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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精在炉子底部不停跃动,火势随徐米露心意,简直比煤气灶还好用。
砂锅里的汤底在加热下,发出迷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羊脊骨几乎快在锅里堆叠出一座小山,炖煮许久的萝卜块用筷子一夹就碎,香气扑鼻。
魏膺跟程处默瞧着面前还在沸腾的大锅,脸上都有些不解。
唐人爱吃羊肉是出了名的,平日里西市上就会有许多贩卖胡饼的商人,大多是把羊肉切成细细的臊子,包成类似馅饼的饼,然后再撒上芝麻入炉子烤制。
羊肉价贵,百姓人家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羊肉,多是以羊肉作为辅料,制成汤饼或者肉羹食用,也有把羊肉切成细碎肉块,跟蔬菜还有面粉混在一起熬成热粥的吃法。
这羊蝎子火锅倒是两个人头一回见了。
魏膺咽下一包口水,却还要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徐娘子,为何这些菜——都是生的?”
他说的就是桌子上的豆芽,白菜,豆腐等物。
徐米露看出了两个人的好奇,笑着解释道:
“天寒地冻的,尝试个新吃法,这锅里的肉要久煮才有味,再佐以豆芽,白菜,放一块豆腐进去滚,边涮边吃,那才叫有味道。”
说着她就做了个示范,夹起一片嫩白菜叶放在锅里涮了涮,等白菜吸饱了汤汁再送进嘴里——嫩生生的菜叶稍稍烫一下,还没有失去其本身的脆爽,再加上羊肉汤底的鲜美跟微辣,稍稍咀嚼几下嘴里就全是羊肉的香气。
魏膺本就是个猫一样的性子,看着也眼馋,学徐米露的样子涮了一片白菜入口,顿时就眼前一亮:
“果真好味道!宣伯你快试试,甚是美味!”
程处默瞧了一会儿就学到了窍门,放了块豆腐在锅里慢慢煮,他自己则是夹一块萝卜小心品鉴,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骤然亮起来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这羊肉新鲜的很,加上徐米露又舍得放料,竟然一点腥味也没有,羊脊骨斩开破成成一小节一小节的,汤汁完全浸润到了骨髓里。
骨头上带着的肉块稍稍一撕就能骨肉分离,有的肉十分“狡猾”,藏在边角缝隙不肯轻易露面,这时候就要唇舌齐上阵,用牙齿撕咬,用舌头吮吸,直到把那一丝藏在深处的骨髓吸进嘴里,与这块骨头的交缠才算是告一段落。
“呼,好烫——”
魏膺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骨头上的肉来吃,可这样吃毕竟不爽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干脆也学着徐米露的样子,直接上手抱着骨头啃了。
吃到一半,徐米露还开了她今年酿造的低度数桂花酒,一打开满屋子的桂花香气,喝一口只觉得嘴里的肉味全被花香取代,甜滋滋的十分上头。
“这就是用你府上的桂花酿造的桂花酒,怎么样,不算糟践那些桂花吧?”
徐米露抿一口桂花酒,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冷香在唇舌间萦绕,仿佛身处桂花园一般。
魏膺头都不抬,斩钉截铁道:
“哪里是糟践,这样好的酒,就算再挨我阿父一顿骂也使得——再说了,往日里那些桂花不是叫虫啃了就是落入泥里,那才叫糟践好东西,是不是,宣伯?”
程处默没吭声,只慢条斯理地夹豆腐吃:
“魏伯父气得拎藤条追着你满府跑的事现在已经是满朝皆知,就连前几日陛下都戏言,道你能把光禄寺少卿逼到动武,也算你有些本事——”
魏膺顿时就哑巴了。
说说笑笑好一会儿,三个人竟然吃下了满满两锅羊脊骨,并几盘豆腐青菜,饶是程处默平时没什么表情,这会儿也忍不住面露羞赧之色。
吃撑了。
……
徐米露饭量倒还比他们两个人大一些,这一顿饭下去也不过能顶半天饱,她甚至还能拿一盘橘子出来,剥橘子皮准备做橘子果酱。
“好新鲜的橘子,今年岭南的船入不了长安,官道上的雪一时半会儿也化不了,想吃这些新鲜果子,恐怕全长安只有徐娘子这里了。”
魏膺捡了个橘子扔了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徐娘子不是说有事寻我二人么?”
“也不是别的事,只是听说长安这次闹了雪灾,好些百姓屋舍都被大雪压塌,我那殷姐姐心善,想与我一道布施些布鞋旧被子出去给灾民,正想问问你们情况。”
徐米露剥出一只橘子,随手喂给趴在地上啃肉的阿丑——这家伙身为冷血动物,不冬眠也就算了,一到冬天居然比紫藤树还精神。
听到这,魏膺同程处默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今年这雪来的实在是古怪,前两日大雪下了一夜,第二日好些百姓家里的屋舍都塌了,加之这雪来的突然,百姓家中尚且没有备好御寒的衣物以及炭火,眼下大雪封路,粮食跟炭火都运不进来,陛下也在头疼这件事。”
魏膺揉了揉肚子,面色有些自嘲:
“我阿父原本也打算开仓赈灾,却叫我劝住了——徐娘子若有心,便只能找宣伯替你办这件事,我平日里再怎么胡闹,这些事上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徐米露稍稍思索一下,就明白了魏膺的意思。
魏征死后,魏家的情况相当尴尬,一方面李世民因为侯君集谋反一案对魏家猜忌防范,甚至取消了魏书玉同公主的婚事,另一方面李世民又爱才,虽不重用魏家父子,但仍时刻关注着魏家。
雪灾面前,谁家都能布粥施舍,唯独他家不能,否则再落一个“招揽民心”的嫌疑,那可真是跳进黄河水都洗不清。
她第一次这么真切意识到君主封建社会的可怖,也更能理解小说,电视剧里,轻飘飘的那一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残忍。
“无妨,徐娘子要捐些什么,三日后我叫长安令的人过来取走便是。”
程处默微微顿首:
“知娘子心善,但天灾之后恐有人祸,眼下城外鱼龙混杂,墨玄又不在娘子身边,还是谨慎些好,朝廷已有对策,想来不日便能修复屋舍,容纳那些灾民。”
徐米露点点头:“那就多谢程家郎君了。”
“徐娘子,咱们都一道用过饭喝过酒,如何还这般生疏,你若是不嫌弃,唤我玄成,唤他宣伯即可。”
魏膺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魏家郎君程家郎君叫起来,听着可真叫人伤心。”
“不,我很嫌弃。”
徐米露义正言辞道:“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哪来的回哪去吧,帮我忙的是程家郎君,跟你有什么干系?”
“哎呀呀,我与宣伯情同手足,情同手足,他所做之事难道没有我半分功劳么?”
魏膺顿时作西子捧心状,插科打诨地糊弄了过去,临走前还光明正大地顺走了徐米露放在桌上的半壶桂花酿。
……
送走两人,徐米露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甚至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一直暗中观察的系统忽然出声:
【地球有关“时间宝贵”的谚语有许多,宿主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以及事情上?】
电子音里满是困惑,它说的明显就是魏膺跟程处默两个人。
“人类是群居动物,如果我一直绷着,脑子里那根弦迟早会断掉,我既然有能力,就该享受生活,而不是只关注生存。再说了,漫长的生命不拿来浪费,那该有多无聊。”
徐米露笑嘻嘻的,顺手给雪人捏了个鼻子,才伸个懒腰走进了屋子里。
【……】
系统再度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