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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师,要不要将那孩子带过来给您瞧瞧?”刘老夫人微微倾着上身看着正在抚着茶盖的玄诚子。
“无量天尊,侯夫人莫急,贫道曾给府上二小姐算过,她得的乃是离魂之症,如今二小姐魂归,是她的魂亦不是她的魂,此乃天机,不可多言啊!”玄诚子慢吞吞的说道。
“尊师这是何意?不是她的魂?”那是谁的魂?这孩子要穿男装,难道?!
“呵呵呵,侯夫人,贫道方才说过了,是她的亦不是她的,如今的二小姐是她也不是她,可无论何时,她都是您的亲孙女。”玄诚子捋着稀疏的胡须,煞有介事道。
“求尊师指点一二,不瞒您说,这孩子闹着要着男装呢,这前脚刚说完不许,她后脚就要撞石啊!莫不是她这离魂之症还未痊愈?”刘老夫人继续追问道。
玄诚子眉梢微挑,须臾露出个了然的笑来。
“倒是个通透的,着男装也无妨,二小姐心志郁结,定是思虑过重,若是无伤大雅的事,顺着她,对她的病也是有裨益的,老夫人便是顺着她又有何妨呢。”
刘老夫人听了这话,陷入沉思。
“贫道这里有丹丸一枚,且赠与二小姐吧,我与她也算是有缘之人,若是他日她自感陷入绝境,诸事不明时,服下此丹,或能得片刻清明。”说罢将一只青色瓷瓶递与一旁侍立的瑞嬷嬷。
刘老夫人醒过神来,连声道谢,并备了厚礼做谢仪。
稍晚,老夫人就让人典了两个绣娘回来,说是专为府里人做衣裳的。
清瑶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手肘支在膝上,托着双腮,看着一棵草发愣。
她的嗓子好多了,开口不在沙哑,虽没有以前清脆,但是好在能开口说话了。
祖母和哥哥们都让她少说话,让她养好了嗓子,以后好好说,说个够。
她发现自己现在眉眼变得愈发灵活了,想说什么要什么,懒得用手比划,眉眼可是派上了大用场。
连给祖母请安的时候,那眼神里都能看出是在问祖母安好来!
祖母爱怜的搂着她,说她的脸上能看出一部大戏来,那眼睛鼻子嘴,哪个都没闲着。
哥哥们每天都要去学堂,溪月还是小,咿咿呀呀的想要说话了,湛芳姐姐也启蒙了,还要学绣花,学瑶琴,铮铮的声音,一点都不好听……
祖母年岁大了,不能时常去打扰。
不过每天都有几个小丫鬟陪着清瑶玩,翻绳,扑蝴蝶,她指挥着她们追着只藤球满院子的跑。
不好玩,她们只追着她跑,只有她追着藤球跑……每天,她们都能想出新花样来逗着她玩,可是,都没有以前好晚了……
有人给她擦汗,有人给她喂水,有人给她遮阳,却没有人温柔的把她揽在怀里,轻声的责备她,罚她,抚摸它柔软的头发亲吻她……
清瑶愈发的想念母亲,这个小小的四岁的身躯想念母亲,那个大大的十九岁的灵魂也在想念着母亲,母亲,这一世,你所珍爱的那些人,瑶儿定要护好他们!
这边,皇上处理完了政事,悠闲地移驾去了婉昭仪的飞羽殿。
婉昭仪貌美,腰肢柔软,尤其善舞。
要说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貌美,哪个不温柔,哪个不善解人意?
虽说皇上每个月最多来婉昭仪这里两次,她的位份也一直停在昭仪没有动过,但是她能成功的诞下了子嗣,并亲自抚养,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
七皇子承瑞快要四岁了,养的很好,眉目间细看之下有些李亿安影子。
皇上喜欢看婉昭仪跳舞,她看的出皇上眼神中的迷恋,但她却不是最受宠的。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越是对皇上殷勤,皇上越不爱来她这里。
要知道淑妃娘娘对皇上那可是千依百顺的,那殷勤劲儿后宫谁人不知,皇上最偏爱的也是她。
可若是婉昭仪对皇上稍有殷勤,皇上便会无故动怒,甩袖而去……
今儿个十五,皇后抿着茶,一会儿,皇上要来她这里用晚膳。
把皇上迎进门,行了礼,奉了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忠勇侯府的丧事。
“也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的……”皇后看着嘉丰帝的脸色,缓缓地说着。
嘉丰帝不以为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兰贵妃那里,你着人送点东西,她母家出了这样的事,想来心情郁结,朕就不过去了。”
“这个李炳元,”皇上顿了顿道:“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他怎么刚巧就回来了?”
“许是前些日子兰贵妃身子也不爽利,送了信?刚巧就赶上了?”
皇上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汀兰身子不爽利能写信叫他回来?他自己夫人身子也不爽利,怎么没叫他回来?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不要攀扯!汀兰叫他回来做什么?单枪匹马的,逼宫吗?!你也动动脑子!”
又缓了缓道:“这次事急从权,南边又不安稳,朕只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又让他回去了。”只是他能这么快,这么巧的赶回来,嘉丰捋了捋他稀疏的胡子,陷入沉思。
皇后闹了个没脸,看着沉思的皇上,不再言语。
哼!还能有什么,那个贱人定是听了流言蜚语坐不住了,眼瞧着嫂子不行了,所以提前给她兄弟递信了呗!
这柳氏死的也真是时候,这就替她解了围了……李炳元无昭回京,皇上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了一年的俸禄,明眼人都能瞧得出,皇上没有怪罪。
那前面的那些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算她命好!
皇后自顾自想的气闷,皇上走时也没有挽留。
兰贵妃斜靠在大迎枕上,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哪一件都让她心惊胆战。
流言重伤她们母子和母家,嫂嫂过世了,大哥回来了,大哥又走了,皇上没有深责,她连大哥的面都没见上!
听说瑶儿失了心智,她急的在殿中来回踱步,却不能去探望一眼。
嫂嫂的品级低,无论如何她也是不能回去吊唁的。
本想借着探望母亲的由头回去一趟,却被皇后驳了回来,去求皇上?
皇上已经很久没来过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想见她。
只有等,唯有等,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只是清瑶,可怜的孩子,让承逸去看了,说是心智到是回来了,嗓子却又坏了……一个四岁多点的孩子,躺在娘的怀里看着娘过世,这得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二嫂那个柔弱温吞性子,母亲又年迈,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三皇子承逸不方便三天两头的总往外租家跑,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但是叶承晟却可以,在太傅没来的当儿,他俩在一棵有着茂密树冠的团花树下叽叽咕咕。
“嗯,好多了,舅父回来抱头痛哭了一场就见好了,只是伤了嗓子,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让姨母放宽心,外面有我母亲看顾着呢,祖母也还好,就是累着了,太医说好好将养一段就能缓过来……”
“表哥和表弟呢?要不我求了父皇,让他们也同我们一起习学?”
“千万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煜躺在粗壮的树枝上闭目小憩,树下两人的话他听的一字不漏。
他不想听的,可是他们在说清瑶。
她怎么了?母亲过世了?她病了吗?
怎么会失了心智,怎么又不能说话了?
那个可爱灵动的小团子,她也在经历着离别和伤痛吗?
“谁?!谁在那里?”凌厉的目光向上望去,树荫下看不清树枝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