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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妱背对立式空调,冷风拂过光秃秃的后颈,吹起她额边的碎发。
她瑟缩了一下。
“哎哟哟。”
这些年夏热完美继承了干妈的衣钵,话前面不带个哎哟哟好似就不会说话了。
他穿着一身鲜红的球衣,风风火火抱着球进来,刚好听见岑晏的那句话,“什么家花野花?”
岑晏没回,歪过身子长手一伸把今妱拉离空调前。
“你说宁赴逐问的外套?”今妱踉跄两步,腿面贴上岑晏的大腿,当即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抽出手摸了摸冰凉的后颈,“那衣服在剧组,不在我这。”
“你们在说什么啊?”篮球在夏热的手里颠了颠,他来到他们身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妱省略了岑晏在她那儿的一柜子衣服,把他误会她的事简单给夏热概括了下,“就是这样。”
本以为夏热会帮她痛斥岑晏的小人之心,结果他思路清奇地问:“那人不会是在追你吧?”
岑晏不动声色坐正身子,好整以暇凝视她。
今妱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核桃仁大的眼睛上方,纤细的左眉挑了挑。
外人眼里的她,无论怎样都是漂亮的,妆前清纯不谙世事,一旦化了妆就充满了张扬的攻击性,是一张适合做演员的脸,可塑性非常强。
她一做挑眉的表情,这事十有八九有苗头。
“不得了。”夏热将球滚到一边,摇晃岑晏的肩膀叫起来,“咱家白菜要被猪拱了!”
“……”
岑晏被晃得眼冒金星。
谁是猪?
夏热是他们三里最大的,突然端起兄长的身份严肃说:“晕晕,哪天你交男朋友可要给我们把把关,男生看男生,比你们女生看得准。”
“谢谢。”其实也不一定,今妱无所谓地笑:“我看人也挺准的。”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次滑铁卢。
“哎哟哟,阿热来啦。”今母在这时端着刚出烤箱的蛋挞过来,放到他们前面的茶几上,“在聊什么?”
“聊妱妹男朋友的事。”四溢的奶香被放逐,宛若置身面包店。
白色瓷盘里一只只蛋挞模样精巧,夏热肚子里的蛔虫被勾了出来,迫不及待捏过一只,撕开锡纸咬了口,“嗯!”
他欣喜地称赞:“干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店里的还好吃啊。”
美味到露出享受的表情。
如果是在录节目,后期一定会在他的胳膊两边,p上一对不停扇动出彩色花朵和星星碎片的蝴蝶翅膀。
“就你嘴甜。”今母被他逗笑,岁月不饶人,眼尾印出一道细腻的痕迹。
她惊讶地看向今妱:“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不是男朋友。”今妱来到沙发坐下,平铺直叙道:“我目前还没有交男朋友的想法。”
夏热一心扑在香诱的蛋挞上,今母笑得合不拢嘴让他慢点吃,谁也没有注意今妱说完后,瞥了一眼被强行投喂的岑晏。
岑晏好似没有听到她说的,神色未变,咬下一口今母特意为他制作的巧克力爆浆蛋挞。
可可粉沾到嘴角,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难得乖乖地说一声好吃。
而今妱,在说出“没有交男朋友的想法”的间隙,脑中的记忆像洪水开闸涌出寒假里和剧方签合同前的晚上。
那时的他刚结束一部戏的跟组实践,喝得酩酊大醉,从祖国两千公里外的南部连夜打飞的回到北怀。
就为了问她怎么忽然要接有感情戏的校园网剧。
今妱喜欢演戏,以前接的角色不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学霸,就是不敢告白的乖乖女,要么就是类似于《小欢喜》《少年派》那样的都市家庭教育剧。
她最近出演的那部《你的我的好时光》,女主是个灵动的鬼马少女,无论人设还是感情线都是她不曾接触的。
她想尝试不同的角色。
她也是那么回答的。
但她忘了,对面是个醉酒的酒鬼,处理信息有误差。
她的话落到岑晏耳朵里,被自动处理成了“因为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想在戏里尝试一下”的荒唐言论。
他们在学校后的小山坡对峙,最后他靠在她肩头,戳到她脖子的短发比冬天的冷风还要刺骨几分。
她推了推他,没推动。
肩膀上的人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她听见他喃喃道:“晕晕,你想谈恋爱……”
漆黑的夜,路灯昏暗。
那晚的风卷动光秃秃的树枝,呼啸而过。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羽绒服里,后面说了什么,全被吹散了,今妱听不真切。
她照顾了他一晚上,第二天问起来,他只神色平平,表示不记得了。
那晚的事便不了了之。
“哈哈哈哈,阿晏,你的嘴巴都黑了,像中毒。”夏热夸张的笑声拉回今妱的思绪,笑点颇低的他弯腰拍打自己的大腿,泪花溢出眼眶。
今妱望过去,原本白净的少年,唇瓣糊了一层巧克力酱,是夏热偷袭的杰作。
什么啊。
阴霾扫去,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下一秒,岑晏掰了爆浆的蛋挞送进她微微张开的口中。
“唔。”嘴巴下意识张大含住,手托在下方。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牵连。
“哈哈哈。”夏热捂着肚子指向今妱:“你也……啊唔?”
岑晏把另外一半塞进他嘴里,成功止住他的嘲笑,淡定地抽出纸巾将嘴边的巧克力酱擦去。
“孩子们。”今母也笑,自从他们回来,她脸上的笑意明显增多,温和道:“不要浪费食物喔。”
回厨房前,她将目光落在今妱身上,柔和说:“恋爱不急于一时,若是谈对了人,它会给你带来快乐的,晕晕。”
今母的思维方式或许比同龄的家长前卫,在孩子们的感情上也从不多加干涉,她只是给出建议:“可以试试不要那么抵触,顺其自然。”
今妱很少掩饰情绪,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她八岁那年被接到今家,亲生父母行车时因离婚事宜没谈妥,争执不下动起手来,导致车毁人亡。
今家夫妇是她生父母的上司,听闻遗孤被无良亲戚抛弃街头,是路过的好心人报警送到了派出所。
八岁的孩子已经拥有记忆的能力,她尚且还未从丧失父母的噩耗中缓过神来,又被迫掉进人性的漩涡。
夫妇俩当即商讨是否要收养这个孩子,并询问年满十五岁的女儿是否愿意接受新的家庭成员,女儿无异议,他们便一刻没有耽搁。
生活给了她暴击,那是段抹不掉的阴影。
两个少年至今记得初见她的模样,躲在今母身后,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们,她是他们见过的女孩里眼睛最大的,白生生的幼态脸,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可惜又脆弱的像只刚出生的奶猫,没了庇佑,自闭孤僻,谨小慎微。
长辈们让他们带着她玩,从起初的木讷害怕,到后来的熟稔亲近,他们终于又让她感受到世界的善意。
这些年今家夫妇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她一直记在心里,能做演员也是受了今母和姐姐的鼓励,并且是她自己提出不需要家里的关系以及一切让她在娱乐圈畅通无阻的特权。
她享受表演带来的喜怒哀乐,也愿意尝试不同风格的角色。
如今的她一心只有演戏。
不需要大红大紫,只要能演戏,她就知足。
“好,我会的。”
甜腻的巧克力酱充盈在口腔,蛋挞柔软香甜的口感是出自她的妈妈之手。
两个少年因争夺最后一块蛋挞而“大打出手”,被吐着舌头半路杀出的馋嘴大狗渔翁得利。
岑晏“嘿”了一声,掐住大狗的下巴让它把禁止食用的蛋挞吐出来,“过来,不能吃!”
被全方位碾压在地上的夏热,赶紧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帮忙,“你这狗真不老实啊,不能吃蛋挞还给它逮着机会了。”
前一刻嬉笑打闹要决出胜负的两人,在此刻团结一致整治想钻空子的阿拉斯加。
“啊!阿晏,它咬我!”
“过来!松开!”
“哇你这狗口水怎么那么多,会不会庞臭!!!”
阿拉斯加改咬夏热的球衣下摆。
极限拉扯,夏热去推它的大脸盘子,咋咋呼呼叫起来:“啊啊啊啊你这只倔狗!”
真是一出好戏。
今妱慢吞吞吃完手里的蛋挞,看着两个少年和大狗纠缠在一起谁也不服谁的狰狞面容,她笑趴在沙发。
今母听见动静抄着锅铲从厨房赶来,被大狗咬过的蛋挞掉落在地,巧克力酱沾了他们一手,几人还在嬉笑。
今母叉起腰,无奈地笑。
“孩子们,说好不浪费食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