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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阴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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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黛眉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惊呼道:“你是……你是翠竹?”

    三人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对面的人见他们三人个个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禁冷笑了几声:“如今乐府的六小姐到底是不一样了,当了侯夫人,架子越发大了,终是撕了你那假模假式的脸皮,开始苛待起旧仆了,这待客之道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话音还未落,对面的黛眉上去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

    “别说打你了,你再敢满嘴胡吣羞辱我们家夫人,我撕烂你的嘴,你自己背地里当人家外室,身份低微不自知还竟敢有了身孕,你拿我们侯府当什么?拿侯府七小姐当什么?客?你也算客?没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直接送去圣上面前法办就偷着乐吧,还敢当众羞辱,你个没良心的小娼妇!”黛眉急红了眼,当初翠竹勾引侯爷的事儿,她是知道的。那时夫人没处置她,还好心放她出去嫁了人,不成想她竟不知感恩道如此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不给自家主子脸面。

    “呦,好忠心的狗啊!怎的,你这主子,又大发善心拿什么小恩小惠的收买了你去,才让你这般忠心护主?心甘情愿的被拿来当抢使!”

    黛眉被她的话激的一个箭步就想再冲上去,却被身后的乐言给拽了回来:“傻丫头,你看不出,她这是在拿你激你,引你动手,她怀身大肚,一旦动了她,出了什么差错,反而适得其反。”她将黛眉拉回了身后,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到:“听话,自有老侯爷和侯爷主持公道,不必跟她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就算你不动她,她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听了乐言的话,黛眉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贺令泽扶着乐言回了屋里,对着身后的老嬷嬷们吩咐道:“将人带进来。”

    四个嬷嬷把翠竹押了进来,强迫她跪了下来。

    “王阳兴,事到如今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侯爷眼皮都不抬,端着茶盏边喝边说道。

    “可笑,我王家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跟别人交代了?我御史家虽不似侯府这般得圣宠,但也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就能欺辱的了的!”说着还朝着地下淬了一口。

    “不说?可以,那我现在就将你跟这个女子交予圣上,让圣上替我七妹做个主,圣上最不喜的就是朝中官员作风不洁,身为御史大夫的儿子,公然顶风作案,养了外室不说,还敢让外室怀上身孕,这等好戏,我侯府怎能不看?我就不信,到了圣上面前,你也敢这般狂妄。”贺令泽不紧不慢的说着。

    果然,贺令泽的话一出口,他怕了,表情开始变得极不自然,沉默了许久后很沮丧的说出了所有的实情:“我跟锦儿是真心相爱的,她知我懂我,我们相知相许,早已离不开彼此,即便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感情。起初父亲母亲刚得知我养了外室的时候,是极力反对的。还是锦儿聪明,她说现在引而不发,先去寻一合适的女子娶回来,等到有了主母,再将她以小妾的身份纳入府中,这样就不会被人诟病,哪怕是圣上也不会管我纳妾这等小事儿。”他说着懊恼的坐在了地上:“于是我与父亲商议了一下,都觉得这是眼下最稳妥的方法,为此我还事先打探了一番,想寻一个温顺和善的人,这样日后也不至于委屈了锦儿。挑来挑去,我便选中了苁焉,她真的很单纯,我说给她的所有话,她都深信不疑。”

    “她如果不单纯,怎会被你骗得如此惨!还未成亲就被你得了手,他日如若满京畿都知道,你们才成亲一个月,可她却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王阳兴,你让她怎么活?为了你这么个机关算尽的小人承受世人的指指点点吗?你可配?”一旁的大哥再也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出言怒吼了王阳兴。

    “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怎么可能?那日……那日去前,我提早命人备下了避子汤,我是亲眼看着她喝下的,怎会?她怎会有了身孕!”王阳兴从大哥口中得知苁焉有了三月身孕的时候,眼中映满了震惊。

    “哈哈哈哈………”翠竹听到这,突然大笑了起来。

    黛眉走上前又是一个耳光,恶狠狠的盯着她。

    她不但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大大方方的挣开两位嬷嬷的钳制,走到了右手边的玳瑁椅上坐了下来:“她还挺争气,一次就能怀上身孕,也不枉我费尽心机筹谋,收买了公子身边的长随,将避子汤换成了普通补药。”

    “为什么?锦儿,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了你,我已经把她骗的好苦了,为何还要这般致人于死地,我许过你,我定会做到,为何要这样!”王阳兴激动异常的起身走到翠竹面前,不解的问着。

    “为什么?你问问你那高贵的侯府二舅哥!你问问他们夫妇二人,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众人纷纷看向了贺令泽跟乐言。

    乐言无可奈何的说出了实情:“这个小贱蹄子,曾想勾引侯爷,让侯爷纳她过门,奈何侯爷根本没拿她当回事,被我发现后,我做主将她赶出了家门,并着林波寻了一户清白人家,把她嫁了。”

    “哼!这般无德无形,勾引主子不成,恼羞成怒又来暗害我贺家,你当真以为我侯府拿你没办法?”老侯爷一度脸色铁青,乐言都害怕他老人家一个冲动会拿起手边的长剑,直接一剑要了翠竹的命。

    “就因为我是奴才,我就活该要被你们这般羞辱吗?我对侯爷的爱慕之情就活该被你们说成是勾引!凭什么!”翠竹激动的拾起手边的茶盏摔了个粉碎:“就因为你们这些人比我会投胎,所以你们高贵的就这般理所当然?我不服!凭什么?看着你日日跟着我心爱的侯爷出双入对,听着你们缠绵悱恻的情话,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恨!凭什么你就能这么好命,老天爷为何这么不公平?那日你派黛眉将我扔在那寸草不生的别庄上的时候,我就发誓,我要报复,我要让你乐言付出代价!”

    “你简直太过分了,夫人心善没有直接将你乱棍打出去,还给你了20两银子替你寻了依靠,你不感恩戴德,真心悔改,居然还反过来记恨夫人!”黛眉被气得涨红了脸,直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黛眉,无妨,听她继续说。”现在的乐言反倒冷静了下来,对她故意口出的恶言无动于衷了。

    翠竹并不理会黛眉所说的话,悠哉游哉的扶着后腰,慢慢的来回踱步边继续说道:“我趁他们熟睡,从你给我寻得那户人家里逃了出来。为了活下去,我便改名换姓去了春香楼卖起了唱。那日随着老鸨去买胭脂水粉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御史家的老夫人,老夫人不住的在跟身边的一个妇人念叨京畿这几家达官显贵中适婚的小姐们都有谁,这其中便有侯府的七小姐。我思量再三,这偌大的侯府和乐府,能让我算计一番的,也就只有贺苁焉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我费了好大一番周折,计划了好久,暗中买通了王阳兴的替身丫鬟,熟记了他所有的喜好,还观察到王阳兴平日里相交的几个公子里,有一位太医令的二公子经常来春香楼听曲儿,于是我便假意结识了这位二公子,相熟之后,想了个借口让那傻子把王阳兴诓来了春香楼,并设法与之相遇,凭借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很快便让他爱上了我。”

    乐言看着眼前精于算计的翠竹,她不禁恍惚了,在她的脑海里,翠竹依旧还是儿时陪在她身边,喜欢热闹的小丫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许是走累了,翠竹转身坐回了玳瑁椅上,喃喃的继续说道:“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是我,设法打探了御史夫妇的行程,故意与他同出撞上了二老,好让他们得知我的存在。之后我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给他出主意让他去寻一户差不多的姑娘,娶来做当家主母。起初这七小姐还有些不确定,也是我,撺掇王阳兴多多拉她出去独处,暗示他找机会要了这小妮子,只要清白没了,她即便日后反悔不想嫁了也不得不嫁!那傻子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便都一一照做了,于是那晚他派小丫鬟熬好避子汤的时候,我早早跟之前被我收买的小丫鬟通了气,将避子汤换成了补药,我在赌,我赌她贺苁焉会怀上身孕,成为京畿人人口中的笑柄贱货!我要让你们这群人永远也抬不起头来,让你们也体会体会无能为力的滋味!”

    人人口中的笑柄?

    乐言猛地明白了什么,慌乱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夫人,您找什么?”黛眉不解的问。

    “林波,不是让你把所有人都押回来,难道翠竹身边没有一个随身侍奉的丫鬟嬷嬷吗?”

    “回夫人,有一个丫鬟,在王家老宅的时候跑了,我们一行人找了许久都未找到,怕会有变故,也因侯爷催的急,故而直接带着其他人回了侯府。小的刚见到这姑娘,发现她是昔日的翠竹之时,就想禀报此事,可奈何侯爷真的太急了,中间没给小的一分插话的机会。”林波满脸愧疚的说着。

    “别找了,现在这会子,估计她早就进了京,将这惊天的大笑话在街头巷尾传扬个遍了!从在角楼见到林波那刻开始,我就知道被发现了,于是便暗示她藏起来,等我们走后,再行上京配合我将这好戏唱下去。”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惊呆了屋里的众人。王阳兴满脸懊悔的看着她,问道:“所以,你从没爱过我,我只是你报复侯府和乐府,报复你旧主的工具而已,对吗?”

    这是今日的第三个巴掌,她却仍旧毫无反应,一脸漠然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幽幽地说道:“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问。”

    “你!”王阳兴抬起的手掌,在半空中颤抖,举了好半晌,依旧没舍得落下。他懊恼的跌坐在了地上,喃喃的哭了起来:“我是真心爱你的,锦儿,为何要这般对我,为何要满腹仇恨,就不能与我好好过日子吗?”

    翠竹并没有理会他,盯着桌角好半天才问他:“爱我?爱我你舍得让我做外室,做妾?真的爱我,为何不光明真大的娶我为妻?说到底,你更爱你自己罢了,你怕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父子俩的仕途,会害你们王家被诟病,被圣上责问,所以你不敢!既然如此,又何必老把情呀爱的挂在嘴边,你会让我觉得恶心。”

    老侯爷被气的,将小桌上的整套茶具,都摔了个粉粉碎,坐在椅子上直喘大气。

    “事情既已明了,泽儿,拿个主意吧,怎么处置这个毒妇,我现在杀了她的心都有。”老夫人边手接过了张嬷嬷递过来的参汤,喝了两口稳当了下才勉强的说出两句话来。

    许久了,贺令泽一直沉默无语,双手紧紧地抓着前襟的罗衫外袍,直到母亲喊了他,才缓缓的松开,面无表情的拂了拂早已被抓皱了的衣摆。

    而此刻的乐言,不是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是因为太过愤怒说不出来话,而是因为无地自容,不知该拿什么脸面去安慰众人,去指责翠竹,这一切都因她而起,说到底翠竹可是她的陪嫁丫鬟,突然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这丫头,好生厉害,一箭三雕,不但算计了侯府、报复了贺令泽还将她推入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乐言竟不知,她的心机是这般深沉,深沉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