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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二皇子的这次雨夜突袭火狐帮,让很多人都感觉到危机,而不仅仅只局限于东禾会内人。
白虎堂的一帮精锐,照样是夜不成眠。
白虎楼下面的大厅中,灯火通明,至少二三十个精壮的汉子,在热烈讨论徐州军大破火狐帮的壮举。
当然,他们更有深一层的忧虑。看着往日的对手遭到打击,白虎堂众人并没有多少幸灾乐祸,反而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跟火狐帮一样,白虎堂同属民间地下组织。用现在的话来说,近似于黑社会。
继火狐帮之后,徐州剩下的三大帮会,接下来是谁,又该被官府打击?
要想继续毫发无损的生存下去,白虎堂又该在徐州怎么做?
这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萧刺月,叶少谦,包括伤势并未痊愈而每天不懈努力练剑的曾小川,都赫然在座。很自然的,他们是白虎堂一众兄弟的主心骨。
萧刺月的心中,其实也很是烦乱。
这是他出道江湖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也不是为自己。除了因白虎堂的事外,他烦乱的原因,还因为朱九和覃青青。
一个“情”字,让多少英雄俊杰竞折腰。
朱九虽然没有明白的对萧刺月表达欢喜之意,但萧刺月不是傻子,怎又体会不出来。
怎奈自己已心有所属,对朱九公主的错爱,也只能愧对,只能避而远之。
但朱九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岂是一句愧对就能让自己释怀,让自己不知恩图报。
偏偏更绝的是,朱九还认了覃青青做妹妹,还送“龙炎”以表真情。
虽然看起来是朱九当时的权宜之策,用以堵住沐剑桥的口实,但萧刺月好似已在那时,感受到朱九那颗颤栗的心。
如果是你,对你的情敌,你会怎么做?你是否会有朱九公主那般,博大的心胸?
只是,心底受伤的,恐怕是朱九自己。
萧刺月带着覃青青离开时,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他心中唯有为朱九苦叹,也唯有希望,善良的朱九,不要那么傻!
他又想起覃青青。
被他安顿在那家秘密小院中的覃青青,也是愁眉不展,伤心忧虑不堪。
覃青青当然是担心覃火狐。
一想到覃青青通红的眼眶,低垂的粉黛,萧刺月就禁不住一阵心疼。
令他心疼的,还有覃青青只说的一句话:“刺月,想想办法,救救我的父亲!”
覃青青是他心爱的女子,这只是她柔弱的一句请求。
也许现在,萧刺月就是覃青青唯一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他萧刺月可为她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但这个柔弱的要求,却让萧刺月伤神。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覃青青。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覃青青安宁下来。
但他自己的心,却一个劲的思潮起伏。
白虎楼还有一大票兄弟,也在等着他。这竟然让他有种英雄气短的悲哀!
白虎楼中的吵吵嚷嚷,竟似与他无干一般,连叶少谦接连叫他几声,他都如神游天外,浑然不觉。
叶少谦怪异的看了萧刺月一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萧刺月惊醒。
萧刺月面对叶少谦,一阵无力的苦笑。
叶少谦讶然问道:“萧少在想些什么,这般入神?”
萧刺月用力甩甩头,似在驱赶脑海中的阴霾。然后想了想才道:“叶少可去找过沈叔?”
叶少谦也是一筹莫展:“我去过总兵府,可惜沈叔根本不在。就连留在府中的兄弟,也不知道沈叔的去向。”
末了他又补充道:“但根据消息,这次带兵的,就是沈叔本人。”
萧刺月喃喃道:“少谦,这一切应该都是二皇子的做为。但二皇子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呢?”
叶少谦道:“所以我才担心,才会去找沈叔。唉,兄弟们也焦虑得很呐!”
萧刺月正要说话,屋外忽然传来“呛啷”的拔刀声,紧接着便听到外面值夜兄弟的一声叱喝:“是什么人夜闯白虎楼?”
一阵萧刺月叶少谦似曾相识的温柔笑声,传入众人耳中。然后那声音开心的道:“有朋至远方来,不亦说乎。萧刺月萧公子,难道要让好朋友吃闭门羹?”
虽然屋里屋外,隔着白虎楼厚厚的夹木板壁,但在寂静的夜色里,这声音却显得格外的清澈入耳。
这比情人眼波还要温柔而明澈的声音,在萧刺月的印象中,天下间唯有一个男人拥有。
那就是当今皇上的二儿子。
如此明亮开心的音调,只能说明二皇子的心情,应该是很好很好。
听得出二皇子的心情之好,就如同一个输急了眼的赌徒,在还剩一文钱的情况下忽然翻盘,猛然间赢了上万两的纹银。
只是二皇子比较含蓄而已。
能在如此夜里,怀着这般美妙的心情,来顾访白虎楼,还自称好朋友,这又意味着什么?
萧叶二人收紧的心也释然而落,忽然相视一笑。萧刺月更是精神大振,朗声道:“兄弟们,开门迎客!”
立时有两名精壮的汉子,在萧刺月话音落下之后,就快速的奔到白虎楼大门后,手脚麻利的拉开了白虎楼的大门。
随着大门“吱呀”的欢快打开声中,白虎楼中明亮的灯光,也透射在门外一片黑暗中。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二皇子背负双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施施然缓步走了进来。
他俊秀的面孔,好似还有着一丝疲累。但他的脸上,却依然荡漾着那如同春日阳光般暖融融的笑意,好像要融化世间的一切。就连他本身带着的一点倦意,也要被他自己的笑颜掩埋。
不难看出,二皇子此时的心情,就跟他的话音和他的笑脸一样愉悦。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赫然正是叶少谦遍寻不见的不败战神:沈醉。
此时在白虎楼楼中的兄弟,几乎都见过沈醉,并且都知道,沈总兵曾为白虎楼的安危,带亲兵坐镇白虎楼。
还在白虎楼前,一刀伤退刺杀自己的灰衣杀手。
在这些不明白二皇子身份的白虎楼兄弟心目中,有这位沈大爷的惫夜来访,白虎堂显然再没什么危机可言。
就算是在萧刺月和叶少谦的想象中,也同样是这样的道理。
这是萧叶二人,与二皇子的第二次见面。
严格点说,面面相对的正面接触,应该还是第一次。
在总兵府中,因为沐剑桥的无理挑衅,萧叶二人,与二皇子仅仅一面之缘而已。
当时的情形,相对于萧叶二人来说,就如同一块瓦片,在湖面上打了个水漂。
最想不到的是,二皇子竟然如此有心,带着他们尊重的沈醉,惫夜顾访白虎楼。
二皇子已经笑意盎然的自顾穿过几张桌台,来到了萧刺月和叶少谦面前。
这使得萧叶二人,尴尬得有种失礼的感觉。
不管是面对二皇子还是沈醉,无论如何,他们是应该上前拜见的。
但现在的情形,他们倒像是成了两个山大王,在大刺刺的等着两个过往客商的拜山。
但二皇子似乎并没有这种觉悟,而是轻声言道:“萧公子,叶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笑颜和说话的语气,就真的好像是面对着两个流离不久的朋友,想要叙叙离别之情。
二皇子这样的身份,面对他两个江湖草莽,何止当得上是礼贤下士了。
萧刺月和叶少谦齐齐抱拳躬身:“二公子深夜莅临,未曾远迎。还望二公子多多包涵!”
他两人在这个时候,也被二皇子这份气度,深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