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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在秦无色的眸底,更甚有注意到,他的那双手,骨节修长美好不输于自己,区别却在张贵的手布满了茧,是常做劳力留下的,一霎,在秦无色心中狐疑的猜测千回百转。
张贵抬手在秦无色眼前,才渐渐摊开手掌,掌心处,一块彩血玉呈方形,描着凤凰翎羽,中心处有个圆形的镂空,显然是刻意为之。
秦无色眸底划过一丝晶亮,继而变的深幽莫测,彩血玉万金难求,有价无市,大秦国唯一完美无瑕的彩血玉,在皇宫中皇伯父的龙床之上镶嵌着,而眼前这块,无论从光泽和色泽上看,也早已远胜过了皇伯父的那块。
“小的有个弟弟,五年前在……咳咳,在来梁城的途中失散,咳,小的一直不敢离开,离开梁城,只想,想能再得到弟弟的消息,如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望世子爷,咳,能替小的找到……找到弟弟,这快玉玦……缺失的部分……咳……在弟弟身上……”张贵强忍着喉咙的一口甜腥气息,始终高举着手,像是生怕秦无色不接。
他的担心显然很多余,一来秦无色已经开始有些相信,除了他或许真没人知道他中的什么毒,二来,这块彩血玉,着实美的惊心动魄,世间难求。
秦无色伸手执起那块美轮美奂的彩血玉,一道温润的玉气滑过掌心,暖而不燥,让人惊叹称奇,要是皇伯父知道他奉为珍宝的彩血玉竟不如自己府上一名园丁所有的完美,会不会气炸咯?
“本世子答应你,不过本世子也不认识你弟弟,找不找的着就不敢保证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毒了。”秦无色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一口答应的,她虽无赖却不至于骗一个将死之人,但这么渺茫的线索,她笃定绝对找不到,所以也没打算花费什么大力气。
“他……他……他有……咳咳咳……”张贵话还未说完,一阵剧烈咳嗽后,吐出一口黑血,粘稠的自唇畔滴落在地板上,藕断丝连。
秦无色一惊,眼见他将要闭上的双眼,赶紧俯身下来,抓住他的肩头,急问:“说,你到底中的什么毒?”
“他……他……噗!”张贵再一口黑血喷出,零星的血沫子,沾染到了秦无色如玉的脸庞上。
他什么他!
为什么这些将死之人非要墨迹一堆废话浪费时间!
秦无色已无耐性理会这么多,紧紧抓着他的肩头,口吻愈发焦急,“知道了知道了,先说你中了什么毒!”
张贵气若游丝的半耷拉着眼睫,声若蚊鸣般细微,“七分……断肠草,三分五……五石散。”
“断肠草……”秦无色眯眼沉吟着,琢磨着这剂毒的分量与材料,手未用力,手下抓住的一对消瘦肩膀已无力的渐渐下滑,直至瘫倒在地。
秦无色伸手探过他的鼻息,墨玉般的美眸一眯,近距离的看,张贵的鬓发竟是银白色,不是衰老呈现的白,细看,甚至感觉他墨色的发都像是用什么染上去遮掩。
秦无色沉吟了片刻,下意识不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张贵的事,起身推开门,门外,赵凌风与柳绿的神色都相当紧张,不同在,赵凌风只是眉宇间透着一种不耐,柳绿的紧张却是双手绞在一起,眼神焦急。
“他死了,找个地方把他埋了。”秦无色说的风轻云淡,手心玉的温润沁入肌肤,不管张贵是什么身份,在王府六年来却是没有对任何人不利,这样她也没有必要追根问底,反倒给自己惹麻烦。
殊不知,麻烦早已自上门。
“世子爷,您的脸……”柳绿瞠大双眸,看着秦无色脸上的黑血渍有些惊慌。
秦无色将握住彩血玉的手负在身后不发一语,再在这儿待下去,迟早被熏死,渐行渐远时,身后的赵凌风已进门处理张贵的尸体。
翌日,春风轻拂,光线和煦。
秦无色已着好衣衫,这两日,秦宣不似素日来常常出现在他眼前耳提面命,大概为了查苏红琴的事儿十分疲惫,他相信苏红琴以前的身份秦宣是知道的,只是不与自己说,秦宣有秦宣的线索,而她则有自己的线索,直觉告诉她,她这条比较可信。
缓步闲适的行在府中错落的小径间,直觉比什么都虚无缥缈,但有时候,它却又是最值得信赖的东西,至少让她这几日瞎在房里等消息要来的让人安心。
“五石散三分,断肠草七分……”秦无色喃喃念着,昨夜回房后她已将所有从前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医书典籍翻出来细细看了一遍,但凡提到制毒之法的,都会尤其留意。
五石散迷人心智,断肠草要人丧命,如果要一个人当场暴毙,只用断肠草就行;如要一个人一辈子瘫痪重病,却残着一口气不死,最好是三分断肠,七分五石散;如要一个人苟延残喘上几日再死,是五五分;如要一个人欲死不能,欲生不能,则是五石散三分,断肠草七分……
其实要一个人死,哪里用费那么多事儿,这个方子,是在一本名不见经传的书籍中查阅到的,据说,是二十年前一名隐世神医所制,他医术与毒术都堪称绝顶,这个方子,在秦无色看来根本是闲的鸟疼这般试一下,那般试一下。
也即是说,张贵的毒不会致命,只是生不如死,但他的模样却不像是受不了折磨轻生,依稀记得昨夜他死的时候还没说完他要交代的话,这症状,只能说,张贵身体里应该有什么潜伏的毒物,碰到这让人要死不活的毒后便成了催命符。
张贵所说的毒与苏红琴失踪有关的关键,秦无色想了很久,只有两个,一个是,二十年前的隐世神医,另一个则是,适合断肠草生长的地方只有断肠崖。
思索间,脚步已在地牢前顿住,王府的地牢修建在整个王府最高处,多年来不曾私自囚禁过任何人早就荒废,这次为了南风吟,倒是又派上了用场。
秦无色步下石阶,地下的温度明显的骤降,隔绝了外界正明媚的光线,他的脚步声引起了守卫的注意,连忙探出来,见是秦无色,恭敬的唤了一声。
秦无色微微颔首,吃定了被封住内力的南风吟没什么大威胁,他只留了一名守卫在此,不是不担心南风吟会偷奸耍滑,只是早看出,南风吟自己根本也没打算跑。
他捧了一盏油灯,推开木门,阵阵枯草发霉的气息迎面扑来,伴随着的婆罗兰香气已变的极淡,淡的无迹可寻,就如它的主人一般没了昔日的神采。
听见动静,南风吟掀开长睫,懒懒的斜睨了一眼门处,他动作依旧散漫随意,即使一身疲惫看起来毫无精神,那姿态与眸光却是漠不在意,视线对上秦无色后,他莞尔一笑,露出几颗珍珠般的白牙,像是刻意衡量过最完美的弧度,煞是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