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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家。
自打王婆拿着名帖恭恭敬敬地拜访各家各户,邀人来参加这苟家小妹的相亲会,长安受邀的四十九家夫人们将自家小郎君拎出来精心装扮了一番,备上薄礼,赶着点儿,走街串巷地过来。
平日里,凡是刚收来的帖子,王婆都要做了一轮筛选。
她今日取给苟今雨看的,都是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苟今雨挑的又多是年轻有为一辈。
家中妇人得了消息,就自顾自地筹备起来。
本来入个相亲会不是什么大事,无需花太多心思备些什么,可王婆的嘴一张口就喜好叨叨,实时同贵妇们说道上一家夫人备了多少彩礼。
一路这么念下来,这些妇人们也就你七我八地竞相攀比。
黄昏未休,便见长安城满街都是成队的仆从,每人肩上拿扁担挑着两个用大红绸带绑的木箱,多是香樟木箱。
个别几家似御史家的幼子,右仆射的侄子,更阔气些,直接备了六八抬紫檀木箱挑来。
四十九路喜乐齐升,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围观者更是三两成群地聚在太常街两头,其中属苟家门前高台围的人最多,里三层外三层包着高台,尽是来瞧苟家今日风光的。
不少人也上赶着巴结王婆,盼望她能给自家姑娘寻个好人家。
然而他们不晓得,王婆的心早已碎成豆腐渣。
那些前来相亲的陆陆续续来了十几家,换平日王婆早该笑得合不拢嘴,可今日,姑娘都不见了,王婆竟不知怎么跟各位夫人郎君交代,瞧着那一个个礼担子在苟家门前歇下来,胆都要吓破了。
“三姐儿,你倒是给个准话,熹微姑娘去哪儿了呀?她还回得来不?”
王婆左右踱步,心里焦焦躁如野火烧,却不敢苛责苟三姐,只好愁着张老脸,小心翼翼问她。
从苟今雨横冲进家门大喊“小妹不见了”开始,苟家众人便极其不对劲。
师洋洋面色阴沉地拉着苟川进了主屋,不知是在训话还是怎的,屋内最初还是安静的,尔后时不时传来乒铃乓啷的声响,应砸了不少物什。
即便丢了小女儿,也不能对自家儿子这般打骂吧?
听着屋内嗙啷不止,王婆也不敢劝。
往日暴躁得跟个护犊子母狗般的女罗刹苟今雨,也不叫唤了,静的吓人。
苟侃那怂货难得黑了脸,跑去同苟苌商量。
苟苌正给高台的绸带打花球。
听完,继续打花球,像个没事人似的。
边上几个大汉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原地只剩苟苌和苟侃。
苟侃怵在那瞧苟苌打花球,两人一直低着头,教人看不清神色。
明眼瞧着还算最正常的两人,王婆却觉得氛围更诡谲,哪有人小妹丢了这般镇定的,这大郎也不是痴傻呀。
怎的也不敢问,王婆只好过来问问苟今雨这女罗刹。
苟今雨今儿脾气比往日可好太多,抬眼瞥了她一下,很快又收回去,没回。
其实就是懒得搭理她。
苟今雨把苟川拉回来可不是为了给阿娘赔罪的这般简单。
小妹是真出事了。
她原以为小妹是要同那什么文玉公子私奔,好心好意给他们放放水。
哪想苟川在路上碰见阿笙叔,才发觉小妹上的根本不是五重寺。
她分明往五重寺对面的山头去了。
可小妹去那儿做什么?
她难道不知那山头近年贼寇盘踞,极其混乱么!
苟今雨同苟川一发现这事便赶紧跑去,寻了不过半个山头,就察觉有上百个贼人在山间四处扫荡,似乎在抓什么人。
索性他们抓的不是女人,可苟今雨二人还是放心不下,立即回家来找阿娘帮忙。
听着屋内轰轰烈烈的声响,苟今雨心火狂热,阿娘不愧是阿娘,砸的够狠!
主屋大门“嘎吱”一声便开了。
王婆有些紧张地望向屋内。
还没见到人,先听见苟川那小子哎哟哎哟地惨叫着,听了就觉疼。
王婆以为会见到什么头破血流的血腥场面,撒腿便想叫那些看客们都走开。
师洋洋当即走出来,手里揪着苟川的耳朵,提得老高,苟川皱巴着脸喊疼,却不敢乱动,手里紧紧抱着一布包。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苟川托得手臂毛青筋,瞧着就知道很重。
王婆以为他们丢了妹子,担心别人找上门来,就想跑路,赶紧上前。
不想适才那帮大汉又兜回来,手里拿着钉耙锄头。
莫不是要去寻苟家小妹?
却听人群中纷纷攘攘地闹了事。
那帮大汉竟拿起锄头威逼着夫人公子们离开,王婆大惊,造反呢!那好些可都是官家子弟哟!
王婆担心生是非,赶紧跑上前打算阻止,却被苟苌拦住。
“今日的相亲会不办了,你们最好赶紧离开,不然,可莫要怪我们几个农家的汉子眼神不好,伤了诸位。”
师洋洋下了死命令。
几个膀大腰肥的大汉抬起锄头往那一站,面容凶煞,气焰逼人。
搭上师洋洋适才一声高喊,便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那些官家人平日傲气,哪里受得这等委屈?
一穿金戴银的贵夫人拧着眉眼,掐一兰花指,趾高气扬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农妇,我看你家女儿好歹是相府教养出来的,好心与你结姻缘,你还想赶我们走!”
苟今雨嗤笑:“你们个不识好歹的老婆娘,日日坐吃农家饭,口骂农家人,我苟家欺负你们哪还需要寻什么由头?”
“果然是乡里来的野丫头没个教养,今日便是看在丞相夫人的面子上,也该好生教导她如何做人!”
“王夫人说的极是,这种愚民亲家不做也罢!”
“仗着丞相夫人的势头便不把官家放在眼里,若是不教训教训,日后还要污了丞相夫人的德誉!”
“都给我上!”
妇人闹哄哄地让自家家奴冲上去厮打。
家奴们虽没那些农汉健硕,但聚涌起来人也有百来个,登时便有了底气,操起扁担就上。
“咻!”凭空蹭地飞来一支鱼枪,直挺挺插在一人身前。
不过半厘的距离,再多一分便会要了他命根子!
那家奴当场吓得跌坐地上,浑身冷战,须臾功夫,裤裆便尽数湿透,一股子骚味很快飘出来。
妇人姑娘们都惊得别过头去。
其余家奴也被那一枪吓得站不住脚。
苟苌又从竹篓旁提了一根鱼枪,走到正中间,一枪噹地砸在地上,身子立得笔直,面色冷峻刚毅。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