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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二年春,前线军报送到京城:
大军一战击溃六万福州叛军,落花涧底三万藤甲兵灰飞烟灭,三郡收复,叛军退回福州!
捷报传来,圣天城一片沸然,满朝大臣都是喜笑颜开,大胜的消息让他们完全忘记了当初丢城失地的惶恐不安,再次开始吃喝玩乐的同时,一声声天子万岁的山呼响彻朝堂之上。
这些人浑然不知在南境已经战死了十余万士卒,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四郡之地握在福王的手上,战事并没有彻底的平息。
皇城之内充满威严,满眼的红砖青瓦,雕镂玉砌。冬日,渐渐开春,景泰初年福王起兵,让大家都没能过个好年,景泰二年貌似会是个不错的年景。
夜晚的慈宁宫,这是太后居住的寝宫,先皇的英年早逝让这位还没当几年皇后的女人早早地搬进了慈宁宫中。
宫中来来往往的太监正提着那大红灯笼在连廊之上走动着,树影阑珊之间一个白发老嬷嬷站在地站在殿门之外,指挥着年轻貌美的宫女将一道道盛于金银玉器中的美味佳肴送进了慈宁宫的大殿。
今天当朝太后的两个兄弟入宫请安,太后独居深宫,平日没人说话,现在家人到来,往日宁静的慈宁宫现在自然是喜气洋洋,下人们也跟着忙里忙外,谁都知道太后与这两位兄弟感情很好。
大殿之上只摆着三张桌子,桌上尽是山珍海味,桌旁各有两名婢女贴身服侍,大殿正中还有着十余位舞女在伴着钟鼓之声翩翩起舞,满目琳琅。
端坐正前方首位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身穿金黄色大褂,绣之金丝银线,以立龙、正龙和万福万寿为绣衣图案;头戴一顶珠光宝气的凤冠,缀满了青金石、绿松石、珍珠。耳饰左右各三,皆为纯金耳坠。
此妇人正是当朝太后,年幼天子周承宣的生母,上官婉容。
虽是太后,其实刚刚年满四十,比先帝周铸略小几岁,在不甚浓厚的妆容之下依旧可以看出其年轻时的美貌,举止投足之间也都是大家风范。
上官婉容右手边坐的是她的哥哥,上官泰清。上官泰清略长妹妹几岁,一张国字脸显得气度不凡,只是嘴角间勾起的笑容让人觉得有些阴冷,如今上官泰清贵为天子的舅舅,受封汝南侯。
在左手边坐的则是上官婉容的弟弟,上官泰磊。上官泰磊略显年轻,才三十几岁,身材清瘦,平日里没什么正事,只喜好斗鸟听曲,完全就是位富家老爷的形象,只因背了一个国舅爷的身份,也受封安阳伯。
大周除一至九品官职之外,更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侯爵已经是仅次于常家安国公的高等爵位,常家世代手握兵权才走到公爵一步,这两位国舅爷年纪不大,已受爵位,称得上身份显赫。
上官家本是京城算不得头等的官宦之家,只因上官婉容被先帝看中,入宫为后,因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兄弟两也靠着这层关系有了如今的地位。
兄妹三人在大殿之上相谈甚欢,有说有笑,又有歌舞助兴,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吃到最后,上官婉容觉得两位兄弟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每每欲言又止,当即反应过来,袍袖一挥,满殿的舞女丫鬟便都退了下去,刹时大殿之上只留下了上官家兄妹三人。
“哥哥,是否有话要对妹妹说?”上官婉容目光疑惑的看向上官泰清,轻柔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此刻没了下人在场,上官婉容的称谓也不再拘束,叫一声哥哥显得更加亲切。
“呵呵,妹妹果然聪慧过人!”兄弟两对视了一眼,上官泰清笑呵呵的开口道:“蒙皇上洪福,先帝护佑,我前线大军击溃福州叛军,收复三郡之地,真是可喜可贺啊!我兄弟二人今天一来是给太后请安,二来是恭贺陛下。”
上官婉容略微愣神地点了点头,心中不解,捷报早已传遍京城,但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哥哥怎么会突然开口和自己聊起了战事。
没等上官婉容开口,上官泰清接着说道“如今三郡已经收复,自当派遣新的刺史恢复政务,陵州已经有了雪家占住了刺史之位,当哥哥想让你弟弟前往东海出任新的刺史!还望妹妹尽力促成此事!”
说完另一边的上官泰磊也直起了身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跑去前线做刺史?兵荒马乱的,有什么好去的,泰磊在京城当个富家翁不好吗?再说了,这事找我也没用啊,如今一应大事都是由老太傅说了算,我一个居于深宫的妇人能做得了什么主。”上官婉容不解的说道,她总觉得今天这两兄弟有些神秘兮兮。
“姐姐。”一旁的上官泰磊见姐姐没有应允,有些着急的说道:“如今朝政大事皆由宇文家把持,圣上年幼又拿不了主意,长此以往,怕是大权旁落啊!姐姐得多留一份心啊!”
上官泰清理了理袍袖,自顾自的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酒,并没有阻止弟弟说出的一番堪称危险的话语。
首位的太后一脸错愕,弟弟的意思她有些不明白:“宇文家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自从宇文鸿儒辅政以来朝政还算安定啊?”
上官泰清放下手中镂金的酒杯,叹气的说道:“妹妹居于深宫,不了解情况。原来齐党,楚党再加一个宇文家,三足鼎立,互相制衡,朝局还算平稳。但如今安国公离京,镇国公战死,南宫家满门被灭,齐党已经土崩瓦解,作鸟兽散。宇文鸿儒受命辅国,迫切的染指兵权,大肆排除异己,如今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宇文家亲信,楚党独木难支,哪里还说的上安定呢!若是有朝一日宇文家的实力威胁到皇权,怕是不妙啊!”
上官婉容猛地反应过来,思索着哥哥说的话,随即又想起了当初先皇面对党争的无力,精致的朱红眉宇微微皱起,确实宇文家的势力已经大的可怕,于是她试探着问道:“那哥哥的意思是?”
上官婉容心思机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然知道上官泰清心中早有了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