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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点三十分,两人略作收拾就出了门,鉴于可能喝酒便叫了辆车前去赴约。本来收到惊喜表白的徐某人只想腻死在床上,但被腻歪的对象易小姐(考虑到易小姐马上要变成徐夫人了,暂且让这不久于世的称呼露一次面罢)出于某种原因表示非常想去看看,于是这次闪瞎一票人的秀恩爱之行就诞生了。
两人抵达时,酒吧还未闹起来,人不甚多,三三两两地坐成堆,安安静静地聊天喝酒。两人很轻易地找到了潘恩,偏角落的位置,潘恩旁边坐着一长发美女,美女温温软软的样,在朦胧灯光下双眸更显剔透,很有韵味;背对着他们的,却是一道清瘦的少年身形。
待近到桌旁,易雅克才发现这少年果真是顾提香!她正要炸裂,少年惊喜喊道:“雅丫姐!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起身就要爱的抱抱,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一胳膊挡了回去,男人举起牵着他雅丫姐的手说:“叫姐夫!”
少年郁卒,弱弱坐回去:“姐夫好!”
好在他的雅丫姐还没到有了男人就忘了弟弟的地步,绕开姐夫坐在了他身边,然而回过神来的他的雅丫姐就炸裂了:“你一未成年逛什么酒吧!”
一路看好戏的潘恩解释道:“艺术家需要生活,需要实实在在的美的熏陶。”他看向身边的女伴,笑得一嘴溺死人的温柔,“,阿钦,他家媳妇儿雅克。”
顾提香嚷:“潘叔叔,你还没介绍我呢!”站起身来向徐钦伸出了手,以一种男人的姿态自我介绍道:“顾提香,跟雅丫姐老熟老熟了。”说完龇开一嘴白牙。
徐钦正经握手道:“徐钦,也跟雅克老熟老熟了。”
“哎我说,几日不见,腿腿你成长很多啊!”易雅克诧异,曾经世人眼中的孤僻冷傲少年哪去了,然而令她诧异的还在后头——少年顶嘴了:“几天不见,你都成人家媳妇了。”
愤怒的雅克欲起家暴,却被自家男人家暴了——徐钦长手长脚地圈住她手脚,然后竟是还腾出了一只手拍了她一把。然后众人就看到了她泫然若泣的脸,她哭诉:“你打我……”,方才还霸气万丈的男人立马挪开手脚,配合地给她呼呼着抚摸,满嘴的心疼:“对不起对不起,疼吗?啊,乖,不疼哈……”
围观的群众被这画风惊悚到了。
什么时候见过我的威武霸气的雅丫姐学会了撒娇?——这是顾提香的心声。
演技真好,这般恶趣味都能搬上舞台,阿钦也是蛮拼的——这是潘恩的心声。
……——初次出场的美人儿的心思不可猜。
眼见着两人就要粘到同一套大腿了,出声了:“啊!易雅克!我想起来了!我儿子最喜欢你写的故事了!”美人儿匆匆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递上了笔,一脸崇拜:“易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儿吗?”
你竟然儿子都有了!你竟然坐在潘恩身边!——演不下去的徐家夫妇俩如是狂呼。
易雅克淡定地收回手脚,恢复一脸慈爱:“当然可以,谢谢你家小孩厚爱。”她接过纸笔,一字一顿写得格外认真。
这出戏,是易大编剧在30分钟的路途上临时编出,她说,被闪了那么多年狗眼,终于轮到她秀一把恩爱闪瞎众人了。然而当看到未成年顾提香在场时,她决定取消计划,于是挠了挠他手,被他逮住公然抬上了桌面。然后她不小心怒上心头假戏真作,莫名带动了他男人戏瘾,私自篡改剧本,上了……果然是怀孕傻三年,恋爱傻透半边天。
顾提香非常识相地端起他特别身份象征的果汁小口小口吸;签过字的易雅克似乎被骤然戴上了老师的面具,陷进沙发里一脸和蔼;美人儿小心翼翼珍藏起儿子偶像的签名,便开始替儿子星星眼盯着偶像。
靠着过道的俩男人没那般矜持,自顾自笑开了。
潘恩笑:“你俩也太够意思了,我不过就念了一句天雷勾地火。”连想象空间都不给,恋爱中的男人果然小气。
徐钦也笑:“宣誓主权竟然也没用了,我很抱歉。”低估了你我很抱歉,连儿子都好几岁的人都招惹上了,这是宇宙无禁区的节奏啊。
“还有个暗度陈仓。”
“常胜的可不是刘邦。”
御女无数的常胜将军潘恩忍不住笑开了,连声称赞:“带着妻室的,战斗力太强啊。”
顾提香一头雾水,易雅克也忍不住笑,她解释道,潘恩的意思是,徐钦能暗度,他也能暗度陈仓,让徐钦堤防着;徐钦利用了当年关中王刘邦暗度陈仓的典故,暗示他这个缕缕被甩的感情常败者终于成功了一回,那便是一招定局的最后王者。
“暗度陈仓要干嘛?”软白少年依旧迷茫。
“……”易雅克想到了,于是哑了。
待几人喝了数轮,潘恩开始满场猎艳。徐钦有点坐不住了,便催好友快快启奏,好友却道光线暗了点拥人入怀才能辨美丑,拥过一心吸果汁的少年便悠哉游哉走了。
一直盯着儿子偶像出神的挪到了徐钦对面,道:“徐先生,我有个消息,你肯定有兴趣。”
易雅克一见两人要谈正事,便欲借故回避,谁知身边一脸正经的男人一只手摸上了她大腿……她正内心狂吐槽:也不怕摸错了腿!那只手只摸了两把、拍了两下便撤走了。
一直到散场,潘恩都没再出现。一番长谈,易雅克只记住了那位母亲脸上的冷漠与决绝。
当下,徐钦什么也没承诺,只道会核查,让她什么都别管,不要有任何动作,今晚也没见过他。两人回到家,易雅克直呼想睡,匆匆冲了个澡就要约周公,却被她家男人拿住了。她家男人单刀直入:“你什么想法?”
她眨眼装蠢:“她儿子肯定有点阴郁。”
他摇了摇头,暂且饶过她,顺嘴问:“为什么?”
“他妈偏执,又小心翼翼地爱他,她眼那么澄澈,肯定只装了她儿子一人。”
“而且,竟然最爱看你的书。”徐钦补了一句。
“你看过?”
“嗯,看过一些,还不错。”
“哼,难怪你也这德性!”掰回一局的易雅克终于能心安理得地忽略某人不安分的爪子。然而正如手上不饶人,某人嘴上亦是颇为彻底地贯彻落实着我们言行一致的优良传统:
“所以,你写作的时候,究竟想的什么?让读者在你冷冷清清的故事里热血沸腾。”他说的是他的德性。
“大概被忽略的肉体不甘寂寞渗入了灵魂吧。”易雅克淡定地拉住了他的手。
“你也不怕误人子弟?”
“读者自会从故事中看到他想看到的,感受到他想感受的。”
徐钦忍不住笑,给他设套呢。她的故事,确实担的起这份开阔。他正想凑上去,女人重拳上来了,话中是满满的困意:“快去沐浴更衣,别仗着朕宠你,没了侍寝的样子。”说着就哈欠连连地倒向了奢华的帝王龙床。
被排斥在床一米之外的宠妃只得眼巴巴地离去。
却说此时的潘先生,正惨淡的,连二分之一个满怀都没了,空空如也的怀抱,正如空空如也的荷包。我们正直的少年第一次见识成人游戏,震惊之余,满腔羞恼,充血的大脑竟是生出了急智——非常乖巧说道,有点饿,想去隔壁那家咖啡厅吃点东西。误以为少年羞涩且有心为他腾出施展空间的潘恩爽快地掏出了钱包,不料想钱包方离口袋,就离了手,少年挥舞着钱包后退,嘴里还在嚷:“爸!还记得妈的面目全非掌吗?美人一去,可就是永恒的相见不相识哪!”
潘恩此刻才懂得《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深刻内涵。少年纤细的身影淹没在人影攒动之中,身边还未入怀的美人早已不知去向,人来人往,他突然对一切都陌生起来。顾斐画布上从来只有一个女人,他不期然闹中冒出一句诗——有我画卷,我爱人便韶华常驻永不凋(莎士比亚原作:有我诗卷,我爱人便韶华常驻永不凋)。
没了心情的潘先生踱步出了酒吧,本已兴致阑珊的他被黑暗中横扑而来的人影吓了一跳,一个滑步避开,砸拳已出,端的干脆利落,耳边只闻一声痛呼,来人已亲密扑了街,只剩连连痛呼。
他无语地伸手,弱鸡少年却只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他的皮夹。肾上腺素一恢复正常,顾提香就后悔了,他害怕他的潘叔叔不再理他。于是,就孑孑独立在这萧瑟暖风中,静默地等待,他想着,一定要扑上去活跃下气氛,再诚恳地递上皮夹道歉,谁知,气氛是活跃了,方向却偏了,偏成了好一出喜剧——他试着扭了扭面部肌肉,着实好一招面目全非掌,不知什么时候他妈偷偷将秘诀私自授予了他爹。
顾提香等他的潘叔叔接过了钱包,才就着人再次伸出的手劲站起身来,正哼唧哼唧着要解释,却发现似乎齿间漏风,顿时委屈得想哭,罪魁祸首把他拉到路灯下,抬起他下巴凑近瞅了瞅,叹了口气,盯着他婆娑的眼,说得很是无情:“掉了颗牙,脸不能看了。你,不能再有下次。”
他有点摸不准第一次这般严肃的潘叔叔是何意,是不能捉弄还是不能猛扑?然而不及多想,潘叔叔又换了笑脸,他说:“走吧,乖儿子,爹带你回家擦药,趁着你娘不在家,得快些拾掇利索了……”
顾提香敢怒不敢言:这便宜爹爹还真当上瘾了,可怜的跟随他那么多年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