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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休想碰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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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牧重山自毁金丹的那个瞬间,人群里的应伏心跟着口吐大量鲜血。

    竭尽死忠契,能控制人,也能反噬人。

    他脸色惨白,伸手捂嘴,可因鲜血越涌越多,以至于手掌根本兜不住,污血穿过他指缝,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素白道袍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旁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纷纷上前关切地问:“兰絮君,你怎么了?”

    应伏心哪说得出话,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栽去,迷糊中感到一人抱住了他,焦急喊:“师弟,你怎么了?师弟?”

    应伏心根本无需思索就知那人是谁。

    他忽然想起,这还是聂焱第一次抱他。

    怀抱温热宽厚,让应伏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稳,应伏心很想回抱住聂焱,但是他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怀里七根冰冷的骨钉是应伏心晕过去前最后感受到的东西。

    他将仇人之子拖入深渊泥潭,与烁金山庄了断过取丹之仇。

    这之后就该轮到他自己了。

    -

    而另一边,牧重山的状态可以说极其惨烈。

    口吐大量鲜血后,他的瞳孔渐渐涣散,耳朵和眼睛甚至开始淌血,一副随时会毙命的模样。

    “牧重山。”蔺轻舟声音颤抖,伸手去擦他脸颊的血,擦着擦着,眼眶通红,浑身颤抖,因哽咽说不出一个字来。

    虽不会死,但定是疼的。

    因蔺轻舟紧紧抱着牧重山,那疼痛似乎从牧重山身体里经过贴在一起的肌肤传了过来,至蔺轻舟的身体后,汇聚在胸膛处,抓挠撕扯着他的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疼得他泪如雨下。

    血混着泪落在牧重山怀里,牧重山不由地心想,对峙过绝望的自己,怎能可能放得开这样的希冀。

    “别哭……啊……”牧重山声音微不可闻。

    蔺轻舟抽噎了一下,明明是想止住哭腔,谁知泪却越涌越多:“那你给我好好的啊,别出事啊。”

    “抱歉……是我大意了……”牧重山勉强笑了笑,他将头靠在蔺轻舟的肩膀上,“我想……休息一会,你记得,拿着……带我走……去找……”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个字说出后,头和手一起无力地垂落,似残烛燃尽般变得无声无息。

    那个瞬间,蔺轻舟心脏骤停了一秒。

    蔺轻舟缩如针尖的瞳孔颤抖着,嘴巴微张,整个人僵硬如静默石头,可脑袋却在放肆尖叫:牧重山不会死的,他没事,对,他没事,他可是不死之身啊。

    那声音彻底占据蔺轻舟的脑袋,若不如此,蔺轻舟会立刻发疯。

    而四周人声鼎沸,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来传去。

    “什么?魔头就这么死了?”

    “怎会如此轻易?是不是有诈?”

    “听闻魔头擅替身之术,这定是他把戏!不可松懈!”

    “魔头面前是何人?是他逼得魔头自毁金丹的吗?”

    就在这时,有人拽了蔺轻舟一把。

    蔺轻舟被扯得站起身,踉跄后退了半步,而原本靠在他怀里的牧重山也因此摔在了地上。

    拉他的人正是玄阳教教主之子。

    玄阳教教主之子对蔺轻舟说了声抱歉,然后带着十二分的怒意,举剑劈向已无呼吸的牧重山。

    蔺轻舟猛地冲上前,挡住玄阳教教主之子的手臂,阻止他落剑的动作:“你做什么?!”

    玄阳教教主之子并未收手,他说:“道友,我并非要抢你的功,只是这魔头方才伤了我父亲!我要将其碎尸万段!”

    蔺轻舟一把将其推开,眼底不知是方才哭过的红,还是因愤怒涌起的血色:“你休想碰他一下。”

    玄阳教教主之子指着他,不悦道:“你!”

    “两位小友!”响亮如洪钟的声音响起,一人上前,挡在玄阳教教主之子和蔺轻舟之间,分开了二人。

    正是嵩岱尊。

    嵩岱尊看了蔺轻舟一眼,记起他是上善娘娘的亲传弟子。

    虽嵩岱尊不知方才他是如何让魔头自毁金丹的,但此事他定功不可没,嵩岱尊眼底不由多了一丝敬佩。

    嵩岱尊道:“之前有传闻,斩杀魔头的人可得其金丹,但如今魔头体内金丹尽毁,此事无需纠结,不过虽魔头已死,可事情远未结束,他能出现在衡岳宗大开杀戒,是我衡岳宗巡查疏忽之错,我会尽我所能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嵩岱尊不愧是五圣之一,话语铿锵沉稳,让人无法多嘴。

    “这魔头的尸首如何处置?”玄阳教教主之子未能泄愤,不甘心地问道,“我父亲可被他斩断手臂了!”

    “小友。”嵩岱尊看向他,“我的徒儿因他而死,我的恨,不比你的少。”

    话虽不是责骂,却比责骂更严厉,玄阳教教主之子立刻噤声。

    嵩岱尊叹气道:“当下,清点伤亡才是要务,至于这魔头,既然是死在衡岳宗的地盘上,就由衡岳宗暂且保管吧。”

    “不行!”蔺轻舟脱口而出。

    “嗯?小友可有什么想法?”嵩岱尊看向他。

    蔺轻舟双手攥成拳,因紧张和不安而神色异常。

    他知绝对不能将牧重山交出去,若他们发现牧重山会复活,不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酷刑等着牧重山,而且牧重山已自毁灵丹,他活过来后,浑身修为全失,哪还能受得住类似无妄地牢那样的关押。

    可他要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牧重山离开这里?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啊。

    “小友?”嵩岱尊见蔺轻舟脸色惨白,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受伤了?”

    蔺轻舟没有应声,忍着身上的疼,俯身将牧重山背了起来,退了两步,远离嵩岱尊。

    他虽不知如何逃,但已下定决心绝不和牧重山分开。

    “小友,你这是做什么?”嵩岱尊愕然。

    玄阳教教主之子意识到什么:“你难道和这魔头有瓜葛?”

    嵩岱尊心里对蔺轻舟是有几分赞许的,坚信他不会与魔头同流合污,耐心道:“小友,你要做什么?你别急,你告诉我,这样吧,我唤你的师尊上善娘娘过来……”

    他正耐心地说这些话,突然察觉到什么,神色瞬间变得错愕无比,然后毫无预兆地对蔺轻舟怒吼:“快把那魔头放下!”

    而一旁玄阳教教主之子也惊得退了两步:“那魔头没死!他开始呼吸了!怎么会这样!”

    “放下他!”嵩岱尊被这情况惊得背脊起了层冷汗,一个箭步冲向蔺轻舟面前,要夺过蔺轻舟背上的人。

    就在这时,有人挡在嵩岱尊面前,拦了他一下,让他一下未能抓到蔺轻舟。

    是洛长川。

    洛长川道:“嵩岱尊息怒!勿伤我师弟!”

    嵩岱尊道:“何人告诉你我要伤他的!是那魔头没死!得趁他昏迷之际杀了他!快让开!”

    “恐怕不行。”洛长川坚定地说。

    嵩岱尊见解释不通,急得转头去寻上善娘娘,却见她正给方才受伤的玄阳教教主治疗,对这里的一切不闻不问。

    洛长川和上善娘娘的行为太过古怪,颇有拖延时间的嫌隙,让嵩岱尊心里不由困惑。

    而此时,其他修道者也纷纷发现牧重山未死一事。

    “什么!那魔头自毁金丹了竟然还没死!”

    “快!抓住他!”

    “今日若非他死,就是我们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