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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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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星历22年1月20日(2072年1月20日),火星基地一号矿场。

    沙暴停止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仓库上覆盖着厚厚的沙尘,几乎和周围的群山融为一体,老旧的探照灯发出昏暗的光芒,为矿场笼罩上一层轻纱。

    掩体的大门缓缓打开,工人们极不情愿地走出来,他们口中在嘟囔着什么,虽然听不到,但十有八九是在抱怨沙暴的时间太短了,导致自己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但赫克托和查尔斯可不这么想。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恨不得马上开始工作。两人走向各自的矿机,打开无线电,准备接收任务。

    “402号,403号……请前往东A区进行作业……任务为期五天,五天之后……你们就可以……”喇叭里传来了刺耳的噪音,而人声似乎变成了陪衬。但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两人驾驶着履带式矿机,朝着东A区——从未开发过的区域开过去。

    “这次的路程好远啊!”查尔斯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是啊,估计这一片的冰岩都快被开采干净了。”赫克托回复。

    “唉,希望运输组能快点来交接,这样咱们就能早点回地球……前往有峡谷,别忘了把你的探照灯打开。”

    “收到。”赫克托说完,便跟着前面的查尔斯进入峡谷,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

    走了一段路,查尔斯突然停下了。“怎么回事?”赫克托通过麦克风问道。

    “你看前面,为什么是死胡同?GPS明明显示这里通往东A区啊!”

    赫克托朝前面望过去,果然如查尔斯所说,是一面石壁。两人顿时傻了眼。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时,前面的“石壁”突然动了起来,巨大的探照灯骤然亮起,无数灰尘从它的身上脱落下来,使它露出了真容——这原来是一台“泰坦”粉碎机,是专门用来碾碎巨石的。两辆矿机在这个十米高的庞然大物下显得如蚂蚁一般,是多么脆弱。“为什么粉碎机会在这里?是谁在驾驶啊?”赫克托的声音在颤抖。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查尔斯正说着,粉碎机前面的钢锯突然转动起来,向两辆矿机逼近。“快跑!”赫克托说完,便飞速掉头,两辆矿机朝着出口的方向驶去,而庞然大物则紧随其后,引擎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咆哮,似乎等不及要捕食猎物了。

    两辆矿机疾驰着,履带带起的石子很快被钢锯切成了碎末。眼看粉碎机的距离越来越近,赫克托急的大汗淋漓。这时对讲机中传出查尔斯的声音:“赫克托,你不用担心我,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咱们地球见!”

    赫克托马上意识到了查尔斯的意图,大吼:“查尔斯!不要!”

    一切都太晚了。

    查尔斯毅然调转车头,朝着粉碎机撞了过去。

    脆弱的矿机很快被钢锯卷了进去,变成了一堆废铁。这耽搁了粉碎机一段时间,但一切都是徒劳,很快,它便追上了赫克托的车,将它一并碾碎,之后,便离开了峡谷。

    等它走远后,赫克托从地上爬了起来,掸掉身上的尘土。他在即将被卷进去的最后几秒,戴上头盔从车上跳了下去。此时,他双腿发软,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想哭,但他必须珍惜宝贵的氧气。平复心情之后,他便朝着矿场的方向走去。

    “必须做个了断。”

    十小时后,距离基地五公里处。

    一个工人正驾驶矿机工作着,突然发现远处有个人影。那个人影也看见了矿机,想跑过来,却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赫克托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矿机的休息室里。转过头,他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矿工正注视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罐头。“你的氧气用完了,幸亏我把你带了上来,不然你肯定得死在下面。”那个矿工对他说道。

    “谢谢你,你救了我……”赫克托声音嘶哑。

    矿工笑了笑,回答:“没事,快起来吃饭吧。”

    两人坐在简易小桌板旁,吃着矿工口粮。“对了,”矿工突然开口,“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赫克托,你应该认识,就是工时排名第二的那个。”赫克托骄傲地说。

    矿工变了脸色,手里的压缩饼干掉在了地上。“他怎么没有死?塞巴斯蒂安说他俩已经被消灭了啊!”矿工想到这里,伸手去够腰间别着的手枪。赫克托明显察觉到了他的举动,赶紧站了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矿工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

    “对不起,我的朋友,”矿工说,“我其实是个卧底,这不是什么私人恩怨,上面不希望你就这么走了,所以我只能把你解决掉。”说着,他扣动了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赫克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声巨响,矿机的双层玻璃被打破,空气不断地涌出——最终车内只会剩下外面的有毒气体。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向太空服。这时,赫克托一个飞踢将矿工踢翻在地,自己穿上了太空服,戴上了头盔。只见那人表情痛苦,双目圆睁,青筋暴起,掐着自己的喉咙,很快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赫克托将手枪拿了过来,把他的尸体拖到舱外,驾驶着矿机朝基地开去。

    “我要回去一探究竟。”

    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看见一个飞船从基地的方向升起,朝他这边飞了过来,便停车观看。但飞船在靠近他的时候,突然如气泡破碎般分解成了无数小光斑。他感到很奇怪,但还是继续行驶。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的山上出现了一排的射灯,正对着飞船消失的方向。他明白了,飞船原来是全息投影制造的幻象。可是为什么要投影呢?赫克托百思不得其解。

    刚回到基地,沙暴警报又一次响起,这是十分罕见的连续两场大沙暴。赫克托随着人流进入了避难所,但今天避难所里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十分激动,互相讨论着什么。赫克托凑过去,想要听清他们的话。“他们是第一批回到地球的矿工!”“是啊,听说老板觉得他们工作辛苦,批准他们提前回去了!”“那我们也得努力工作啊!”

    赫克托顿时知道了一切,原来他们用全息投影伪造了两人回地球的情景。他怒火中烧,摘下头盔大吼:“这都是谎言,他们骗了我们!”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神色从疑惑变为诧异。

    “我们没有回到地球,他们派人在山谷里杀害了查尔斯,我也差点命丧黄泉!”赫克托接着说道。

    “那为什么他们还发射了飞船呢?”飞行员乔走过来,不解地问。

    “飞船是全息投影制造的,你们还不明白吗?他们这么做,既能省下飞船的钱,又能骗过你们,让你们更努力地工作,从而获取更高的利润!”

    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各位,”赫克托大吼,“我们不能再这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就像地球的人造人一样。我们应该站起来,我们应该反抗,我们应该让把我们当工具的人付出代价!”说完,他掏出手枪,一枪打爆了避难所角落的摄像头。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而掌声最终转化成了口号:

    “自由!自由!自由!”

    风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