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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妖狼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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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本应是一片静谧,然而林云嵩却从一声声令人胆寒的狼嚎声中惊醒。

    他从草地上站起,身体感觉不到任何力量,越往前走,黑暗越是无际,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阿爸!”少年鼓足全力嘶喊,无人应答。

    “狄叔!”他再次呼喊,远处传来了声音,然而却是惊悚的粗犷之音。

    妖狼王那双散发着绿芒的双瞳从黑暗中闪现。

    林云嵩傻了眼,双脚也被绊住,眼看着那双灯笼似的巨目逐渐地接近。

    一步,两步。

    当他与妖狼王几乎零距离接触时,双方的呼吸似乎混为一体,少年紧凑的心跳声在自己的耳畔共鸣。

    林云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面悄悄抬起的手里,他看见了自己的那把斩狼之剑。

    黯黑的夜空里,血月从密云里探出,将死亡的光芒洒遍整个长离。群狼在撕咬着旭拙战士们的尸体,时不时发出了哀嚎。

    当妖狼王手中的利剑轻轻抬起,林云嵩的双瞳里,黑色的瞳孔逐渐化为了一道绿芒。

    这并非现实,只是幻象,然而,这幻象却比现实更为恐怖,它的恐怖,在这样的时间片段中循环。

    “谁能救救我?”

    此刻,明城正陷入在无尽的死亡痛楚中。

    阳光褪去了色彩,风也敛息,灵堂内昏黄的烛火掩映着冰冷的灵柩。守灵人围了灵柩一圈,似是已经哭尽,只剩下小声地哽咽。

    灵堂外,三十个信教徒组成的追悼队跪在地上,将沉闷的祷词一遍又一遍地唱诵,他们需要唱诵足足一百八十遍。

    旭拙人信仰万明江神,万明江神的箴言是:光芒永存。但在与这片名为仙灵地带邻避的另一觉晓地带,玉恒人却认为万明江神的箴言是:黑暗永生。

    旭拙与玉恒,他们是天生敌对的势力。

    林晨一袭孝衣,红润的脸庞上依旧挂着泪痕,屋外的阳光在双眸里并不刺眼,甚至有些暗淡。

    在她若有所思之刻,一道阴影掩盖了眼前的光亮。

    “狄叔,您回来了。”林晨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她几乎连续跪了两天两夜,双腿快要失去了知觉。

    狄耿点了点头,他刚从与部落边界巡视回来,未曾到家,径直来到林府,向管婆要了一身孝衣穿上,便来到了灵堂。

    “狄叔,您怎可为我父亲穿这衣服?”林晨的声音中带着沙哑,眉宇间散发着轻哀。

    “晨儿,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们旭拙的所有战士,甚至整个旭拙的人们。如果没有林海首领,就没有今天的旭拙,所以他不只是你的父亲,更是我们整个旭拙部落所有人的父亲。”狄耿向身后望去,随行来的众将领皆是穿上了孝衣,整个院落里,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林晨咬着嘴唇,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边界防备之事,还麻烦狄叔多费心了。”

    狄耿会心微笑,抚摸着女子的脸庞,那一对娇红的双脸带着泪水,楚楚动人。

    “对了,云嵩怎么样了,可曾醒来?”好久,狄耿才将手从林晨脸上取下。

    林晨摇了摇头。

    “没想到以你的医术也束手无策。”在整个中部,林晨的医术都是有所闻名,狄耿从没觉得这世上有前者治不好的病。

    “那根本不是病,是诅咒。”

    刺耳而又惊人的话语不知从何而来,诡异的身形也是不知从何而现。

    大祭司司马青,一个将自己的全身伪装在黑红色大氅的老者,他驮着背,像是个鬼影一样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若非这是白天,肯定要把大家吓个半死。

    平日里,这老者便是神龙不见首尾,而今天,不知为何他又掩盖住了自己的整个脸部,浑身上下,漏在外面的就只剩下一对骇人的双眼。

    林晨一如既往地行了礼,在旭拙,所有人都必须敬畏这位万明江神意志的执行者,否则便是对神的不敬。

    当所有人都对大祭司行礼时,唯独狄耿冷冷地瞧着这个老家伙。

    他是唯一不怎么尊重司马青的人。原因也很简单,他认为旭拙的一切都是他和林海一手创建而成的,关这老家伙屁事。

    信教徒们似乎有些不满,他们一齐停止了唱诵,凶神恶煞般的目光盯着狄耿。

    林晨有些惊恐,她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任何事情。

    狄耿收回了瞪着司马青的满目怒容,在灵柩前点燃了长香,司马青也是示意众教徒继续。

    一场风波胆战心惊般平息下来。

    林晨松了口气,此刻,她更关心起自己弟弟的安危,“祭司大人,您所说的诅咒是什么?”

    “妖狼的诅咒。”大祭司说出了整个人族所忌讳的话语。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怔住了。暗云遮住了阳光,灵堂内的烛火舞动,像一个个暗夜中的精灵。

    “妖狼不死不灭,凡是斩妖狼者,皆会成为新的妖狼。”大祭司那双看了就让人恐怖的眼睛盯着林晨,林晨被吓得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别瞎诌,我们与妖狼部落激战多年,杀了多少妖狼,照你那样说,那旭拙的战士岂不早就变成了狼人?”狄耿怒吼。

    那其他人也是如此想法,只是没人有这个胆子敢如此对祭祀说话。

    “你杀的那些也叫妖狼?”大祭司怪笑起来,笑声从灵堂传遍整个林家院落,连外面的人都听得清楚,只是这笑声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我听说,林云嵩斩杀的是妖狼王。”大祭司像得了佝偻病般往墙壁旁的水盆走去,他伸出一双黝黑干瘪的双手在水面上轻轻地晃了晃。

    林晨与狄耿围了上来。

    澄清的水面上,浮现出林云嵩在幻象中不断挣扎的景象。

    灵堂内一片寂然。

    天空中,雪白的灵剑穿越湿润的气流,凌空划过一道亮丽的光芒,裹挟着疾卷的海风向着西方而去。

    宋池静谧地伫立于剑上,头顶悬着柔和的日光,耳畔划过轻薄的云彩。雪玉站在她的身后,抱拢着前者的腰部,她不会御剑飞行,这也是她第一次被师父带着。

    她的身体紧贴着宋池,眼睛甚至不敢往下看。

    少女一副害怕的面容倒是有些令人心疼,叶凡鸣站在休野身后,说起来,他认识这位大哥十余年,居然一点都不清楚他的身世与来历,只知道他曾经是自己父亲最得意的弟子。叶凡鸣又低下头望着下方,此刻,苍龙城在眼中只有巴掌大小,

    “宋池长老的御剑术越来越精湛了,连我这个御剑系长老也有点自愧不如。”灵朔那把土黄色灵剑从休野旁呼啸而过,追上了前方的宋池。

    “剑术的修炼,我只是略懂皮毛,怎可跟你想比?”宋池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夸奖而自豪,她的脸上依旧那样冰冷,她的气质就好像是天生一般。

    灵朔微笑,他的目光一直投在宋池身上,但宋池只在说话时向他望了望,继而又目视着前方。

    虽然很轻微,但灵朔还是注意到宋池的余光时不时地望着身后的那两人,他知道,她注意的不是休野,而是叶凡鸣。

    从灵耀到明城,即使御剑而行也要整整两个白昼。

    时间悄然而过,而刚刚的阳光明媚不觉间转为了黑云滚滚。

    雷鸣的声音在云层间颤抖,叶凡鸣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休野的胳膊。

    休野没有防备,被叶凡鸣突然一抓,他的身体有些抖动,脚下的灵剑也开始剧烈地晃了起来。

    但很快,他稳定住了身形。

    正此时,眼前的黑云更加浓重,众人之间被这迷雾所遮蔽,甚至看不到彼此。风卷着气流也开始肆虐,连灵朔也觉得身心不稳。

    “趁着这天还没有更加恶劣,我们还是先落回地面。”灵朔轻喝一声,率先往下飞去。

    宋池示意休野先下去,自己紧跟而后。

    五人总算在暴雨落下之前回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