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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萧刺月淡淡说道:“不管有趣无趣,这一段旅途,我都是要跟着霍大哥走的。”
黑暗之中,除了三人的说话声,相互之间一时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三人目光虽都锐利如炬,但一时半会,从东禾会大门的灯光中陷入黑暗,也都未能马上适应。
霍天仇讶然道:“小猫儿兄弟这时什么话?你若不愿意的话,霍某人也是不会勉强的。”
“霍大哥你莫非忘了,我不但是你的兄弟,还是你的一把刀?”萧刺月答道。
黑暗之中,霍天仇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在斟酌萧刺月这句话的意思。
他眼珠转了两转,正要说话,冷不防虎面在一旁轻声插嘴道:“小猫兄弟可知,这一趟旅途,绝对不会是件愉快的事。”
黑暗中萧刺月的嘴角,微微勾起,洒然道:“两位兄长,似乎有点看不起小猫儿了?但我小猫儿,是绝对不会打退堂鼓的。”
这好像又是对他刚刚说,自己是霍天仇的一把刀,是一定要跟着霍天仇的解释。
其时三人,目光已渐渐适应黑暗,萧刺月甚至已能看清,霍天仇现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凝重。
但只在一霎之间,霍天仇就将满脸凝重,化成冰雪般消融,打了个哈哈道:“现在旅程开始。我可不想黑更半夜,干站在这里,和两位兄弟闲扯。”说完当先踏步走向黑暗的街中。
虎面伸手轻拍萧刺月的肩,无言漫步跟上霍天仇。
这时,已他们的目力,在渐渐适应黑暗之后,已能看清自身周围三尺左右。但也只能缓步而行。
萧刺月心中深深吸了口气,两点寒星般的双眸,看着欲消失在自己眼前,融入黑暗中的两道背影,也展动双腿,跟了上去。
同路又岂能掉伴。
徐城东城,简直是处处暗黑,好像正是给了这三只深夜才出动的大老鼠,以逃亡的机会。这或许也离不开,东禾会的暗中使力。
三人的情形,在徐城之中,虽真如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在此时,三人行于东城境内,却是不慌不忙,如闲庭散步般,向着东城门楼,施施然而行。
徐城境内,虽然都是黑漆漆如墨的夜色,但东南西北四道门楼,却依然是灯火通明。
毕竟沈战神下达搜捕捉拿霍天仇三人的命令,还未解除。徐城守兵,虽在夜间没在城内设置兵壮,但城墙与城楼之上,却还是如白天一般,岗哨林立。
并不时有一队队流动的查哨官兵,举着火把在城墙上来来往往,提醒各人打起精神,以防走了沈总兵口中的反贼。
看样子,沈醉与二皇子,还坚信霍天仇等人,并没有走出徐城。
他们的判断,也确实根本没错。
三人已渐渐接近东城门,以他们的眼力,已经能看到站在城门洞边高插的耀眼火把,和标枪般挺立着哨兵的眉眼。光城墙洞边的哨兵,就有三十六名之多。人人手杵丈余铁枪,眉宇森寒,脸上一片萧杀之气。
火把光的摇曳辉映之下,竟让人有种不敢贸然接近的恐惧。
萧刺月三人,于暗影中停下前进的步伐。
霍天仇看着城门那边,不由得暗中苦笑,轻声道:“看来这沈战神和二皇子,不把我老霍拿下,是不会甘心的呀!”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煞有介事的道:“霍某这颗胖头颅,看起来也还比较让人牵挂,呵呵呵!”
萧刺月暗暗感到好笑,不曾想这霍天仇居然也有这滑稽的一面。口中却充满杀意的冷然说道:“在我眼中,区区这几个人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又怎能拦得住我们出城。待我先去闯他一闯,杀出一条路来。”
他口中说着,踏出一步,作势就要往前冲出。
但正如他心中算好的一样,霍天仇伸手就将他拦住道:“小猫兄弟,稍安勿躁。”
萧刺月皱眉:“莫非有这些人拦路,大哥就不用出城了?”
“谁说我不出城,只是时机还未到而已。”霍天仇笑道。
虎面也正色道:“这明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些官兵,但依沈醉的用兵,又怎会不调遣他手里的高手,暗中协助。”
霍天仇竟环顾一下左右才道:“说不定,现在就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若是常人,看到他这个小心翼翼又悚然的样子,就算是不流冷汗,也要机伶伶打几个寒颤。
萧刺月却撇撇嘴道:“莫非我们连闯都不敢去闯一闯,就这样再打道回东禾会?”
他居然露出丝气鼓鼓的样子。好像要凸显他做为小野猫的楞头青样子。
霍天仇暗暗好笑,却也没能笑出声来,只是安慰道:“闯肯定是要闯的。只是这第一步,却不该由我们来走而已。你要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要出城。”
“小猫儿兄弟光是这份气势,若放在战阵之前,定然也会所向披靡,一往无前,让敌人胆颤心寒。”
他在这时候,也竟然还不忘夸赞萧刺月一番。
但很明显,他是不愿意要萧刺月在这个时候,杀将出去,坏了他出徐城的好事。
因为,他知道,东禾会的计划里,今夜他们出徐城,一点也不会太难。
卧东来和金面使者,在他面前保证过,就算东禾会倾尽全力,也会不惜任何代价,要他霍天仇安然无恙,走出徐城。金面使者的话,当然也是松岛的意思。
所以,霍天仇一点也不急。
并不是他相信松岛,。而是他知道,松岛必须这么做。
松岛有了霍天仇,就有了霍天仇的八千嫡系精锐,就有了霍天仇在南直棣的一切基础。东禾会在霍天仇面前,不过就是渣渣。
换做任何人来取舍,都会选择让霍天仇安然离开徐城。
这就是霍天仇的底气。
萧刺月当然也只是做做样子。他既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滥杀徐城守军,同时也明白,霍天仇与东禾会,必定另有安排。
萧刺月还是好像不满的低低哼了一声。
城楼之上,“咚咚咚”传来三声锣响。
寂静的黑夜之中,锣声格外清澈响亮刺耳,划破沉沉夜色。
这时已经到了三更。
城门洞前的守军,也在听到这几声锣响后,齐齐又仰了仰他们本就挺直的胸膛和脑袋,打起了精神。
还有两个时辰,他们就可以交班回营,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享受和周老头的约会。
说实话,他们很累很辛苦。但在沈醉的治下,他们更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该怎样尽自己的责任。
所以,没有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偷懒甚至在一边打瞌睡。
也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黑暗之中,忽然“嗖嗖嗖……”一阵划破空气的急响,紧接着一排利箭,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朝着守在城门洞前的哨兵,铺天盖地般压将下来。
尖厉的箭啸声,刺激着人的耳鼓,也让人在夜色中,突然之间毛骨悚然。
更何况,被箭之所指的一班徐城守军。
这些守军,也是久经战阵,千锤百炼之辈,咋一听到利箭划破空气的尖啸,就立即做出了反应。
但他们的反应,也仅仅是在一瞬间扭过头来,就看见一片箭影,在自己的眼中不断放大。
“噗噗噗”,立时便有数只利箭,穿透几名来不及躲闪士兵的身躯,发出沉闷入肉轻响,带起鲜艳飞舞的血花,也带走几条人的生命。
火把光下,飞溅舞动的血光,竟然妖艳得似将萧刺月的眼睛也染红。
萧刺月分明也看到,霍天仇竟然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在萧刺月想来,霍天仇本来是应该兴奋一点的,但霍天仇竟然一片黯然,仿似根本不忍目睹。
萧刺月还听到,虎面轻轻的一声叹息。
虎面为谁而叹,是为被箭射杀的守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