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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早就将余光,转到了我的动静上来,望着我装模作样的架势远远勾眉。
我抖了抖衣袖,压低声音,嘴缝里漏话,“小鹉兄弟,你哥在这里,还不快出来。”
不想这小妖竟在此时给我装死,我眼珠子有些异样,长陌深邃的星眸已经隐隐的眯起来了,大抵是在看我在作什么妖。
“见过寡人。”或许是他与我对视有些动静,只见他对面一直专注的男子,忽的起了身,转身看见寡人的时候,像是也早已酝酿好了情感,丝毫无惊讶,魁梧的身材搭配着洪亮的声音,双手做拱,态度极其真诚。
“金平?你出来了?”我微微滞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金平,思想起上次长陌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来这荣安一趟只是做做样子,果然不是诓骗寡人的,这办事效率也的确是他财神的风格。
“多谢寡人拦住家中老母,且亲自来荣安解围之恩,金平毕生无以回报。”他坚毅的浓眉拧了拧,最终这个征战沙场的傲气将军真心实意,毫无征兆的跪在了寡人面前,我寻思着,他这犯得定是什么杀身之祸,那长陌又是如何解他之围的呢?
瞥了一眼长陌,我硬生生的做戏起来,本来阻止金老太来荣安闹事,散人在朝堂疏通,从狱中捞出他,等等一切都非寡人出手,全是他长陌一人所为,寡人顶多只能算趁火打劫的收了他金家在南徒的地,而这块地又是先前我答应过他万不能收回的。
唏嘘了一番,我伸出双手,结结实实的将他扶了起来,“将军有礼了,此前将军也助了寡人多许,自是善有善报。”
我倒是想的很开,再怎么长陌也是寡人的人,所以他所做之事,自然也是寡人的事,这个功名我总之是担了下来。
“大家都别顾着寒暄了,饭菜都要凉了。”
一尺与梦神君进了来,脸色不似方才那般怀疑,大抵是因为长陌在此,不想做出什么异样,似平常般热络的招呼。
寡人微微瞅了一眼长陌,心里打量着袖笼里的这个东西现在给我装死,方才还“哥哥~哥哥”叫的亲切,现在见着真身了,倒是躲得严严实实。
“寡人?”在我思量之际,金平与梦神君早已坐下,一尺疑惑的看着发愣的我,做了“请”的手势,又恰恰给我留了长陌身边的一个位置。
我想若是被长陌知道,我无端又捏着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妖,定又会暗暗韫怒。
毕竟自打我将他,从九重天的逍遥日子给绑来白徒,受我掌控之后,不知是记恨还是切实感受悲惨怎么的,他硬誓要改了寡人这个蛮横的做法,杜绝我再去找什么个妖魔鬼怪来治理庄园的态度十分坚决,不过有了他这一个全能型神才,的确是不需要旁人了。
然而现如今这袖笼里的鹦鹉,出奇的给寡人一种熟悉感,为妖又无比机灵,关键是看着傻还自愿,定是一分利都不能从寡人手里谋得,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偷偷带回庄园是极好的。
思索毕,我一副自然的坐在了本属于一尺的位子上,又恰巧身旁临着的,便是金平,对着满面疑惑的一桌人,我笑道,“我与金平将军乃是故人,多日不见是要叙叙旧的。”
其实寡人是怕长陌那阴险敏感的人儿,寡人若坐在他身边,定是要一下子就被发现袖中有物。
只是,我说出想与金将军叙旧这样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居然惹得他们都神情微怔,尤其是长陌那嘴角一丝惯性冷嘲的表情,一副看出来我有什么幺蛾子的模样,真让寡人感到切实失策,如此一来,不更显得寡人心里有鬼。
因与故人叙旧这样的行事的确不是寡人作风。
“其实是寡人素喜的一碟花生米在此……”我给长陌送去一个毒辣的眼神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们也终于对这个‘真实目的’信服了,一尺老道还想说,可以将那碟花生米端到我的位置处,被我生生打断了。
于是饭桌上的气氛又恢复原样,只是一尺老道坐在寡人身旁,却一个劲的给长陌夹菜,这让寡人很是不快又无暇顾及。
一边金平缠住我,追问近几年来白徒有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又问及他老娘在南徒那块地收成如何,大抵是还不知道金老太已经将土地拱手转让给我;令一面,袖笼里的灰鹦鹉又极其不老实,闹腾着要吃桌子上的一盘红烧猪蹄,我想它这只不识好歹的小妖,既要修仙还想吃肉,偏偏还挑那大块油腻的猪蹄,寡人怎么能当众赛入衣袖,便偷偷的将花生米丢进它尖尖的喙中。
闲聊的话终于闭了一阵,袖笼里的鹦鹉也不再闹腾了,大概是吃着咸花生渴了,一尺夹菜的筷子也告了一个段落,起身拿来了几坛酒水,依次走过去斟酒。
我见势将身子微倾,对着面前一大碗一尺夹来各种美食的长陌垂涎三尺道,“都是寡人爱吃的。”
他见我一副‘吃定了它’的模样,眼里起了一丝‘你想试试?’的神色。
看的我登时有些和颜悦色,伸出手就想端过来。
“金平给寡人也夹一些。”不想此时金平很客气的将一个空碗塞到了我的手里,继而一大堆菜色便入了进来。
我白亮亮的牙咬了咬,悻悻的吃了起来,却见长陌眼里的神色越来越深,那神色……如果寡人没猜错的话,不甚高兴?
摇了摇头,这厮总不会以为寡人特意与这金平坐在一起,勾三搭四吧。
怎么就不会呢?寡人自诩对这财神情有独钟,这不,一尺老道夹了点菜给他,寡人这心中就甚是不爽,若是颠倒过来想想,依长陌对寡人浓浓的仇恨情感来看,更容易将寡人往坏处想。
“其实此次解金平将军之危的,主要功劳还在我家长陌。”寡人咽下了金平夹来的一根青菜,抹了抹嘴,毅然决然为了讨好长陌,将这本就属于他的功劳让出去,且说不定能让他知道寡人并非特意与金平接近。
“咳咳~”
“咳咳~”
“咳咳~”
不想我此言一出,一尺老道与这金平和梦神君不约而同都猝不及防的呛了起来,唯有长陌愈加深色的眸子像被忽然重重打击了般滞了滞。
我与他对视良久,忽的意识到了方才脱口而出的‘我家长陌~’自是一万个不可说的邪恶。
不过,这长陌,是发觉自己名誉受损而做出的生无可恋神情?
“寡人之意是……”
“金平谢过长陌大人。”
金平接过话茬,起身又拱手。
我瞥了他一眼。
顿时被打扰的也忘了要狡辩,只是按捺在心的疑惑趁机释放了出来。
“你说你是怎样给他弄出来的?”我冲着长陌挑了挑眉,眼里尽是崇拜的颜色。
不过寡人酷爱奉承长陌这一点,他人似乎都是不知道的,偏偏都以为寡人是冲他抛媚眼。
寡人确实时时刻刻都想着勾引他,可能是惯性导致什么神色看起来都带点意思。
“寡人还是到一尺的位子上坐吧。”一尺老道在给我倒酒的时候,在我耳际悄然笑道。
我僵了僵,望了望一旁的金平,“寡人还有许多话要同金将军说呢。”
一尺淡笑不语,像是看透了我的别扭心思,也不揭穿,自顾着坐了下来,继续为长陌夹菜。
隐隐约约感到长陌吃着一尺夹来的饭菜正香。
于是寡人与金平后的对话,就从一开始的正经对话越走越歪。
“金将军往后有何打算?”
“皇上已经令大理寺查明此事,金平沉冤得雪,自然还是留在朝中,为国效力。”
“金将军府上可有什么闲置的壮丁?”
“寡人若是需要,金平当然乐意寻找。”
“金将军今年也不小了,可曾娶妻?”
……
“金平……”他忽听了一怔,眼神微微斜了斜,欲言又止,最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寡人也不知道怎的,不问则已,一问就问着问着问到了正经大事上。
且显然一桌子上的人闻言都愣了住,捏着酒杯的梦神君,嗓子似乎依旧不舒服,一口好酒呛得撒了大半,大抵是觉得寡人比他想象中要好相处;
一尺给长陌夹菜的筷子不知为何掉落到了桌子上,发出木亮的声响,保持着咽口水的姿势也算是优雅;
倒是长陌,嘴角惯性的微嘲不知何时僵硬在那,如此看来倒是显得阴狠有余,眼神里除了冰冷还能看出来很明显的“你等着”。
寡人不明,只是亲切的问了些人间最关心的话来,怎的就招来了这么多不甚正常的反应,平日里见王妈与那路人唠嗑,问这个一般都会收到极好的印象和骗关系效果。
“没事,若是没有中意的,我那白徒有一大堆白白嫩嫩的小大姐,将军若是有喜欢的……”我继续捏起一粒花生米,瞅了一眼长陌这座活火冰山,抛去了一个“你懂的”神色。
这样,寡人可以洗清四处勾搭的嫌疑了吧。
“金平……谢过寡人,还劳寡人费心了。”他张了张嘴,继而望了一眼长陌,满面强颜欢笑。
强颜欢笑?寡人咬着那粒花生米,恨恨的看着他脸上这笑容极不情愿是几个意思?且当着寡人的面竟还敢光明正大的朝着长陌瞥去,想着,一个霹雳忽的从寡人脑海闪过,金平这厮,不会是觊觎我长陌的男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