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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皇帝,谢韵虽说戒备心重了些,可在给礼上头还是很大方的,就像元夕猜测的那样,靖朝给宰相准备的贺礼不日就由礼部筹备送到了对接的驿站,如今两国通商开了,来往比从前便利了许多。
秦敛照着礼单一一核对后,又特意拣贵重的几样交给言书过目:“旁的也到罢了,只这几样五色屏风不是凡品,不管是这八仙过海样式还是南山拜寿都是用各色宝石镶嵌的,这颜色渐变衔接的极为自然,是浦山家仅存的四样屏风中的两盏。极为珍贵。”
说起这浦山家,那历史与李朝相比只长不短,世世代代只专注于屏风制造,用的又都是上古的法子,所有宝石都被打磨成最完美的六芒星的形状,薄如蝉翼,再由手巧的工匠用榫卯结构的方式粘合上去。”
精致富贵自不必说,最要紧的是费时费力,这世上,最难买的就是时间,特别是手艺人的时间。
比如蜀锦,之所以珍贵不过就是它在技艺精湛的基础上比之一般的刺绣纺品更加费力。
物以稀为贵,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这样精巧的东西,落在言书眼里也不过就是个物件,扫过一眼也就罢了,核对清楚后示意秦敛全部归入库房,找几个人看着,拿把大锁一挂也就完了,并没有额外加派人手,看着倒像是不大重视一般。
元夕在一旁叹为观止,失笑道:“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还以为你穷了呢,看着架势倒不像。金银堆了一屋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派这么几个人看着,也不怕出差错。胆大包天,我喜欢。”
作为一个男子,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对另一个男子说出“我喜欢”这三个字,倒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了。
言书面不改色:“说是找几个人,但那人不都是从你那儿出的吗?若是有什么损失,你以为是谁来担责?”
这墨轻骑虽是姓言,可责任人是黎元夕啊,监管不力这种事,真要计较起来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也亏得他还能这么不过脑幸灾乐祸的调侃,果然呢,单纯的人总是最快乐的。
元夕没想过,这样的事儿还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当下也不淡定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言书道:“玉璃,你这话听着可有些瘆人了,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就想着从我身上敲一笔,所以才没有好好上心保管的?这不能吧,我有多穷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蚂蚱腿上剐生肉,那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穷?”言书笑道:“别人这么哭我还能信上一信,你就算了吧。黎元夕是什么人?五六岁就跑出来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狠角色,能是穷人?”
“天地良心。”元夕指天誓日:“便是我常干些悬赏杀人的事儿,那钱也不是进我口袋啊,莫不是我这几日饭吃的多了些,所以你厌弃我了才找这么个茬来为难我?不能吧?”
两人边胡说八道的扯着,边往外头走,就这么将一屋子金银珠宝丢在库房里头,门外也只站了那么两个人,不言不语,倒是清秀有余,显然是秦敛才从里头调出来的,按着言书的指令找的所谓小厮。
除了驿站外,言书落脚的小院里头也添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大约就是都很养眼。
从前他在靖朝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顶着第一公子的名号,在各大秦楼楚馆流连,虽没有实据,可到底也是花名在外,如今来了祁国,也不知是繁忙还是单纯没有必要,竟是收敛了不少。
元夕看着那些靓丽的脸在自个儿面前笑靥如花的乱晃,皱了眉道:“安排人就安排人吧,怎么一个个都打扮成这么个鬼样子。”
轻衫薄纱,浓妆艳抹,不知道的看了,只当他这主子不知道从哪儿招了一批妓子过来,莺莺燕燕的围了一院子,香粉扑鼻,浓郁的近乎呛人。
这些人,说来说去也是墨轻骑里头挖出来的,不止男的有阳刚之气,就连姑娘也多是像宛芳暮雨那样的性子,捏个兰花指都无比变扭,眼下却都学会了风情,扭着腰顶着胯,像一条条水蛇一样在院子里游来走去。
“你不懂吗?”言书笑道:“咱们这院子常来常往的就是你我和秦叔,哦还有石头,再加上李集他们那些亲军卫的人。便是偶尔有些姑娘也都是跟暮雨似的叫人生不出旖旎的,长此以往,可算不得好事。不如像这样找些好看的人来调和一下阴阳,落在旁人眼里才不算怪异嘛。”
左右他这风流的名头是从来有之的,若是消息不错,大约在祁国也算广为流传。
言书道:“你不是跟秦叔一气,恨不能把这院子塞满人吗,如今我照做了,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苦着一张脸,莫不是还在担心若是那些个礼物丢了,我找你算账的事儿?”
“你便是真有心找我算账,难道我就不会赖账不成?”元夕一双俊眉拧得快滴水了:“从前你一天天的往妓院跑不就是做给人看的?如今向安不在了,七宝阁分堂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搞这一出……我是替你犯愁,太平日子没过几天,又要开始闹腾了。”
这日子,哪里算是人过的?
元夕道:“言书,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总不懂,可咱们不能一辈子这么过吧。至少,至少也得有个盼头才是啊。”
就像他,从前在黎寨,除了杀人就是试药,鲜血和花花绿绿的蛇虫鼠蚁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那样黑暗可怖的日子,一天天的生挨着,若是没有盼头,大约也是活不到出来的那一日的。
“盼头?”言书歪了歪脑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半晌才道:“自然也是有的。”
对于人来说,不管是奋斗还是如何,总还是要有个目标才能往前的,无边无际很多时候来说,代表的就是无穷无尽,无法解脱。
言书转头笑道:“元夕,我也是有目标的,所以你以为的那些难捱对我来说并不是真的那么不能忍受。这话别人也许不懂,可你却是明白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