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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凉风依旧,徐青琬独自躺在床上,想着前世的事,一闭眼,满脑都李杰良的临死前的那双眼,那张脸,痛苦中伴着狠毒。
起死复生这种奇事竟让她给遇上了,那李杰良呢?会不会也像她一样起死复生?
若他跟她一样,他会不会复仇,依他瑕疵必报的性格,应该会的!她该怎么办?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吗?
徐青琬心思回转,要杀他岂非易事,山高路远,她连他此时身在何处都不知,除非由长辈出面,不过这些事,说出去谁会相信?翁翁不会相信,爹爹也不会相信,他们只会当她是五魔通附体。
徐青琬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胖小手,抑郁的透不过气,她的心怎么就有所不甘呢?!
这样的人生再重复过一次有又何意义?
不行,绝对不行!
………………
一夜大雨,官道泥泞。
二辆沉旧的马车车轮颇为艰难的向前行驶,路过水洼时,车厢摇晃震动着,车轮溅起无数泥浆。
突然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接着后面的马车也紧跟停下,徐乔安撩开帘子,探出半个头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才听见家奴禀报:“大少爷,前面车里藏了一孩子。”
“孩子?那来的孩子?!”
徐乔安正纳闷时,福伯已经从车上拽了一个孩子下来。
还真有个孩子,不过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
“翁翁快看,真有个小孩?”
“许是藏在车里偷东西的小毛贼,你带人查一查都少了些什么东西,瞧那孩子年纪也不大,若是没丢什么东西,就将人放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老爷本就心善,不想因小事浪费时间,简单利索地将这事交给孙子去处理了。
“是,孙儿明白。”
徐乔安跳下马车,泥泞溅到鞋子和裤腿上,脸上浮出一股羞恼之色,想起都是那小贼惹出来的,狠狠的大步跨去,抓着那孩子的头领:“你个小贼……三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徐青琬瞧他认出了自己,震惊之下呆住了,不由得苦笑着拍打他的手:“大哥哥你快松手,你抓疼我了。”
“哦”了一声。徐乔安赶紧松手,可遂反应过来,又怒了:“你胆儿挺肥的,好好的不陪同太婆住在庄上,躲马车上干嘛?难不成你还想私逃?”
“瞧大哥哥的说得真难听,我这又不是徐府的奴婢,不过是顺道跟着你们一同去淮安寻我爹。“徐青琬眼神一闪,遂拉着他的袖口,摇道:“大哥哥好人做到底,求你去跟翁翁说说,就带着我一起去淮安府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徐乔安“哼”了一声,幼嫩的脸上板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想都别想,我就去禀了翁翁,派家奴送你回去。”
“大哥哥求你了。”徐青琬急忙拉住正要转身的他,咬着唇,红着眼,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
徐乔安微愣,三妹妹娇柔怯弱,忙道:“求我也没用,翁翁哪儿肯定行不通,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回去跟太婆认个错,说不定还能免受家法。”
“大哥若是帮我,我便送大哥哥一直想要的河东先生的孤本。”
“这……”徐乔安眼睛一亮,脸上竟有了少许松动,那可是他惦记很久都没寻到的东西。
前世,他就为了讨要这孤本,窜说着刚过门的大嫂都一同来求。徐青琬看在大嫂刚入门的份上,将那孤本送给了他。
如今徐青琬主动抛出诱饵,他果真心动了,趁热打铁道:“我娘的陪嫁里有一本河东先生的孤本,大哥若是帮我,我便送给大哥,大哥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问翁翁,翁翁曾还讨去观摩过,大哥一问便知我有没有说谎。”
徐青琬顿了顿,又补充道:“大哥若能让翁翁同意带我一同去淮安府,我再另送你一端徽记的砚台。”
徐乔安哪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徽记的砚台那可是西贝货,有银子都不一定买得到,重重点头:“你说话得算数,若是你反悔……”
“我保证不反悔!”
“那咱们就……一同去求求翁翁?”
“嗯!”徐青琬忙点头,“你想好怎么跟翁翁说了吗?”
徐乔安想了想,很快便附在她耳边叨咕了几句。
徐青琬双眼都瞪直了,遂又眯了眯,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不久,两人手牵手,上了青色的马车。
徐青琬上了马车,便跪在翁翁跟前,一直不敢抬头,任由徐乔安替她解说。
“……胡闹!看看你这一身像什么样子,你一姑娘家家的怎得不学好,敢偷偷溜出庄子,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说怎么办?你让老夫有何颜面去见你父亲!”
“就是,你就是不为太婆她老人家着想,也得替翁翁想想,你这样偷偷跟着翁翁溜出来,虽说留了书信,但太婆的脾气你还不是不知道,回头还不得把这责任怪到翁翁头上。”
徐乔安声音不大,语调却透着几分幸灾乐祸,“你还算有几分聪明,知道藏在咱自家的马车里,没有自雇马车,这万一遇上拐子,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回头还不得把你绑去卖了。”
说完,他还朝着翁翁建议:“翁翁,三妹妹这胆子可也太大了,若是咱们前脚送她回去,后脚万一又给她溜了……
咱们若是调头回去,十几里的路,又要折回来,赶不上明日的头船不说,今晚还得露宿在马车上。
不如派人去庄子给太婆递个信儿,咱们带着她一同去淮安府,交给二叔,要打要罚也是二叔的家事。
孙儿瞧着三妹妹这倔脾气也不知随了谁,若是此次不给她点教训,将来还指不定闯出什么祸事来。”
徐老爷又何尝不知他的话外之音,可若带着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多了个麻烦!
徐青琬在徐乔安的暗示下,哭喊起来:“翁翁,我想爹爹,我想去淮安府……只要见到爹爹平安,我便回来。”
子女担忧父亲,孰天性,也是孝道!
更何况徐老爷最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你真的想去淮安府?!出门子可不同在家里,你身边没有丫头伺候,凡事都得你亲力亲为,可没人能帮你。”徐老爷板着张脸,面无表情,语气疏离冷淡。
徐青琬挺直了胸膛,一脸认真道:“我不要丫头伺候,我自己能行,若是翁翁怕太扎眼,我给翁翁当书童也成。”
“跟着去也行,不过你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大哥哥,中途不得再想什么花样,否则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庄上。”
”我保证!”徐青琬提着颗心,满眼祈求的看着徐老爷,徐老爷哪受得了这麋鹿般的眼神,一口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