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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最北边那儿为什么老是阵阵火光冲天,就连天空都好像快要全裂开了。”小男孩凝望着北荒万里云层猛然乍开,吓了一跳。
映入眼中的是那层层红云裹挟扭曲塌陷的空间,虽隔的老远,那点点黑色却是令得他心灵大为震撼。
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轻抬眼皮,瞧了瞧,又抖去手中烟斗上黑灰。缓缓起身道“孩子,那只是打雷了而已,只不过是雷打得太猛烈,震碎了些小云朵。要下雨了,快回屋里躲雨去。”
说完老者抬脚转身,准备离去。
小男孩望着北方最外那红云上下黑压压的天,脸色发白,忧心忡忡问道“爷爷要去哪里?”
老人展眉一笑,慈祥面容间竟是宠溺不舍“乖噜的,好好躲雨。爷爷去把今早晒的灵植、豆子啊那些收了。再去你木爷爷家一趟就回来,如果今晚爷爷没回来,你记得去城里找你叔父待上些几天。”
“爷爷还是我去吧,那天上黑云指不定啥子时候飘过来!你跑不过它。”小男孩快步跑去一把拉住老人,眼睛里满是不舍,隐约带有些许泪花。
老者抬手轻轻放到他头上,揉了揉还未到胸口高孙子的黑发。露出上面两颗,下面三颗黑不溜秋老牙,慈祥道“憨小子,你爷爷我一身身子骨有那么不中用?尽讲些胡话。”
而后盯着北边,眼神锐利无比。话锋一转,目光忽变凌厉“那北边儿上嘞小云朵……还飘不到咱们这旮瘩地呢。”
“嘿嘿是,您说它飘不过来,它飘不过来便是。”
“憨小子。”
……
清源村三百二十里外,苏辰跨下本疾驰的老牛似乎感应到了水苍月,忽然止住躯体。
“唉唉唉,牛哥你干嘛?这儿没嫩草啊!”
哞,不理会苏辰。它一声大吼,猛掉头往回冲。
苏辰看着身下老牛顿时无语至极,手指着背后吼道“牛哥,这才出来多久,你就想家了。那不是咱们要去的路啊,你走反了!”
青牛眸中水光乍现,竟突然老泪纵横。
它哭了,急哭了。
砰,迂回的一牛一人猛地撞在一道屏障之上。
“哎哟,是哪个天杀的到处设屏障阵法。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了!”苏辰大骂道。
……
正坐于桌前吃着小菜,喝着美酒的段无崖打了个喷嚏“哎,怎么个事儿?快一千多年了吧,谁想我了?会不会是那臭小子?……唉,你不来还好,这一来一走的,弄得老头子我多心烦,臭小子。
喝酒喝酒,真是的。我喝个酒怎么能分心呢!”
……
望着正不断奋力冲撞前行,欲想撞碎这壁障的老牛。苏辰捂着正咕噜冒血的鼻子,嘟囔道“水伯伯,你给的这头牛是不是有疯牛病啊,刚才明明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间就疯了。”
只见那透明壁障之上道道鲜血顺流而下,青牛老眼中已满是绝望,疯狂。它浑然不顾头上伤痛,裂口,毫无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小友,你这牛是怎么了?”苏辰身后一道苍老的声响起。
苏辰双手扯着牛尾巴扭过头,只见一牙齿只剩余三五颗,且满是黑色的慈祥老者正笑呵呵看着自己。
“老爷爷,这牛疯了,您离远点儿!小心别被伤着。它不是寻常牛,劲可大着呢。”
老者心想凭它?想伤我,还早了几千年。笑道“小友,它不是疯了。而是感受到了惊吓而已,荒原上正有两只厉害的怪物正打架呢。”
苏辰听后一惊,刚才心中就隐隐感觉不安,抬起头这才发现遥遥万里外那天上骇人听闻的威势,雷云翻滚间黑漆漆一片,这一战断然不简单,肯定是这屏障的缘故,竟没有丝毫声音传出。村子会不会有危险,这可怎么办?心中不免焦虑起村里那众人安危。
小脸上尽显担忧,慌乱。“老爷爷,你知道这儿还可以重新过去吗?能有什么办法回去不?我,想回去。”
“娃子,这好端端的你尚不逃命。还回去干嘛呢?”老者疑惑不解,自万米外便不经意看见这对奇葩。别的鸟兽妖物是尽数逃散,唯有他俩在这一扯一拽。
苏辰急切不已,心急如焚喃喃“爷爷,木爷爷、卜奶奶,水伯伯、古伯伯,村长,林叔叔,乐叔叔……青铃,西川…千羽。”
随后忽然跑去猛烈拍打那无形屏障,一边哭泣,一边不顾拳头之上传来的阵阵剧烈疼痛大吼“他们可都全都还在这壁障另一面啊,我必须要回去,我要去救他们啊!苍诀,苍诀战法!”
功法战诀运转间,十万一千近四百气血一路攀升,猛然达到了十万三千斤巨力。双拳疯狂挥出不停锤砸无形之壁,他那小脸间泪水汗水止不住洒落,嘶声颤颤。
只不过这道几乎已经跨越了整个边荒北域的九十八万里大阵,每隔一万里,便有一根拔地冲天而起的庞大能源阵基。此法阵是用来防御无数魔族强者,大军的大阵,又岂是他区区不入流的修士可撼动的。莫说是一个他,哪怕再给他加上个五境修为,再加上一百,一千个他,大阵也是毫无波澜。
用满是鲜血的拳头擦净泪水,苏辰原先那眸子间透彻的亮光已然暗下去了几分。他连忙追问道“老爷爷,您是不是有边法重新过去,我要回去……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
老者见苏辰此番举动,听他话语,一愣一愣的,无数个问号在心里冒出,苍诀战法?这部战法不是无崖道人自创的吗!清源镇的?这么巧?一出门就遇见熟人?这又是谁家故人的后代?还有……苍诀?这又是什么个鬼功法?这么强。在逃难与亲人性命两者艰选间,这小娃子他竟这般不顾己身,还想着拯救亲人。若是我把你带了回去,你一不小心死了怎么办,如此好的一根苗子,死了多可惜啊。关键是把你带回去,老木他不得活撕了我。
心一横,哄骗道“娃子你且快快停下吧!当真是毫无一丝办法,此壁是用于防范外族入侵北域所设。人族除了八境以上,一旦跨了出来,再不可进入。”
八境?那是何等境界,一道小小屏障,竟要如此高的要求。苏辰本就灰暗的眼眸再增几丝绝望,小手上鲜血淌下,滴答滴答融入脚下大地。恍惚迷离间攥得很紧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中,手上鲜血更盛。
此刻的他深深体会到了弱小到无力保护自己亲人,与身边非常重要的人的滋味。哪怕只是连回去的资格都没有,叫上他们一起逃离这命危险难之地的实力都没有。
老者轻声柔和安慰道“娃子,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看看,你告诉我你是哪个村的,老头子我对这一带也比较熟。”
他实在是担心这傻小子又做出什么傻事。
闻言苏辰一愣,刚他说低于八境者皆不可入……那这老者能进去,他一身修为得强大到何种地步?
“你……你是八,八境?!”苏辰瞪大着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连说话都一顿一吐,心中无比震憾。
老者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八九境吧,行走江湖间没有个八九境的实力,哪个好意思出门。”
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反正我这老家伙是不好意思。”
苏辰大喜,八境!这等强者听都没听过,那两头怪物不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吗!两条本拧扭成一行的眉目舒展开“清源村,老爷爷,我们村子叫清源村!”
老者仰头皱眉,摸着下巴自语思考,不知在想些什么。咦?清源村,这踏马清源镇嘞?那老家伙疯了,老祖先们留的名也敢乱改,不怕那群老家伙从坟地里一手掀翻棺材板,从棺材里跳出来抽他几个大巴子……不过这也不像是他的风格嘛。这究竟又是怎么个回事,我这才几百年没出门啊而已。
苏辰在一旁望着发呆的老者无语至极,这些强横存在都那么随便的吗?明明答应了自己,却在这儿发呆“老爷爷你快些吧好不,晚了人没了。”
老者不慌不忙从麻衣袖口里拿出烟杆,深吸一口,吞吐间烟雾蒙蒙“好了,娃子你就在此地等我,莫要乱瞎跑。如果这一方有性命之危我好带你一起走,你非常对我这老家伙胃口。”
苏辰点头,刚准备再催上一催,结果眨眼间人就不见了,连同那熏人的烟雾。
独留他愣于原地,绝世强者是不是都喜欢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外面是不是随处可见的都是强者,刚出村子遇见的第一个就这么强,八境!这是什么境界?
挠挠头道“弄得我这才焚血境一境的都不好意思出门了,外面强者不多……断老头他骗我的吧?这才走出哪儿,就遇见一个不知道啥境界的。”
……
虽怀一身旧疾又添新伤,却还能与自己战得不落下风的木有成。罗战暗自心惊,不愧为曾是十五境大圆满的存在,胭明昊宇他都把全家底全用了,少了条腿才换取他旧伤复发,果然一族道师之称不虚此名。他顿时恼怒骂道“老东西,想不到你骨头还那么硬。其实你根本就快撑不住了吧?何必苦苦支撑呢,死了不就全解脱了!”
“斩你尚且有余。”木有成右手持剑,左手法阵中那青竹大笔杀意气息浓烈。带有几道口子的老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心却是已哀痛万般,用绝巅神魂一直搜索,追寻苦查下,那宽阔万万里大地与天地空间亦再无留有乐长远半点气息,生机。
满头苍白银发跟被划破的旧袍随风瑟瑟吹动,像他心般,尽显无章,凌乱。
“呵呵。刚刚我倒是说错了,你的嘴比你这把老骨头还硬!看我如何取下你一片头骨挂于胸前。世间十五境之内巨头的骨头,光是想想就令我血液沸腾啊,一定要把你挂在这一串骨头最上面,与你族强者齐聚。毕竟也不能让你受苦、受委屈不是。堂堂曾十五境大圆满,险些就跌身入十六的冠绝万古,傲然巨擎存在!到最后还不是要死在我这被你斩落,区区十四境圆满的手里!哈哈哈……”罗战讥笑一番,狞髯张目,带起身后四手修罗朝木有成杀去。
疑似惊天,欲破青天,气势汹汹。
木有成心底微叹。倒也不悔,不恨,不怨。人力虽有时,道尽亦归期。
唯一放不下的是身后那苍生,那群孩子,学生。及那相伴一生,携风披雨共进退的卜岚。老婆子,这次,你不会怪我吧……
“问世间艰险冷暖苦困哀愁,且看天苍它黯然眠茫。刍狗仁义肉血漓淋,脊梁魂神方然不屈。
霜雪寒骨沉沉悲没尽,沧溟似血滚滚撼碧幽。”
木有成轻念。字里词行间,于天地一步一步踏出朝罗战迎去,声音激奋沧桑转而哀凉悲绝。
可突然肩上一重,他一回头。只见一老头一手提拿着烟斗,一手正拉着自己。老头吐了口烟,不满道“老东西,真想一人独自扛下这百万万里北域生灵,跟这天下世间偌大人族?你也不想想你扛不扛得动。呸,你个老东西。我可警告你,别痴心妄想把一堆烂摊子全甩给老子!”
木有成沉默,只说了两句“还以为你不会来。我也希望你不要来。”
沈郁阳胡子都被气歪,放于他肩上的手用力了些。露出黑牙,又笑骂道“不来?到时我可不想去再那清源镇。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都不喜欢在别人的葬宴上胡吃海喝的。因为……有辱我这等绝世强者的名节名声。我……”
“又来个送死的?那你俩就一同上路吧!”朝二人攻来,杀红了眼的罗战大吼。
沈郁阳见有人,不对,是有魔竟敢打断自己讲话。恋恋不舍深深吸上一口,而后收起烟斗,一把将木有成扯过身后一拳轰出。
“崩……拳。”
罗战不屑望着自他手中挥出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一拳,随意伸出右臂迎接。
可当手与之相撞时,顷刻间肝胆欲裂。
他那整只右手轰然破碎,然攻势未减,拳势继续朝他身后疤痕累累的四手修罗杀去。
电光火石间,来不及多想,来不及顾虑。他即刻猛调动恐怖魔气提升气息。那修罗可是自己的本源根基所化,万万可伤不得!
“恶之极,大悲魔手!”
庞大修罗躯四手合并,忽地猛烈朝前推出,迎上沈老头那拳。
二者相橦,威势动天荡地而起。修罗四大手掌尽毁,泯灭其中,胸前也已布满道道裂痕。
饶是以十四境修为加上四手,此刻罗战他也是明白了这其中差距。根基再度受创,本源大损,一口魔血喷洒天际。面露不甘,疑惑,神情凝重震惊道“十……十五境!?我自问此全世间寥寥无几的十四境能伤我至此不超三人。且能如此轻描淡写,仅一击更加没有,根本不存在,没有!”
沈郁阳抬着老脸,四十五度仰头,摸着下巴回道“小家伙,尽管叫你家大人,长辈来。虽然你曾为十五境初期,但这局势你必然把握不住,相信我。你魔族想打,那就打!我在一天便打一天,你们想打到什么时候,那就打到什么时候!”
霸气绝然,古万同眼里皆是崇拜之意。
众人滚动热烫血液,兴奋表情也难掩。
“咳咳……呵呵,好大的口气!阁下虽为十五境,可别以为就无敌于世间。区区一个十五境就想压我族?可能吗!”罗战用仅存的左手大力捏爆颗黑晶,仰天大吼。
木有成内心微慌,这老烟鬼火脾气又犯了!人族现如今可再经历不起大世倾倒一劫。上古虽为惨胜,把整个魔族杀得退居一隅,是因为曾经的人族无论弱强都一心齐力,断不畏死。整个老一辈,绝强的存在几乎被拼杀殆尽,洪大断层下,才换得如今盛险之世。继续下去,要是那棺木古坟里的老东西全都跳出来,搞不好真会有灭族之难。
顿时心中不由暗骂,你个老不要脸的老东西,躲了几百年,一出来就想将整个人族,亿万生灵拼之殆尽!我不扛,你来扛倒是扛得好!
瞧出木有成小情绪,见他老脸上一副极为难看神色。沈郁阳安慰道“哎呀喂,你荒个锤子哦!法阵成了,边荒一道,玄玉城一道,极北齐并三域一洲处一道,长达九十八万八千里,一万里一大阵基。三大上古法阵自九天碧幽横下,直坠北海防御,他们魔族想屁吃都吃不到。”
林长空听后皱眉不已,凤仙姐,此战北域我也不知能否护住,我已经很努力了,可留给我的时间还是太短,太短。
“哈哈,长空!咱们北域不怕了。三百多年,长阵成!”古万同高兴不已。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林长空轻叹。
“是吗?这可是个意料之外的事,明明是你人族小辈不安分守己,处处设计杀害吾族,到最后,倒要把所有屎尿盆子都往我偌大魔族头上扣。真是不知廉耻,三个阵法而已,逐一破了便是。。”一突然出现于二人眼前的修罗族老者极为不悦,他佝偻着高达百米身躯,白须尺长,那丈余长发皆尽灰白。
沈郁阳老脸依旧洋溢着微笑,一时之间来了兴趣,吵架?老子从来没怕过谁,打架,单论这北域千年前谁不知道老子?中洲内更是一把长刀不知砍翻了多少老少一辈……咳咳,是多少魔族暗子。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当下撸起袖子,指着那百米高躯修罗族老者,像泼妇般骂了起来“你个魔族的老棒槌,我人族的屎尿扣到你们头上那都是侮辱了它。还妄想贪图我人族的这屎尿灵宝圣水!我就是全将它们肥了地,也不愿遗留一丝半点不给你们!还有好一个不知廉耻,哼哼哼,你也不摸摸你们自己身上那层猪皮狗毛,到底是有多厚,多臭,才让你敢在茅坑里打灯笼讲出这样的话!”
沈郁阳口水喷溅,十足的一副老痞子模样。
木有成倒是早已习以为常,可一旁的某魔,罗战差点被这番操作惊掉下巴,这十五境……假的吧!瞧瞧,瞅瞅,他有一星半点十五境强者的觉悟吗?妥妥的一老流氓。
还未等他接话,一道声音响起。
“不是当初的滚刀肉不见了,只是他……变老了。”一三十岁左右妇人凭空出现,嘴角一抹浅笑。她身穿下底淡蓝上领洁白二色素衣于内,在外的,则是大件紫金纹边大青色长袍披于双肩。颜容粉红如香玉透红,粉黛浅画间,身材窈窕之姿难掩。
扛着百岁,水苍月的古万同看得哈喇子流顺着嘴角那疙瘩流了一地。“我嘞个乖乖哎,我们人族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大美人了?我再娶一个也不是不可以,我……”
“放肆,那是我师尊!”暮倾城大怒吼道。手中仙族古道兵差点忍之不住脱手而出。
“哎,哎哎哎!小姑奶奶,我可不知道啊!谁让你师尊身上有一丝我们人族气息!我可不是那种人。”
“那是因为我师尊她修炼的功法的原故!”
林成空淡漠回头,瞟了眼色心大起,见色起意的古万同。
古万同如临大敌,心中一紧,急忙神情慌张解释“长空啊!你要相信你师哥我啊,师兄我心是在你嫂嫂那儿的。只是这意识它一时不听使唤,身不由己开了会小差而已。我这……”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经常挨打了。”林长空扭头望向更高空中,头也不回淡淡道。
古万同当场凌乱于原地。完了,在小师兄心中那高大形象,轰然倒塌了。
“哼!妖女。”空间裂开,又三位人族自那缝中踏出,为首的袍子下一道声音响起。
“先……先生。”才刚刚踏出半只右脚的言不凡抬头,眼湿了半眶,颤声低声喊道。
“嘻嘻,老家伙,好……好久不见。好想你。”温玉嬉皮笑脸间扭过头,不知是在擦些什么。
木有成皱眉,微怒道“谁让你们来这了?十年前不是告诫过你们,不至北域生存灭亡之际,万不可踏出那玄玉城,再到深荒。尊清严!谁让你带他们来这的,老夫还未至让自己学生肩挑半城,一域之际。尊清严,你到底想干什么!”
“先生是我们……”二人话还没说完。
木有成手持长剑一横,剑气荡漾于空。面容严肃,冷冷道“闭嘴,为师我尚没问你们!”
尊清严一叹。“老友,消消火,听我说,此行我保他二人无恙。我深知你忧他两人,我实属怕他二人不来,此生再难见你一面。”
“保?你拿何保?用什么保!你,三百年前破境未果,遭受重创,又受大道反扑之伤。小凡他仅存一臂,魔源缠身,旧疾故发当即毙命。小玉她……她寿不足二十载岁月。十四境,十四境啊……五百三十二年十四境!十年前为换一城寿不过二十,如今只余十年。你告诉我,怎么保……我,怎么保。”木有成瞪眼细数各自残缺,无不悲痛哀伤。其心更是如霜似雪被冰雹狠击。
言词里无不愧疚,深深自责。他是他们的老师,更是他们的长辈亲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暂时禁锢在一方玄玉城里,一直在苦寻追求救他们之法。
心里想着,再不济,也要让他们比自己多活几年。未曾想过会是今天这种局势,这等地步。
“那你自己可曾想过回去?若是想……卜岚又为何不见?让我来告诉你!她被你送至秘处了,连同清源村……剩下的这些孩子们也会被你送去。你可想过这五百多年间你们那师生情份,木有成!你就是自私,自私到什么都恨不得搜来,并想一人扛之,一肩挑之!你扛得起,挑得动吗?你跟我比犟?那玄玉,我三人,不回也罢!不凡,温玉,你们回不回?”尊清严也是来了脾气,大手扯去袍子,眼睛微红吼道。
“不回!”两人斩钉截铁同时回道。
“偶遇先生知遇之恩。如明灯,似星光,照我行,耀我心,温暖了一年四季又四季。不凡长随先生。”言不凡于虚空缓缓跪下,单手行上大礼。
风吹起长发,腰间白玉佩饰叮咛作响。
“老家伙!生要带我。不对,生要带我们,死却不带上我们!世间哪还有这般道理。凭什么生听你的,死还要听你的了。你以为我们全都不知道?你偷偷摸摸的用天材地宝,你好友和中洲二域给你治疾的灵物圣药,还有你自己的生机寿元,通过紫龙转元阵、夺天融生阵两大阵灌输给玄玉城,为我们疗伤增寿。十年前你明明没有一缕白发,今天,今天你却没有一根黑发,你说你寿元又还剩多少?呜呜呜……你是不是嫌我如今才十二境。”温玉先是嬉皮笑脸,而后失声哭骂道。鼻子两旁已满是泪水,颗颗晶莹泪滴缓缓顺着俊秀脸颊落下。
风抚起木有成斑白两鬓,老额前那缕苍发飘逸间,挥之不去,尽显沧桑,满怀岁月。
故何以加与诸君身,道其阻,行举艰,吾难言……笔墨纸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