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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天魔第217章初光先照泥沱寨,两千料战船,有二十七条。长二十丈,车轮桨驱动。高大威猛、战力强悍。还有一种较小,称为飞虎战舰,旁设四轮,每轮八揖,十分轻捷迅快。这些船,皆是抢夺官军而来。
小船更多,海鳅、防沙平底,甚至渔船、舢板,算一算,足有七八十艘。这般装备,比之登州水军,也是丝毫不差。
登州水军如何,于飞不得而知。但是京城水军,他倒见过。金明池演武,已是京城一景。每逢演武之时,百姓争相观看。真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堪比年节般热闹。
四五十条大船,金明池排开阵势。一声令下,战鼓喧天。
跳帮缠斗、回旋冲撞。拼杀起来,看着甚是勇猛。
于飞不懂水战,但他后世灵魂,自有见识。想想也是,屁大点的金明池,就像一个澡盆子,能练出水军么?既无风、也无浪,真到了江海中,怕是一个浪头扑来,就能灭了他们。
“那就是杂耍。”王世元嗤之以鼻。
“登州水军如何?”于飞好奇,不由问道。
“殿下,登州比之京城,更加不堪。”王世元叹道。
登州水军,不是禁军序列,而是厢兵。兵力也不多,只有两个指挥。每年拨下军费,不等送到水军,已经不见了大半。
剩下小半,将领军头儿,上下其手,转眼瓜分的干净。
至于战船破损、兵甲不齐,谁去管他?
几艘破船,每日沿着海岸,慢悠悠溜达。
却不是瞎溜达,转捡商船下手。商船油厚,逮着一回,军兵就能痛快半年。水军和巡检司,都有查禁权限。每每为争夺肥羊,刀枪相对、大打出手。海上之利大,谁看了也眼红。
大宋海贸,非常兴盛。广州、杭州、泉州,皆设有市舶司。
市舶司两大职能,管理一出一进。
商人出海,登记货物﹑人员及要去的地点,发给公凭。派人上船“点检”,防止夹带兵器﹑铜钱﹑女口﹑逃亡军人等。
船舶回港要“阅实”,按比例抽取商税,称为抽分。市舶司看上哪样,就会低价购买,称为博买。经过抽分、博买,剩下的货物,市舶司发给公凭,才许运销他处。
市舶司对海外货物,查禁十分严厉。因此上,大批的商人,不惜铤而走险,走私谋求暴利。登州沿海,却没有设立市舶司。成了商人的乐园,甚至海匪,也将登州,当做销货的途径。
登州水军,实是肥差。过往走私商船,无不孝敬。但水军犹不满足,更有与海匪勾结,劫掠商船,再倒手贩卖。王世元当初,正是发现上官勾结海匪,被人灭口,才落得家破人亡。
“名为水军,实为水匪。”于飞愤愤说道。
但是这般形势,却不是他能改变。于飞很清楚,仅凭水军,无能这般张狂。他们只是爪牙,在他们的身后,定然还站着无数势力。这些势力,盘根错节,朝堂、民间无处不在。
于飞站在船头,眺望远方。湖风猎猎,衣袂飘扬。
东方水面之上,太阳升起半人高。洒下万点金星,随着水波,潾潾闪动。水气迷蒙,氤氲如画。清晨的泥沱湖,美如仙境。
望着东方,于飞陡然,记起一处地方。
离着临沂不远,那里,因“日出初光先照”而得名。
海港日照,如今何等模样?
“这里距日照,还有多远?”于飞问道。
“日照?那是何地?”王世元没听过,有些糊涂。转头看向王元,王元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日照为何地。身边七八人,谁也没听过。王世元抱拳一揖,“殿下,不知那日照,有何特异?”
“那里,日出初光先照。”于飞往东一指,心里有些恍然。日照,怕是此时,还未得名。“一处天然港湾。”
“殿下说的,可是石臼湾?”王世元恍然。
“石臼湾?”于飞不解。
“石臼湾距此,两百多里。甚是荒僻,只有几户人家。”王世元说道,“卑职曾去过那里,确是天然良港。”
“原来如此。”于飞明白了。日照,还没开发呢。
于飞心动了,这是一条商道啊。日照港,距离京城更近。货物运输,更加便利。不消多少时日,必能兴旺起来。只要抓在手里,那就是海量的财富。大宋不是缺钱么?这就是财源啊。
“殿下的意思是?”王世元很糊涂。
“过几日,你随我一起回京。”于飞说道,“走之前,你派得力人手,去一趟石臼湾。持我印信,找当地官府,将那里的地理水文,详细搜集整理,快马送去京城。”
“卑职立马安排。”王世元领命。
开发港口急不得,没有朝廷的许可,啥也做不成。但是,搜集些水文资料,总能办得到。待回了京,再好好规划。
海上的利益,实在太大。但朝堂一帮书生,动辄君子不言利。任凭国计艰难,却毫无作为。即便是市舶司,也是粗暴的收税,真正的海上贸易,大利都让商人得去。
市舶每年收入,不过四五十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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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于飞返回军营。
收编水寨的事,还得种诂操持。刚到营门,就见种诂跟何正,带着一堆人,黑着脸等在那里。于飞一缩脖子,立马就想躲。话说,他带人跑去泥沱湖,可是偷偷离营,谁也没告诉。
“你给我站住。”种诂一声喝,飞步上前。一把揪住于飞,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屁股上。何正眼睛直跳,干脆不看。
“师傅,我可立了大功。”于飞苦着脸,为自己叫屈。心道,要是提前说了,还能让去么?如今可好,官儿越做越大,被管的也越来越严。他偷偷带人去泥沱湖,就是想撒个欢儿。
“一军主将,偷偷离营,成何体统?”种诂怒道。
“师傅,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于飞嘻嘻笑着,抱住种诂胳膊。冲着王元,猛眨眼睛。王元福至心灵,领着人赶紧入营。
种诂军法严厉,整治起人来,可不好受。
“每人十军棍,自己去领受。”种诂喝道。
王元等人,一声哀嚎,撒腿就跑。
“哼。”种诂甩开于飞,看向了王世元。
王世元带着十来人,早看的傻眼,一时搞不清状况。见种诂看过来,忙半跪行军礼。“卑职王世元,见过,见过,”王世元嘴里打了磕绊,他不认的种诂,却不知如何称呼。
“某乃平戎军军事判官,种诂。”种诂说道。
“见过种军判。”王世元忙说道。
“你是王世元?泥沱寨寨主?”种诂问道。
“正是卑职,蒙殿下不弃,授水营指挥使。”
“王指使,快快请起。”种诂大喜说道。急上前一步,一把扯住王世元,硬拽了起来。“你我份属同袍,无需多礼。”
种诂肃手,请王世元入营。
何正寻了空子,走到于飞身前。呵呵一笑,说道,“殿下,此番收服了泥沱寨,京东已无战事,可是该回京了?”
何正身负圣旨,心急火燎,日夜想着回京。奈何,小殿下不慌不忙,一拖再拖,就是不肯回去。不过,这几日,他也看出来了。于飞不急着回京,估摸着,是等青州的消息。
青州做了恶事,出五十万贯,就想买个平安?
何正一声嗤笑,怎么可能?问问京中十虎,他们最清楚。郇家钱多吧,后台够硬吧,还不差点倾家荡产?
陈执中做不到位,殿下怕是放不过他。
“我那老友,可曾回来?”于飞眼一眯,问道。
“谢居士昨日回来,正在营中。”何正心道,果不其然。
“回来了?很好。”于飞说着,向营中走去。王世元之事,自有种诂安排。至于如何整编,如何安置,都由种诂说了算。
于飞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陈执中此人,不愧老政客。青州善后之事,做的滴水不漏。
傅永吉一干人,被他明正典刑、公开处斩。一番大义凛然,获得士林好评。不止于此,陈执中派人查访,寻到十几个孩子,都是范家村遗孤。全接到益都县,送入官办学堂。
陈执中言道,愿拿出俸禄,资助这些孩子,直到成年。
前几日,陈执中去了范家村,青州官员全体随行。排下全套水陆道场,公祭范家村死难百姓。并下令,修建祠堂,四时祭祀。
事情做到这步,百姓感恩戴德,直呼“陈青天”。
“陈执中,搏得好大名声。”谢蕴南嗤笑。
“他做的不为错。”于飞感叹不已。朝廷官员,不是不知,应当如何去做。而是,他不肯去做。如今陈执中,被拿住把柄。做起这些事来,桩桩件件、头头是道,谁不夸一声好?
小民百姓,很容易知足。
官员稍有作为,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但愿从此后,陈执中能知敬畏。
忽然一下,于飞索然无趣。
“该回京了。”于飞嘟囔着,懒懒得躺在床上。
“小子。”谢蕴南叫道,“你又被人盯上了。”
“真的?”于飞翻身而起,很是惊喜。被人盯上好啊,于飞正过的无聊。来几个高手,起码活动下筋骨。
“昨夜有人探营,修为精湛。老夫追出去,竟追丢了。”
“哦?”于飞起了兴趣,谢蕴南宗师境界,可不是泛泛之辈。他都没追上,可见来人的武功,比谢蕴南只高不低。
张正随说过,世间武学,修到极致,也不过宗师境。能比宗师境还高,难道是炼气化神?于飞凝重起来。以张正随所说,象这样的高人,都在深山潜修,一般很少出世,怎会到了这里?
“那人很不简单。”谢蕴南说道。“虽未交手,但看其身法,竟是生平仅见。若不是修为高绝,施展不出。”
“以前辈所见,会是什么人?”于飞问道。
“只怕是,隐世的老怪物,出山了。”谢蕴南沉声道。
“隐世的老怪物。”于飞念叨着,心中有些惴惴。说的,可不就是修道之人?他们远离红尘、避世隐居,以追求长生大道。若是这样的高人,自己该如何对付?能对付的了吗?
“小子,不是老夫吓唬你,这世上,宗师境,并不是极致。在其上,还有更高境界,神秘非常,甚少人知。传闻,到了那个境界,即便飞天遁地、排山倒海,也是寻常事。”
于飞和谢蕴南,没有交过手。是以谢蕴南,不知于飞深浅。在他的印象里,于飞达到宗师境,已经很了不得。从未敢想象,于飞真实的修为,早已超越宗师境,达到炼气化神。
即便,谢蕴南宗师境多年,却望不见,炼气化神门槛。
“多谢前辈相告。”于飞躬身施礼。
忽的,于飞心生感应。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也不言语,纵身而起,直向营外奔去。谢蕴南微一愣神,跟着追出。
只不过三两纵跃,已不见了于飞踪影。
至此时,谢蕴南才惊觉,于飞的修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