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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桂王府异常热闹。
王府正殿内外,摆满将近三十桌酒席。
衡州府大小官员、士绅地主、名门望族悉数到场,甚至连商人也来了不少。
王府管家吴炳正忙里忙外招呼着。
“王爷驾到!”
众人闻言,忙起身行礼:“拜见王爷!拜见安仁王殿下、永明王殿下......”
朱常瀛抬抬手,中气十足地道:“诸位平身,无需多礼!”
众人起身,开始排着队上前献礼。
“下官张任恭贺王爷否极泰来,平复如故,祝王爷平安健康,小小献礼不成敬意,请王爷笑纳!”
...................
这时杨守春凑到朱由榔旁边介绍着到场的官绅地主们。
“殿下,知府张任,咱衡州的老父母,这您不陌生吧?
至于他身后的便是巡道官金九陛,这金九陛与巡按刘大人素来不和......”
朱由榔一番白眼:“好嘛,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本的历史上,这张任和金九陛在张献忠打来衡州时皆是率先弃城逃走的。”
暗自打量着这两人,继续听杨守春介绍:
“其后便是衡州下辖之衡阳、衡山、耒阳、常宁、安仁、酃县(今炎陵)、临武、蓝山、嘉禾等9县的县令。
还有巡检司、驿站、税课司一概人等,老奴就不向殿下一一介绍了。”
朱由榔顿时哭笑不得,父王这是把全衡州府的大小官员全都弄来了么?
“这样,当地比较有名望的,还有那些家境殷实且作恶较多的你着重介绍!”朱由榔吩咐道。
杨守春闻言笑道:“殿下,说到比较有名望的,那接下来这位便是咱们衡州府的大儒,人称武夷先生的王朝聘!”
朱由榔闻言一怔:“此人可是有个儿子叫王夫之?”
杨守春顿时一脸讶异地答道:“正是,这王朝聘有三子,长子王介之,仲子王参之,殿下所说的这王夫之便是其三子。”
朱由榔看着七十多岁的王朝聘,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王夫之现年也就二十余岁。
再看这王朝聘的年纪,即便说他是王夫之的爷爷也不会有人怀疑。
当下忙跟杨守春再三确认:“你确定这王朝聘是王夫之他爹,而不是他爷爷?”
杨守春忙道:“殿下,错不了。
说起来这王朝聘也是好福气,算是老来得子。
据说那王夫之出生时,王朝聘已年满五旬,就连其妻也四十有七了。”
朱由榔闻言,连呼“好家伙”。
杨守春见自家殿下对这王朝聘颇有兴趣,便又继续说着王朝聘的往事。
“殿下有所不知,这王朝聘乃国子监毕业,当年在京城因拒绝权相温体仁党羽的索贿,气愤之下撕毁荐贴,自誓不出‘赇吏胯下以重辱先人’,因而被罢选回乡。”
朱由榔听的啧啧称奇。
这时见朱常瀛满脸堆笑地跟一名富态的中年男子寒暄着。
“这是谁?”朱由榔低声问道。
杨守春瞥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顿时一拍手道:
“哎哟,真是巧了,这位便是那王夫之的老丈人陶万梧,人称衡州沈万三,算是咱衡州首屈一指的首富了!”
“哦?”朱由榔眉毛一掀。
“殿下,这陶万梧的发家经历也算是个传奇啊......
如今这陶家在衡州、长沙、武冈乃至永州有店铺数百间,涉及的生意包括粮食、布匹、食盐、生丝、钱庄、镖局、药铺等等,只要是关乎寻常百姓生活的,几乎就没有他们不做的。”
朱由榔倒吸一口凉气,心道狗大户终于出现了。
“这陶万梧身后的四位,分别是赵氏家主赵无言,钱氏家主钱大富、孙氏家主孙泰然、李氏家主李齐,这四家虽不及首富陶氏,但相差亦是不远。”
“如此说来,这衡州就数他们五家最有钱了?”朱由榔问道。
感受到自家主子那磨刀霍霍的语气,杨守春顿时抹了一把冷汗:
“殿下,其实也不尽然,这衡州的五大富户虽说是商人,产业几乎遍及整个湖湘,但攒下的家资多半是用来买房置地的,如此较为保值。
至于他们几家的藏银多寡,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据老奴调查发现,五大富户这些年通过正当的、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的土地不下于王府庄田。
还有排在后面的那些地主士绅们,手中也握着大量的土地钱粮。”
朱由榔一窒,要是这样算下来的话,那就相当于衡州府境内大半以上土地都掌握在王府和五大富户的手里了。
杨守春点头表示赞同。
“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朱由榔阴笑着搓了搓手。
杨守春闻言,一脸忧色地劝道:“殿下,今日这场合动手的话不太合适吧,会不会心急了些?”
朱由榔闻言,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杨大伴,你进王府也有好些年了,想来也敛了不少财物,置了不少田宅吧?”
杨守春顿时菊花一紧,嗫喏着答道:“殿下,老奴......”
“哼,你这死太监,自己又没有儿子,死了谁给你送终还不知道呢,你说你置那么多田宅干什么?”
“老奴前些时日已将那门正太监小德子收为干儿子......”
“是吗?那本王这便将那小德子发配到前线去打贼寇!”
杨守春闻言,当即跪地哭道:
“殿下不要啊,老奴愿将这些年攒下的五万两银子尽数献给殿下,再将田宅变卖折银也献于殿下,求殿下开恩饶了小德子,老奴可就指望他养老送终呢!”
朱由榔踢了他一脚:“你这阉货,休要在此丢人现眼。
银子你自己留着买棺材吧,那宅子选一座留下养老,田亩也可留下二十亩,其余的全部充公!”
杨守春顿时大喜:“老奴谢殿下格外开恩。”
一旁的王坤见杨守春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脸上还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正幸灾乐祸时,见永明王已将目光移向自己,顿时一股被饿狼盯上的感觉袭上心头。
杨守春见朱由榔将目光转向了王坤,顿时也幸灾乐祸起来。
这两人担任桂王府正副奉承,一个主管王府内务,另一个主管行政文书,早就互相看彼此不顺眼。
此时见王坤也被朱由榔盯上,杨守春不由快意地暗自啐了一口:
“孙子,你也有今天?!”
大殿内外此时已密密麻麻地坐了将近百人。
这些人除了殿外的一些士绅、商人外,还包括殿内的王府家眷、属官等,也算是穿越后第一次跟王府大部分人见面。
除了先前见过的王氏和马氏,朱由榔还见到了坐在正殿最前方的三哥桂恭王朱由楥,如今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了。
这时旁边一名十四五岁的美少女凑了上来。
“王兄,先前听王公公说你被那凶鸟压死了,王妹真是担心死了。”
朱由榔一怔,这应是自己仅存的妹子——安化公主朱媺菡,现年十四岁。
当即呵呵一笑:“王妹放心,王兄无事,对了,你们先前外出避祸,如今都陆续返回了,怎么唯独不见你王嫂?”
朱媺菡闻言,当即夸张地叫道:“哎哟哟,亏得王兄还知道自己是有家室的人,连自己的王妃娘娘去哪儿了都不知道,难不成母妃没告诉你?”
朱由榔莫名其妙,顿时笑骂道:“你这妮子,王兄这不是忙吗,况且母妃也确未告知。说正经的,你王嫂何在?”
这时旁边的一名英俊少年凑上前道:
“王兄,是这样的,父王命我们南下避祸,一路到了韶州,正好王嫂的父亲王略在粤中为官,母妃便让王嫂前往粤中探亲,想来尚要些时日方能回府。”
英俊少年说完,一旁的另外两名年纪稍幼的少年也跟着拼命点头。
这三名少年正是朱由榔庶出的五弟永兴王朱由榐、六弟新田王朱由榊、七弟江华王朱由樎。
朱由榔依次摸了摸几人的头,对这三个刚成年的弟弟,朱由榔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因为按照原来的历史走向,张献忠攻打衡州时,几人尽皆死于乱军之中。
不过,自己穿越来了之后,于情于理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于王妃擅自探亲一事,朱由榔有些懵逼地问朱媺菡:
“不是说古代女子出嫁后不能随意回娘家的吗?”
朱媺菡一愣,旋即咋咋呼呼地叫道:“拜托,王兄!咱王嫂又不是地主老财买来的小妾,那可是王兄你的正妃娘娘,如何回不得娘家,探不得亲?
再者说了,王嫂去粤中也算不上回娘家呀,苏州那才是娘家。”
朱由榔顿时无言以对。
这王妃便是自己18岁时迎娶的正室,闺名惜月,乃是出自苏州的大家闺秀。
王希月从小便受儒家思想教育熏陶,如今那叫一个知书达理、刚正贤德。
其父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如今正在广东为官,时任粤中知府。
这时,端坐于上方的朱常瀛见众人已全部落座,便开口道:“诸位能在百忙之中前来赴宴,孤王甚感欣慰!
如今贼寇大军压境,孤王已决意尽散家财,安抚流民、招兵买马,与贼寇决一死战!”
下方一众官绅地主们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朱常瀛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又接着说道:
“可惜孤王经略衡州仅十余年,家资有限,然在场诸位都是本地的豪门望族,家资想来定是不菲。
所以孤王希望大家能主动捐献钱粮,清退田亩,一为抗击贼寇,二为安抚流民!”
众人闻言,瞬间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