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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的书房里。
宁王皱着眉头读完一封信,勃然大怒地将它团成了一团,正要扔出去,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将这封信摊开、抚平,揉着眼眶,头疼不已。
“这裘让,竟敢如此戏弄本王!”祁晟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这裘让信里是怎么回复殿下的邀请的?”马上就有一位心腹贴心地端上了一杯茶。
“你自己看。”祁晟摆摆手,指了指桌面那皱巴巴的纸张。
这心腹仔细看完,捧腹大笑:“说是那日在醉花楼里,被刺客挟持了,回来以后病重数日,连宫里派来的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只来了一个江湖游医,说…说惊吓过度,导致房事不举。目前不宜见人,正在休养。求殿下见谅?”
祁晟怒道:“这种事情,他也好意思写在信里告诉我?他明知道我见他,是商讨京城盐运一事。他私生活举不举,与我何干?”
心腹憋笑道:“殿下息怒。他连这种事都告知你了,殿下确实是不太好强人所难。不如我们就——”
他又比了个“杀”的手势。
祁晟猛地一拍他后脑袋:“你遇事只会杀,连那吴岩都不如。人家好歹还能动脑子办事情,你还能什么?”
心腹赔笑,心想好歹我能给大爷您当个出气筒啊。
祁晟发泄了一下,心情好了些,道:“招安裘让的事,先暂且摆一边了。目前吴岩那边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心腹道:“早先有回报,说目前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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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坊。
商洛习道:“这裘老儿最是滑头,宁王虽然一心想拉拢他,可不见得他就能轻易站宁王的队。”
祁慕寒道:“朝中多的是这样看风使舵的臣子。父皇现下身体安健,不偏左右自然是最稳妥的。”
苏炙夜嘲讽道:“方便捞钱罢。”
祁慕寒笑了笑:“成大事者,免不了俗。苏炙夜你如此瞧不起铜臭之人,可不知道你手下那名张爷,开了多少地下赌坊。”
苏炙夜冷冷地道:“这还不是为了给你那张情报网做掩盖?”
祁慕寒“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他质量上乘的衣物、乌黑绣金的武靴:“你这身可真奢侈,金钱没有腐化你的心灵,倒先给你盖了个金身?”
苏炙夜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手缓缓地按上剑柄,玉妩颜呛了一口茶:“你们两个,每次都非得如此吗?”
商将军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真是精神,哈哈哈。”
祁慕寒望着苏炙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微笑着道:“最近盐运吃紧,你得加紧购入。这一步必不可少。”
苏炙夜通常是以冷哼来代替回答,这一次也不例外。
商洛习忽然问道:“殿下行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祁慕寒道:“谁也摸不准宁王下一步会怎么走,未雨绸缪罢了。”他又转向苏炙夜,“刺客的下落还是不明?”
苏炙夜这会真的沉默了,玉妩颜与商洛习也沉默了。
那晚出现了两个刺客,一前一后,究竟哪位才是真的吴岩?
从身手上来看,持匕首的那一位武功似乎高强一些,而他挟持裘让,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戏码,待第二位替身到场,他便引苏炙夜离开;那位替身便从后偷袭祁慕寒,计划原本万无一失,只是没想到最后公孙薇替他挡了那一剑。
“如果持长剑的是吴岩,恐怕公孙薇没那么幸运了。”苏炙夜皱眉道。
祁慕寒则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一晚,当吴岩将匕首飞向裘让,裘让几乎是同时就将公孙薇抓来挡那把匕首,最后公孙薇虽是在自己出手之下,得救了,但他也观察到吴岩有一刹那的内疚之色。
难道他知道公孙薇是祁晟的侄女,所以不安?但是他理应从未见过公孙薇才对,更别提那晚她还是女扮男装。
玉妩颜此刻转头问苏炙夜道:“你最近都派人盯着宁王府,都没有发现刺客的行踪?”
“没有。”苏炙夜干脆地道。
祁慕寒皱了皱眉头,略有几分烦躁:“这事情一日没有了结,宁王还会用它来做文章,苏炙夜,你再带人出去暗中搜一搜,留意有绿珠仙鹤草的地方,将吴岩此人搜出来。”
苏炙夜没说什么,起身便离去了,他虽常与祁慕寒斗嘴,大事上却不掉链子。
祁慕寒也站起身来,踱到窗边,低头望着青玉坊后院那丛翠竹,以及掩映在翠竹中的房屋,对玉妩颜道:“公孙小姐的药应该也快好了,你替我去看一看,让她好好喝下那药。”
玉妩颜笑了笑,轻盈地对商将军施了个礼,转身离去。
及至行到竹帘边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祁慕寒,见他仍出神地看着后院,她能感觉到祁慕寒身体虽在此处,但心已经飘到了那丛翠竹掩映的房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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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薇拥着被子,望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那阳光如此耀眼、炽热,就像她内心的某一块,总在不由自主地燃烧着。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位身形婀娜的红衣女子,手中捧着一碗药,药香四溢。
公孙薇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被门外的风一吹,打了个喷嚏,这女子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碗,给她披上外衣,扶她在床边坐好,方才在床沿坐下。
“我叫玉妩颜,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她温柔地朝她一笑,“别怪殿下,他瞒着你,有他的苦衷。”
公孙薇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在江东营地的时候,就一直在配合着演戏。”
玉妩颜垂下头,姣好的面容上有一丝羞赧之色:“殿下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只好听他的话。他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
公孙薇看着她,忽然说:“是他让你来的?”
玉妩颜温柔地道:“殿下他也百般事情缠身,自是走不开,我便亲自来端药给你。”
公孙薇“嗯”了一下,道:“那谢谢玉姑娘了。药放这儿,我自己喝就好。”
玉妩颜捧起药碗,送到嘴边吹了吹,道:“我喂你吧,你的伤口现在还不宜移动。”
公孙薇试着动了一下手脚,果然剧痛难忍,只好说:“那多谢玉姑娘了。”
“我应该比你略大些,叫我玉姐姐就行,我也叫你薇儿。”
她将一勺药送到公孙薇嘴边,一边道:“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曾经承受过比你更甚千百倍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