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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割须弃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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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州。

    一路狂奔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李干德,看着身后越来越少的随从,顿时有些慌神。

    这贼寇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尾随追击了足足半个时辰,怎么都甩不掉。

    “驾!”

    艾能奇率领千余骑兵正紧追不舍,远远看见一众官军簇拥着一名身穿朝廷三品官袍的男子。

    当下兴奋地大叫道:“红袍者为狗官,追杀狗官!”

    一众西军士兵听闻,纷纷叫嚷着:“红袍者为狗官,追杀狗官!”

    李干德听到后方贼寇的呼喊声,忙问一旁的孔希贵:“贼寇在喊什么?”

    孔希贵忙道:“大人,请速将袍服换下!”

    李干德闻言恍然,忙将官袍脱下,露出白色的内衬,又将官袍递给身旁疾驰的亲卫。

    艾能奇见状,又喝呼道:“白衣者为狗官,追杀狗官!”

    李干德的亲卫闻言,将自己的铠甲脱下递了上去道:“大人,快换上!”

    努力稳住身形终于将铠甲换上,李干德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后方不断逼近的大西军追兵。

    不料却又听到后方的贼首大喊:“长髯者为狗官,追杀狗官,杀呀!”

    “唰!”

    李干德麻利地抽出佩剑,毫不犹豫地将胡须割下。

    “短髯者为狗官,追杀狗官!”

    ...............................

    李干德顿时生无可恋,于是调转马头怒道:

    “贼寇欺人太甚,本官跟他们拼了!”

    孔希贵忙出言阻止道:“大人,前方就到汨罗江了,对岸有我们的人接应,请大人速速上船,末将前去拦住他们!”

    说完一鞭子抽在李干德的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载着李干德向江边疾驰而去。

    孔希贵调转马头,大喝一声:“众将士,随我拦住贼寇!”

    于是率领六百余骑向艾能奇冲了过去。

    两军相接,顿时人仰马翻。

    艾能奇见状,又惊又怒,当即怒喝道:“挡我者,死!”

    迎面挑翻了一名官军骑兵,又见那官军将领正在左冲右突、大杀四方,顿时怒不可遏地迎了上去。

    “呔!来将报上姓名,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孔希贵一个闪身抹了一名大西骑兵的脖子,不屑地回应道:“要战便战,乱臣贼子,也配知吾姓名?!”

    艾能奇大怒:“猖狂!看我取你狗头!”

    刚一照面,手持一柄偃月刀的孔希贵便扬刀猛地向艾能奇劈砍下去。

    “铛!”

    艾能奇忙举长枪格挡。

    错开身后,艾能奇甩了甩膀子。

    方才招架孔希贵的那一刀,自己被震的虎口发麻,手中长枪险些脱手。

    暗道这是遇上硬茬子了,不过看出了孔希贵似乎急于脱离,不欲恋战。

    于是假装面色不变地嗤笑道:“想走?还是乖乖把脑袋留下吧!”

    孔希贵冷笑:“狂妄小贼,就凭你?!来吃我一刀!”

    于是二人瞬间又战到了一起,你来我往战了数十回合,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倒是大西军占着人数优势,一开始便压着官军打,此时六百余官军已伤亡过半。

    汨罗江

    李干德此时终于登上了船,船只正快速向对岸驶去。

    “快,快划!”

    一番折腾终于到了对岸,忙命一众接应的官军士兵道:“快,快去对岸接应孔总兵!”

    ..................

    看着官军人数越来越少,孔希贵开始暗自着急。

    还有眼前这贼寇将领,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手中那柄长枪更是使的出神入化,枪枪致命,好几次险些躲它不过!

    艾能奇则感觉越打越轻松。

    果然,细看之下,那官军将领此时正喘着粗气,神情有些萎靡。

    环顾了战场一圈,见胜券在握,顿时大笑一声:“哈哈,你走不了了!”

    这时,江边突然呼啦啦地冲过来一千余人。

    孔希贵见状,疯狂大笑:“哈哈,援军来也,贼将,还不束手就擒?!”

    艾能奇顿时暗道不妙,这官军居然还有后援?

    而如今自己独自率军追击,深入太远,己方援军又鞭长莫及。

    想起之前吃的大亏,艾能奇只能恨恨地拍马退出战圈,招呼众西军将士后撤。

    再说那孔希贵,此时已是外强中干,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哪还有力气前去追击,只得收拢残军渡江与李干德回合后,快速向长沙南撤。

    长沙。

    吉王府。

    吉王朱慈灶正闭眼享受着两名宫女的按摩服务。

    这时门正来报:“王爷,二殿下求见!”

    “不见!”朱慈灶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可二殿下说有要事相商......”

    “哼!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除了充当那朱老四的说客,他还能有何要事?

    出去告诉他,孤还是那句话,只要孤还在世一天,这吉王府便轮不到他做主!”

    见吉王欲发怒,门正只得默默退下。

    这时一直侯在一旁的吉王府承奉司老太监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道:

    “王爷?”

    “孤说了不见,滚出去啊!”朱慈灶怒道。

    老太监顿时异常委屈:“王爷,是......是奴婢。”

    朱慈灶这才漫不经心地睁眼道:“什么事?”

    “那珉王总兵刘承胤已数番派人来催要粮饷,不知王爷的意思......”

    朱慈灶闻言,一脸平静地说道:“他移军望城这也才两天啊,前番他刘承胤不是说他的口粮省着点足以折返武冈吗?

    想来其部存粮省着点也应该还足以再支撑两天,那就等他们真正饿肚子了再说,免得人人都想把孤王当做冤大头!”

    老太监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有屁放!”朱慈灶不悦道。

    “王爷,请恕老奴妄言。这些丘八要是没了粮饷,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前番湖广左良玉部就曾哗变,王爷不得不防啊!”

    “他敢!?”朱慈灶嗤笑一声。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太监劝道。

    “哼,这刘承胤虽为一方总兵,但其实不过是珉王养的一条狗,就是给他十个狗胆,他也未必有那胆气,放心吧!”朱慈灶说完,重新闭上了双眼。

    老太监暗自叹了口气,独自去打发那催要粮饷的人去了。

    长沙城郊,望城。

    地处湘中东北部,湘江下游两岸。

    自秦、汉设郡、县以来,经三国、晋、隋、唐及五代,历为长沙郡、长沙国、潭州、长沙县辖境。

    经南宋、元,直至如今的大明,望城境内一直属长沙、善化两县。

    两日前,刘承胤率部一万五千余人马进驻望城,此时已在望城的湘江两岸修筑了炮台、箭楼等大量防御工事,长沙通判周二民还征调了两百余艘船只给他。

    看着饥肠辘辘地将士们抬着一碗近乎全是水的“米粥”,兀自舍不得下口,刘承胤便忍不住大为光火。

    已向一旁的亲卫问了数次那前去吉王府催要粮饷的参将有没有回来。

    “报!”

    一道高亢地声音响起!

    刘承胤一喜,总算把人盼回来了。

    不待那前往吉王府催要粮饷归来的参将开口,刘承胤便急切地问道:

    “可有带来吉王粮饷?”

    “回总兵大人,与先前无异,那吉王府的死太监还是三言两语便将末将打发!”

    “混蛋!”刘承胤怒气冲冲地踢翻一座土灶。

    见总兵大人已怒不可遏,那参将又补充道:

    “总兵大人,那太监以吉王府筹备钱粮需要时日为由,让我们再坚持两日。”

    “哼!两日,两日之后全军将士都饿得睁不开眼了,若是贼寇来犯,谁给他吉王守卫长沙?!”

    众人沉默。

    一股阴狠之色在刘承胤脸上一闪而过,对那参将吩咐道:

    “本总兵就再等他两日,若两日后钱粮还是不到,我等直接折返武冈。

    只是眼下军中已断粮,你带人伪装一番,去附近打打秋风,挺过这两日再说!”

    “末将领命!”

    那参将闻言,便招呼了一众军士,一番乔装打扮后,一队数百人的“流寇”便向周边的村庄疾驰而去。

    而那被自家哥哥拒之门外的朱慈煃,此时正在吉王府大发脾气,不断打砸。

    “朱慈灶,你这视财如命、目光短浅的守财奴,你给我滚出来!”

    见朱慈煃直呼吉王名讳,还当众喝骂,一众吉王府的家丁、宫女们不由惊异连连,却是无人胆敢上前阻止。

    “你忘了老福王和楚王他们的下场了吗?你如此吝财,难不成真要将祖宗基业拿来豪赌?你出来呀!......”

    朱慈煃喊的声嘶力竭,却是无人回应。

    因为此时的吉王朱慈灶正在进行一项多人运动,哪有空理会那烦人的朱慈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