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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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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晏,你怎么能这么说?”岑夫人的眼泪终于因地心引力掉下来。

    “混账!”岑董气息不稳,一口气憋得脸红脖子粗,就想上来要他好看。

    岑晏鼻塞,吸了吸气无辜道:“我没指名道姓吧?”

    “汪!汪!”阿拉斯加护在主人身前龇牙咧嘴,谁给谁好看还不一定呢。

    一时之间两方剑拔弩张。

    “这么热闹啊!”

    一头金色锡纸烫,脸上残留几道颜料的夏热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夸张艳丽的彩绘大t恤,短裤人字拖,嘴里“哎哟哟哟”如同印第安野人横冲直撞劈开了人群。

    大狗气势不输还在嚎叫,夏热张开双臂,热情地给了岑董一个结实的熊抱:“岑叔好!岑叔五十大寿快乐!”

    岑董:“???”

    寿星岑夫人:“???”

    阿拉斯加:“汪汪汪!”

    夏热松开人回头看一眼狗,笑得没心没肺,朝着岑董双手抱拳恭喜发财:“哈哈哈,这不,旺狗汪汪,事业兴旺!”

    他一来,让岑晏一方增添一名大将,阿拉斯加仰着脑袋叫的更欢:“汪汪汪!”

    大家的耳朵像钻进成千上万的阿拉斯加在嚎叫,夏热和狗一唱一和,在狗叫中大喊:“哈哈哈,旺狗撒欢,如意平安!”

    阿拉斯加前爪离地,像脱缰的野马:“汪汪汪!”

    夏热的手背在身后,一个劲给岑晏打“快跑”的手势:“哈哈哈,旺狗高跳,吉星高照!”

    “祝岑叔有个难忘的夜晚!我和阿晏就不在这碍您眼了!”夏热对着岑家夫妇刷刷一鞠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坟尽孝来了。

    两个模样姣好的少年和一条狗风风火火消失在大众视野,大家面面相觑,仿佛刚才经历的是一场梦。

    助理望着门口大吃一惊,“哇!”

    今妱睨她一眼,配合地接了个:“喔。”

    相比她的淡定,前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一挠后颈。

    经纪人神出鬼没出现在她们身边:“幸好岑董有先见之明没请媒体,精彩啊。”

    今妱若有所思:“先见之明吗?那为什么让保镖架他过来呢。”

    宁赴逐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摩挲下巴推理:“没想到他会带条狗乱来吧。”

    跟着岑晏来到顶楼套房的夏热,胸有成竹评价道——

    “你这小妈,我看就是想借这场合跟你耀武扬威,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你是条野狗。”

    夏家与岑家往来密切,但这密切的枢纽是夏热的母亲和岑晏的母亲。

    此次岑家的宴请名单里也有夏家,夏家当然站原配那头,遂拒之。

    岑晏坐在地毯上查看阿拉斯加的前爪,闻言飞去一个眼刀,“野狗?”

    “没没没,”夏热抱住抱枕护在胸前:“我我我!我野狗!”

    他看见岑晏握着的白色狗爪上明显沾了层灰,疑惑问:“不应该啊,酒店地这么脏吗?”

    “被踩的。”岑晏放下,抬手揉揉大狗的脑袋。

    阿拉斯加“嗷呜”呜咽一声,圆溜溜的眼睛像浸在夜晚湖泊里的琉璃,被欺负的小孩得到了家长关心,难免压不住心里的委屈。

    夏热不可置信:“那只‘鳄鱼’踩的啊?”

    “鳄鱼”是他私下给岑夫人取得绰号,源自——鳄鱼的眼泪。

    掉眼泪博同情,可不就是岑夫人的惯用伎俩。

    岑晏脸色阴霾。

    得到默认,夏热张牙舞爪,手脚并用在空中挥舞:“早知道不拦了,让来来撕烂那女人的裙子。”

    岑晏当时没拦着,也确有此意。

    不怪他当众给他们难堪,那女人做什么不好,非要主动招惹。

    欠得慌。

    “哎,妱妹是不是也来了?刚才走得急,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由于家庭原因,岑晏、夏热和今妱算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但今妱性子疏淡,岑晏又是个不会刻意联络感情的人。

    在夏热的视角里,这两人是处在同一空间都没话说的那种关系,他便自发做起三人中搞气氛的那个。

    “嗯,”岑晏低头单手打字,不咸不淡说:“是来了吧。”

    夏热为他们三人的友谊操碎了心,“什么叫‘吧’?你搁那半天没看见妱妹,你也太不上心了。”

    岑晏这两天感冒,头昏昏沉沉的,他从茶几上拿过药盒,掰了几颗扔进嘴里,下逐客令。

    夏热从他房里出去,给今妱发信息,收到对面说离开会场的消息,他自动理解为她已经回了家。

    他便没再说什么,将手机揣到兜里踏进电梯。

    同一时间,一道窈窕身影在他电梯门关上的刹那,从另一台电梯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刚好错过。

    今妱按响了岑晏的门铃。

    门从里面打开,脸色潮红的男生半阖着眼略有不满,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嘀咕:“不是有房卡。”

    他三两步走回房间,一头栽进床里。

    今妱关门,发了两秒呆才想起来所谓的房卡。

    她走到房门口,岑晏睡觉的姿势丝毫没有规整可言,半边脸埋在白色柔软的枕头里。

    他人本就高,这么一趴下,瘦骨嶙峋的脚踝搭在床沿,被子有一半掉到了地上。

    今妱进门帮他把被子盖好,双手抱胸在床边凝视了他好一会。

    说来也奇怪,把她叫上来,自己倒睡起了大觉。

    阿拉斯加来到她脚边打转,他们有好多天没见面,它的两只耳朵轻蹭她小腿肚,歪头跌在她脚背上,露出肚皮傻乎乎地撒娇。

    毛绒绒的触感附着在脚面,今妱调整礼服裙摆,蹲下身挠了挠大狗的下颚肉。

    再抬头恰好与岑晏面对面,少年耷拉在额上的碎发凌乱,有几根倔强地戳在眼皮上。

    他难受地闭着眼,双唇紧抿,苍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触上他额头。

    果不其然,发烧了。

    有时候可真魔幻,岑晏这些年发烧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次次发烧,次次今妱都在场,她照顾他都照顾出经验了。

    今晚电梯里的那幕忙不迭跳出脑海。

    他们不是没有牵过手,她也不是没有收到过他送的礼物,可十指相扣那样的动作,在他们之间总归有些怪异。

    以及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他叫她上来到底做什么。

    难道是预料到自己要发烧,把她叫上来当工具人?

    回想他们之间的点滴,今妱是八岁那年认识的岑晏,跟岑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夏热比起来,她算是外来者。

    她从小性格孤僻不合群,家长们常常嘱咐两个男孩在学校里要照顾好她。

    事实上,只有夏热充当起了照顾人的角色。

    外人看过去,今妱自然和夏热更亲近些,就连夏热自己也那么认为。

    与岑晏交集不断的契机,是在初中停电的夜里。

    他们两家是邻居,岑晏和朋友打完球回来冷不防被蹲在别墅二楼飘窗上,穿着一袭纯白连衣裙,披头散发,脸颊白的没有血色的女孩吓了一跳。

    当时只有一个人在家的她丝毫不知这副模样给人造成了困扰,强装镇定拉开窗户,抱住窗框喊他:“岑晏,我饿。”

    今妱害怕,从不直接说害怕,她只会顾左右而言他。

    “等着。”彼时的少年背包里刚好有一只全麦面包,将包扔进围墙,他撸起袖子三两下翻进了她家。

    连大门都不需要她开,又像只猴子轻轻松松爬上离她最近的那棵梧桐树,跳进房间。

    原先蹲在飘窗上的人,由一个变为两个。

    岑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饿,一只面包掰开,一人一半,怕她吃不习惯,又翻出了店家赠送的蓝莓果酱,为她涂上厚厚一层。

    他们在晚风吹拂的夜,面对面安静吃完。

    今妱永远记得那天晚上,月光稀疏洒下,尽管没有身披铠甲,尽管没有护身宝剑,可少年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冲向她时的坚定,像极了童话书里劈开万险,永远忠诚于公主的骑士。

    第二天去学校,今妱作为回礼,趁着同学晨读,偷偷塞给他一只三明治。

    她不知道的是,他从不吃早餐。

    更不知道的是,从那之后,他有了吃早餐的习惯。

    前提是这早餐都是从她那儿搜刮的。

    今妱初中被迫给他带了两年早餐,高中又被迫带了三年。

    不仅如此,今妱的书包成了他存放情书的回收站,今妱的零食有一半进了他的肚里,今妱体育课喝剩下的水后来都是他喝完的。

    三个人的友谊,在夏热看不见的地方,今妱被岑晏无声无息压榨。

    她想,他惯会压榨她了。

    她想,他才不是什么骑士。

    -

    岑晏醒来,窗帘缝隙漫进晨曦的暖光,周围还是熟悉的酒店摆设,额头、脖子和双臂敷满毛巾,徒增一层枷锁。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不远处窗边的沙发睡得正熟。

    他摸摸额头,收拾好毛巾让酒店送了床新的四件套过来。

    阿拉斯加见他醒了,正要昂起头欢快庆祝,被岑晏锋利的眼风制止,软绵绵趴回女生脚边。

    岑晏默不作声换好被套,把人抱到床上。

    今妱大约把他当成了大狗,背脊落到床垫的那刻,在睡梦中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手劲还不小,迷迷糊糊说:“来来,别闹。”

    岑晏的一只手被她压在背下,他屏住气息,一点点往外抽。

    今妱唇瓣翕动,朝他的方向翻了个身,身子滚到他怀里,刚抽出的一点胳膊前功尽弃。

    两人离得近,他的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几乎是半圈着她的姿势。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锁骨,所到之处渐渐发烫。

    女生身上还穿着昨晚的一字肩礼服,脖颈纤长,肤如凝脂,明明不到二十岁,可发育甚好,该有的曲线一点不少。

    此刻因为翻身,精致锁骨下的礼服往下滑了几分,露出淡粉色圆润的弧线和侧身挤压后中间那道幽深的阴影。

    岑晏偏头,昨晚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耳根烧起来,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她,他心下一狠抽出手臂,掀起被子将面前的身躯盖得严严实实。

    今妱这一觉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里面岑晏养的那只阿拉斯加成精了,不仅会抱她上床,还整只狗覆在她身上,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

    她在一阵闷热中转醒,睁开眼猝不及防和趴在边上好奇观望她的阿拉斯加来了个脸贴脸。

    她坐起来,大狗的前爪小心翼翼趴到她腹部,想和她亲近,被出现在门口的岑晏无情打断:“过来。”

    它嗷叫一声收回爪子,吊着尾巴灰溜溜跑到主人脚边。

    岑晏来到衣柜找了身干净衣服和短裤扔到床尾:“没带你衣服,先穿我的将就下。”

    后来今妱洗完澡,穿着岑晏的t恤站在镜前刷牙,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们什么时候,连衣服这种私人物品都要帮对方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