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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下旨之后的第二日,乐雄茳携妻女进了宫,求见了皇后娘娘。将此前娘娘赏赐的一应物品悉数归还,娘娘虽脸色不佳,却也没多加苛责什么,别的赏赐都收了回去,只余那套凤冠霞帔,不管乐言如何拒绝,娘娘都执意要赠与乐言。还说圣上隆恩,以皇子之礼为贺家娶亲,这套凤冠霞帔依旧可以用的上,并不违祖制。既然娘娘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乐言便不敢再执拗拒绝,只得磕头谢恩,复又领了娘娘的赏赐。
第三日,贺令泽和他大哥贺令凯便跟随着浩浩荡荡的纳彩队伍前来送聘,因是圣上赐婚,礼部主礼,因而迎亲前的诸多步骤便都省略了,贺家便直接带着纳彩礼正式来下聘。纳彩队伍从街头延伸到巷尾,64抬24盒,光是纳箱底的彩金就足有黄金六万斤,更别提那无数的珍玩珠宝,金银器具,外加礼部替当今圣上置办的三金,三银和十二器。
乐父为这位掌上明珠准备了嫁妆24抬外加男方聘礼中24盒一半的点心礼盒,在京畿,这样的多的嫁妆也是数一数二的。通常宫中嫁娶,男方下聘是会带足量的生果点心礼盒,而女方嫁过来时,会将男方带来的这些吃食礼盒分一半带回婆家,以示夫妻二人百年好合,不离不弃。
按祖制,女方家里需留准姑爷用饭。乐府为了好生招待这位贵胥,大厨房从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忙活。
用过午饭后,一家人正陪着准姑爷聊天呢,黛眉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禀老爷夫人,六小姐着奴婢来问,前厅如果不忙,可否请贺公子去湖边一叙。”
她找他,贺令泽竟有些紧张的轻捏了下手里的茶盏:“哦?你家小姐不知要跟我讲何事。要不然,我且去看看吧。”贺令泽随即起身,向上座的准岳父岳母行了个例,大步踏出了前厅,由小丫鬟黛眉引着去了湖边。
远远的便看见那抹天蓝色的身影,俏皮的扯着湖边柳树梢上的嫩叶。这几日的疲乏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忽觉的一身轻松,煞有其事的调侃起了面前的小丫头:“这几日又是请旨,又是跟礼部置办聘礼,核对流程,忙的脚不沾地。可夫人倒是乐得轻松,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扯树叶,哎……”他佯装叹气。
“夫人?”听到声音,原本扭过头去寻他的乐言,听到他冷不丁的叫了声夫人,有些不适应,脸红的又将头别了过去:“你莫要乱叫,虽是下了旨赐了婚,你我终究还未正式拜天地,你可别占我便宜。”
“是是是,六小姐教训的是,可不知,六小姐喊本候来湖边一叙,所谓何事?”他不知怎的,玩心四起,自从接了父亲的侯爵之位,他便刻意收敛了心性,一心只为振兴家业,为国尽忠,外人眼里的贺令泽是个不苟言笑,严厉果敢之人,可不知为何,唯独在她面前,他会笑,发自内心的笑。
“为何令尊会突然前来与家父商量让你我成亲?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想必你们那日来的时候,我父亲早已将皇后娘娘的事情据实相告了。如此不顾后果贸然求了圣上下旨赐婚,不光得罪了皇后娘娘还会让造谣的王世子更加嫉恨贺家,你不是愚钝之人,难道这点预判都没有吗?贺老侯爷深明大义,这样一来,的确是将我救出了火海,可岂不是将你们整个贺家亲手扔进了火海里,一命换一命,这事儿我属实做不来,所以现在退婚还来得及。”乐言看着面前这张谷水无波的脸,似乎明白了,她说的这一切,他早已想到。其实细细想来也不奇怪,她一介女流都能想到的事情,没理由人家一个官居正二品的侯爷会想不到。
“后果?”贺令泽微微一笑,转过身在湖边的青石上随意一坐:“如果说我们贺家没有想过后果,那你呢?你可曾想过后果?”
“我?”乐言不解,狐疑的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你明明记得当日的经过,却谎称受了惊吓忘记了。为的不正是我家小妹,讲出经过,必会说出苁焉,万一有哪个漏了口风,一个你遭殃不够还要再加我妹妹一个,所以三缄其口,你选择称病忘记,这样一劳永逸。我可有说对?”他突然微微低下头笑着看了看左手边的乐言。
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伴着阳光的微笑让乐言有了一丝恍惚:“为何我心里想的你都知道?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谣言止于智者,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左不过最坏的结果就是皇后娘娘退婚,我找不到婆家,那又能怎样!找不到更好,我便可以陪着爹娘一辈子,岂不快哉。”
不知为何,从见她第一面起,贺令泽就觉得,这丫头有一股超越尘世的洒脱,那种,他做不到的洒脱:“你可倒想得开,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坐视不理,本就是被我小妹连累才落得今日这般田地,难不成还要你继续背着这口黑锅走一辈子,那我贺令泽就真的枉为正人君子了。”
“哈哈哈,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自己夸得这般不理直气壮,侯爷不愧是侯爷,小女服了!”乐言被他那句正人君子逗得咯咯直笑,明明不过20岁的毛头小子,却非要装出一副老学究般的木板样子:“可我想问你,为了我,这般得罪皇后娘娘和豫亲王,真的值得吗?”
贺令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笑而不答。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雕花嵌鸽子血红宝石的戒指,递给了乐言:“喏,这是我祖母的祖母留下来的传家宝,我的嫂嫂,弟妹成亲的时候,都没能得到这宝贝,只因贺家有祖训,此传家宝只有当家主母才能得,声音,现如今它是你的了。”
哈哈哈,乐言又是一阵捂嘴笑:“姑且不说什么主母不主母的,如此上乘的一个传家宝,就被你这般随意的从怀里掏了出来扔给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了路边的狗尾巴草,随手给我编了一个草戒指来糊弄我呢。”既然连当家主母能得的祖传戒指都给了她,那便意味着贺令泽就此认定了二人的婚事,乐言看着手中的戒指不再多言劝他退婚。
贺令泽被这笑声感染了,阳光下的她,如此明媚耀眼。他第一次觉得,兴许人生不单单只有保家卫国和家族荣耀,还会有别的值得他去用心守护的,比如,眼前的这个她。
与满腔温情的贺令泽相反的是此刻的乐言,她的关注点似乎并没在眼前这个俊朗飘逸的男子,反倒是他刚刚那句当家主母,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忽的,敲醒了她傻乎乎的小脑瓜。是啊,她要嫁的可是督侯爷,如今贺家的大家长,待她嫁过去后自然会是贺家的当家主母,执掌中馈。到时候岂不是这偌大的侯府,大大小小来来往往所有的事情,都要她自己来管,想想就脑仁疼,就不能让她偷个懒么~
那日后,乐言就开始马不停蹄的跟着御用的绣娘赶制新婚时要送给自己夫君的贴身裘衣,光裁制并不难,难的是,还要在衣服上亲手绣上龙凤呈祥的纹饰以示夫妻执手,百年好合。又因是圣上亲赐以皇子之礼完婚,礼部早早便送来了御用的金线,绣的时候要在专业绣娘的指导下,用金线完成整个裘衣的缝制,金线又极难打理,故而很耗时,用了足足9天,总算在成亲前勉强完成了这份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