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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席卷而来,风声瑟瑟。
临近鬼村外的小道上立了一个白幡,路两旁挂满的灯笼在风里摇曳。
烛火不灭,鬼村无鬼,可这个地方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一万倍。
人就是鬼,可能还不如鬼。
落相思走在谢含的身后,经过白幡之时,仿佛有什么触角勾揽住了她的群尾,慢慢爬上去,锁住了她的腿,可是慌忙回首却什么也没有。
她睁大了双眼,低下头去,白幡慢慢变成青色。隐约间,眼光忽闪,好像在这块布上看见了一张人脸,狰狞的笑着,嘴角流出来鲜血。
“啊~!这,这有张人脸。”落相思属实慌了一下,她连连后退,直到被谢含扶住。
“哪里?”谢含转身过来,第一时间把相思护到身后,他望了望四周,直到目光停到白幡之上。“好,我看见了!”
残缺的人脸,眼睛泛白,忽然瞧着谢含,显出有些惊恐的样子。
“谢含公子,好久不见啊!”深沉的语气,嘴角的口水掺着鲜血。
“戒白大人!”谢含躬身行礼道,低眉那一瞬间,他的目光里有前所未有的狠毒。
人脸嘻嘻的笑着,闭上了眼睛,“几十年了吧!谢含公子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谢含收回目光,牵着落相思的手就转了身去,“犹记当年,血斩之仇,戒白大人好自为之。”
两人继续往前走,落相思不是回头,风荡起满山的花就在月色之下。
“夫子!戒白?是三百年前那个被逐出东阳神祗的掌镜仙官吗?”落相思一番苦思,终于想起戒白的来历。
东阳有一掌握名为回梦镜的戒白仙官,因为私放了天牢五十位罪仙,戒白从此便被削剥了身体,打入人间,残缺的脸被缝在白幡之上,守着岑欢的一处邪恶之地,鬼村。
“是的!”谢含轻轻的应了声。
“那戒白守在这里,说明这个鬼村并非是凡地,”落相思停下脚步,也更加确定了那人是千鹤,也可能真的在这里。
她望着谢含,而他孤寂的眼底是对这里的厌恶。寒气从眸子里溜出,风扬起他的白衣,他站在黑暗之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谢含天生就代表着光明。
落相思的眼睛有点疼,她蹙起眉头,忽然又明白了什么,因为他说自己曾在鬼村生活过啊!“谢含!你也是神明吗?”
同样是神仙的戒白,不去妄海山原当鬼差,反倒在这里。那他守的也只能会是神仙。
“那何为神明呢?我想我不是,我做不到怜悯众生,也做不到虚情假意。”
谢含厉声反驳,他抬眼斜视过来的光让落相思感到刺骨的寒。
鬼村摇摇晃晃的门扉,被风打的更加作响,烛火惺忪,明月皎洁。
“谢含!我见过世间最美好的风景,可是在你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落相思忽而掉了滴眼泪,她就是看不得他难过,“我是想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所以告诉我你的曾经吧!”
夜好像又深了点,有行云游过,半遮了月。
“想来,谢含公子是不敢与姑娘你说呢!”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落相思抬眼望着谢含目光如炬,急着回过头去。
先映入眼帘的是位青色衣服的男子,刚刚也是他说的话。他身旁跟了几个下人。
把目光往后探,玄色衣衫轻轻扬,君折玉慢慢走上前来,一身清冷,身旁的扶梦也是一脸严肃。
落相思恍然后退,被谢含藏在了身后。
“其实没有什么不敢的,一会回去我就告诉你,别在流眼泪了!”谢含抚了抚她的脸,拭去残泪。
落相思点了点头,又望向远处的一行人,低声细语道:“那个青衣男子我未曾见过,但君折玉我曾伤过他。”
“没事的。”谢含侧过身来,眼色决绝,瞧着青衣男子的眼神带着不屑。
“厄悦殿下不会是专程来调侃在下的吧!”谢含笑了笑,这个厄悦却不敢轻举妄动。
“谢含公子误会了,我是来找自家小妹久乐的。”厄悦的眼形有点细长,又带了几分邪气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厄悦是琼华的二殿下,也是久乐同父异母的哥哥。
谢含瞧着厄悦的嘴脸,不想再搭话,眼光移至君折玉身上。
“谢含公子!”君折玉上前恭恭敬敬的作揖道:“本君虽有要事但不妨可以把我故南的女奴要回。”
此话传到落相思的耳畔,她明显的抗拒,紧紧扯着谢含的衣袖,侧眼过去,一方寒水漾。
“当时离开幽兰,便就是要离开故南,不再为奴,扶梦仙官是默认过的。”
她不想去对上君折玉灼热的目光,当时趁着他痴傻,可没少欺负他。
谁知,几人的目光一同投向扶梦,他只是淡定的抚袖而过,轻言道:“权宜之计,不曾想相思姑娘竟当真了。”
呵!落相思从谢含的身后走出去,蓝色的衣裙在风中凌乱,眼神格外凄凄的她真是我见犹怜。
“真是可笑,堂堂一方神君竟缺我一个妖奴不成。我落相思再也不会跟随你君折玉。”相思的话不大不小刚刚好砸在君折玉的心上。
“好了,念念我们走。”谢含牵过相思的手,她方才回首望向他的时候,眼光一瞬间便温柔了下来。
“嗯!”落相思应了声。
两人身后的一行人就这样瞧着,月光微微撒下来,好像他们的头发白了一样。
君折玉紧紧攥着拳头,他心里看不得这样的。
“君上,你家小妖奴要跟人跑了哟!”厄悦冷着脸却一笑,退至君折玉的身旁说道。
哼!君折玉没有理会他的话,却不自觉的走上前去,袖下生风甩出去一道光刃直至谢含与相思的背后。
风极速流转,斩落了谢含一缕青丝,他白色广袖瞬间挥过来,轻轻转身带过相思掩在一旁。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从谢含手下扬出去的幻刃打碎了君折玉的光刃。
掉落的青丝被谢含接住,在手心之上化为槐花几瓣,他弹指一挥间,那花瓣向君折玉他们袭去。几人只好匆匆闪过。
“我向来不喜欢偷袭,也请各位神官记好了!”谢含低眼,余光扫过地上的残叶,清冷如旧。
“谢含!”相思有些不可思议的瞧过来,他看起来才像一个神,疏离傲寒,却在眼底深处藏着柔情温意。
“走。”
谢含一个简单的字,带着落相思走进了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