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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的太平郡，比大奉大多数的郡州更早进入了冬季。
今日的皇宫，便迎来了正德七年年末的第一场雪。
御书房中。
大奉泓央帝正在审阅着六部呈上来的奏折。
一道黑影悄然从帷幔下的阴影中显出身形，向着端坐在案牍之后的大奉陛下单膝跪下。
“主人，山南郡那里，已经失去了十七的消息。”
一身金黄色帝服的泓央帝看着一份奏折，头也不抬的说道：“朕知道了。”
“主人，是否还需要派新的暗卫前往山南？”
那道黑影恭敬的问道。
只见大奉这位当今的陛下，放下手中的折子，轻轻摇了摇头道：“云符确实存在于朱雀城，这点已经得到了证实，无需再派人去盯着。”
泓央帝起身，赤脚向着殿门口走去。
黑曜石铺制的地面下，是皇宫专供的地火龙，温暖着入冬的大殿。
“暗一，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泓央帝看着大殿之外的初雪，轻声问道。
那道黑影沉声道：“回禀主人，暗一自主人未登大宝之时便跟随主人，到现在已有一十八年。”
泓央帝点头：“身为暗卫，一生隐匿于阴影，独立于我吕氏皇族的打蛇人之外，却终生享不得荣誉和特权。”
那黑影慌忙垂首：“身位暗卫，即是我等荣耀！”
一身金袍的泓央帝笑了，赤脚踏出御书房殿门。
大殿内外，此时空旷的竟无一人。
所有宫中之人都知晓，近日陛下的心情时好时坏，尤其不喜欢在其御书房的时候有人在旁打扰。
“朕许你们自己在执行任务时，可以选择暴露身位暗卫的荣耀......但无论任务成败，皆是尔等身死之时！这，是朕的仁慈！”
“朕准重家两代掌管庙堂兵部，其中一脉更是游结江湖，可谓权倾朝野内外！这，也是朕的仁慈！”
泓央帝一步一步踏在院中铺满白雪的青石板之上，踩出簌簌细碎的脚步声。
“这些年来，安南公为朕镇守山南郡......朕容他山南两军压在大奉府司之上！朕，让其长子在太平郡享太平！朕，赦他陈家无礼无尊！这，更是朕的仁慈！”
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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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御书房庭院中，落雪无声。
唯有窸窣咯吱的踩雪声，以及大奉泓央帝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散播开来。
“大世？大世！朕等这大世十四年！他陈老匹夫，竟敢以两州气运乱我大奉国本？！”
“可恶！可恨！”
跪在御书房门口的暗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天下，是大奉的天下！这子民，是朕的子民！更何况是一群边疆流民？！”
金袍大袖怒甩，泓央帝看着满庭落雪，气愤盈冲。
“当年，老师不帮朕，反而责怪于朕！现在他陈朔方老匹夫更是违逆朕意！意欲裂土分疆！真是……好胆啊！”
泓央帝极目向南远眺，那里的天空映出一片红彤色云彩。
身负大奉国运之人，怎会隐隐感知不到南方那不同寻常翻滚着的隆隆气运？
暗一静静的跪在御书房门槛内。
他知道，今日六部呈上来的奏折中，肯定又有了让主人震怒的事情。
泓央帝就这么赤着双脚站在御书房外的庭院中，任飘落落在他的肩膀上。
山南郡与南蛮战事落幕。
今日的奏折中，主要提到了奉蛮战事中的三件事。
一是安南公陈朔方战死，礼部、户部、吏部官员联合上书，请圣上撤去安南公二品公侯爵位。
理由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观星司，察觉到山南一地运势之变动。
身为入圣强者的陈朔方割裂两州气运嫁于己身。
虽破境杀敌，但却致使红星妖将，国本动摇！
二是山南与南蛮一役中，流州州牧苏新藤通敌，虽已伏诛，但罪无可恕！
刑部、兵部官员上书请治苏氏一族连坐之罪！
三是穆王和平王以吕氏家臣失踪于青芒山脉一带为由，要求派兵接掌山南郡一地治安。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泓央帝铁青着脸，在雪地中不断的怒骂着。
暗一知道，自从十数年前那个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挑动这位大奉当今陛下这么大的肝火了。
而这一次，主人动如此大怒，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次与山南的暗中博弈中，有可能隐隐存在着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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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
金袍赤脚的泓央帝或许发泄够了心中的不满，或许是觉得如此行径有失帝王体统，便转身返回御书房中。
“主人……”
暗一刚要说话，便被泓央帝打断。
“此事压下！十七的事情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山南的任务也算完成，朕不会怪罪于他！”
半跪的阴影听闻，似乎如释重负，连忙接声道：“谢过主人！”
暗卫作为大奉泓央帝的一支密武，有着严格的制令。
作为暗卫，一般都是行事于暗中，替陛下完成一些不适合明面上做的事情，属于最私密的一支死士。
但对于任务执行中暴露出的暗卫，不论主动或是被动，都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所有人都知道泓央帝有这么一批死士，更是知道这些人以此为荣耀。
但鲜有人知，暗卫主动或者被动暴露后的任务中，可以像暗十七那样选择自己想要活着的态度和方式。
狐假虎威，享受一方大员之供奉。
暴戾恣睢，释放一生之欲望压抑。
柔情似水，享一时之欢愉。
……
但所有的前提是，暗卫的任务！
这是身为大奉当今皇帝暗卫的荣耀和特权！
暗十七两次出访山南。
第一次便在流州州牧苏新藤和流州指挥使谢苗疆面前自曝暗卫身份。
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的明使山南。
既然他想要这份属于使者的光鲜，那泓央帝就给他这份光鲜！
不过这份任务的最后，那就是暗十七以性命来做终结的查探。
山南如何？
陈朔方如何？
对于大奉泓央帝来说，只是这棋盘得失之间的棋子。
他所在意的，是那个再三小心确认的消息。
云符在山南。
云符已觉醒！
“暗一！”
泓央帝大袖拢在身后，俯视着那团半跪阴影道。
暗一：“主人！”
“通知京都内外埋在各府的暗卫，密切盯紧各自目标近期动向，如有异常，即刻向宫内汇报！”
泓央帝两只大袖甩向两侧，再次坐于案牍之后。
“遵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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