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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陈眠也出了院。
七星山的房子已经被烧成了空架子,暂时住不了人,陈眠便搬进了医院附近的一个跃楼小洋房,宋西顾住一楼,她住二楼。
梅影执意要跟着,陈眠无法,只能将她带回来,到了得到香草和香兰,看到桌上的五菜一汤,陈眠有些恍惚,以为父母还在家,以为雪儿只是在睡觉。
然而她找遍了整个房子,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她无力地缩在角落里大哭了一场,哭完了擦干眼泪,默默去吃饭,默默喝汤。
离那场灭门之祸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宋西顾终于接受了现实,他重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除了头发变白,脸色憔悴了些,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的乐观和温暖。
“你已经过了孕吐,可以吃红烧肉了,我亲自做的,你尝尝。”宋西顾本来想说是向爸爸学的,话到嘴边临时换了词。
“汤是排骨玉米汤,你尝下味道喜不喜欢。”
“这番薯叶我弄了整整一个小时,你多吃一点。”
“这道菠萝鸡是香兰做的,我试过了,味道很棒,炒鱿鱼味道很不错,你都尝点。”
宋西顾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给她夹菜,陈眠也很积极回应他,兄妹两人强忍着悲痛,努力让餐桌弄得像从前一样热闹,只是吃完饭各自回到房间,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起了,他们,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叩叩,门上传来轻敲声,陈眠问了一声谁,外头传来小七的声音:“小语姐,是我。”
陈眠把门打开,小七就走了进来。
她把手上的温开水递过去,里头有几颗枸杞:“小语姐,先喝点水再睡,我在这里陪你。”
陈眠点点头,喝了水。
闭上眼的时候她想,幸好身边还有小七。
在陌生的地方睡陌生的床,陈眠睡得并不好,恶梦一个接着一个做,窒息又绝望,突然一阵巨声响起,她大叫一声,终于从梦里跌了出来。
睁眼,对上宋西顾担忧的双眼:“又做恶梦了?”
陈眠坐起来,摇摇头:“没有。”
外头天已经黑了,原来她竟是睡了一整个下午。
她不承认,宋西顾也没勉强,只道他已经做好了饭菜,让她趁热吃:“我得去医院陪她了,小舞气性大,发现我去陪别人,她会杀了我。小语,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任性不吃饭,知道吗?”
陈眠点点头:“哥,我知道了。”
将宋西顾送到门口,看着他一瘸一瘸地走向车子,陈眠眼睛迅速红掉。
如果当天是她和韩非沉先去领证,先回的家,那么至少宋西顾和江清舞是圆满的。
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陈眠在新家适应了一周,才总算能睡上好觉,也不再总是做恶梦了,白天吃完早餐,她都会在小区里转上几圈,上次被陈洛洛从高处推下来后,她身体底子就坏了,她怕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孕后期的压力,就有意识地多活动多锻炼。
魅影和小七全程陪着她,很快,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小区里住进了一个很金贵的孕妇,大家看到都避着她走,生怕冲撞到她,物业小哥们看到她,也特别小心翼翼。
第二周,陈眠完全适应了新家新环境,也总算提得起精神去想别的事了。
比如,当天的悲剧是怎么发生的,每个人在里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当她知道雪儿是被庞思燕害死时,她刷地站了起来:“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魅影将她带到看守所。
看着缓缓走出来的女人,陈眠眼神一下冷了下来,她强忍着冲进去将庞思燕一刀捅死的冲动,轻声问:“庞老师,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庞思燕呜咽一声哭了,跪下来道歉:“宋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财迷心窍是我害了雪儿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她咣咣咣磕头:“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害死了雪儿小姐,我罪有余辜我死不足惜!宋小姐,求你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
“给你个痛快,杀了你?”陈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却让人觉得很恐怖。
庞思燕后背全是冷汗,她恐惧地看着陈眠,求饶道:“宋小姐,求你放过我,放过盈盈吧!”
陈眠盯着她,一字一句:“放过你?你害雪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放过她?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心血才将她救活的吗?庞思燕,你一句‘财迷心窍’就毁了我整个家!”
“我没有家了!”
“你的女儿,也别想好过!”
陈眠竭力让自己冷静,可想起那天的画面,她还是动了气,闭上眼,雪儿苍白如纸的脸浮现在眼前,还有那一手的鲜血,都一下下冲击着她的情绪底线,她握紧双手狠狠咬唇,对魅影说:“我要她活着,亲眼看着她女儿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说完转身就走。
“不要!求你了!不要动我女儿!不要动我女儿!救命!警官同志!快阻止她!她要杀我女儿!她要抓走我女儿啊!你们快抓住她!快啊!”庞思燕大哭大叫。
警官同志呵斥道:“行了闭嘴!回去!”
庞思燕抱着警官的大腿:“求求你们救我女儿啊!她还那么小!她才两岁半啊!”
警官一脸不可思议:“你害的孩子,她也很小,她也只有两岁半啊!你的孩子是人,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
庞思燕磕头:“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救我孩子!她杀人也是犯法的啊!”
警官将她往里头拽,说:“有些人再生气,也知道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而有些人简直不配为人,为了几千块钱就能取人性命!”
警官冷静下来说:“你女儿不会死不会伤,你前夫已经把人接走了。”
女儿被吴波接走了?
庞思燕绝望地闭上眼,女儿跟着吴波,比死了更让人绝望!
陈眠胸口憋着一股气,到了外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纡解出来。
她闭上眼,刚要上车,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她眼神一冷,抬脚走了过去,那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转身就跑。
“余青梅,你站住!”
原来是余青梅!
见陈眠认出她了,余青梅不跑了,只是不敢转身,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陈眠来到她跟前,表情冷然:“你跟踪我?找我有事?想替你女儿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