婴孩已让你踽踽独行于世,更何况是实实在在要挂在你臂膀上的一条衍生于你的小生命呢。徐钦默默想,先为我们的店添点绿色吧。
两人窝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彼此缺失的七年。有点肉麻、有点矫情,却透着暖暖的温馨,融合成一股名唤爱情的味道从□□裸的相拥中缓缓扩散,弥漫在整个荒唐的帝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