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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琬吓得头一缩,不过很快她又调整回来,这可不是认怂的时候,直言道:“回李二哥,我不过是随翁翁念了几年的书,翁翁说念书不再多,而再于精与通。小弟不才,今年刚刚接触论语和大学。”
徐家有那些人,前世的李杰良可是一清二楚,徐青琬心思一转,瞧着碗中的荷叶小粽子,转头问李夫人,“荷叶能裹粽子吗?”
“当然能,新鲜荷叶最宜裹一口粽,里面还能加肉或是加蜜枣子,你尝尝,清新嫩口,香而不腻。”李夫人十分和蔼的亲自拨了一个粽子放在她碗里。
“有桂花蜜吗?我喜欢蘸点桂花蜜。”
“有有有。”李夫人唤人去取桂花蜜。
徐青琬偷偷瞟了一眼李杰良的表情,看不出反常之处,待桂花蜜被丫鬟端上桌里,徐青琬大大方方的亲手拨了一个粽子放到李杰良碗里,又淋少许桂花蜜,笑眯眯道:“李二哥尝尝,这是苏州的吃法,这味道我最喜欢吃了。”
徐青琬见李杰良毫不介意,一口将其咽了下,心里松了一口气。
为了这次试探,徐青琬可是鼓足了勇气,只求一个安心。
李杰良吃了淋桂花蜜的粽子,味道确实不错,甜甜的,咸咸的,没过瘾,自已动手拨起粽子淋上桂花蜜……
徐青琬就像没瞧见似的,终于松了一口气,李夫人倒是热情好客,时不时的替她夹菜,解释菜品和作法,徐青琬也很知理,一言一语小声附和着,尝到美味的食物时,除了赞美,还讨要做法,扬言要学会了,回去做与长辈尝尝。
这话博得得李夫人的好感,这孩子不光长得好,心得善良,关键还很孝顺,不像她那两儿子,光长年纪,不长心。
两人正聊得十分投机,李杰良几次想插话却又插不上。
“回母亲,我吃饱了,我先回房寻五叔去了。”李杰良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徐青琬心提了起来,瞧这心眼小的,还是赶紧走吧。
可偏巧这话不知为何踩到了李夫人的底线,瞧了一眼正聊正事的老爷子,又看了看年幼的徐青琬,压低了语调,道:“你若是再敢去找你五叔,小心我告诉你爹,仔细他打断你的腿!”
徐青琬正好坐两人中间,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突的跳,这李家五叔不就是李宴,他怎会在此处?!听李夫人的话,好象不并喜欢这个小叔子,是了,现在的曹贵妃应该还是才人,六皇子也未养其名下,李宴就是想借势也借不上。
不过他能出宫,这点徐青琬很是好奇!
可这毕竟是李府的家事,她也不好过问,佯装什么也没听见,埋头努力的咬着李夫人替她夹的一块东坡肘子。
李仁碰了一鼻子的灰,心情更加郁闷,睨了一眼旁边正吃得欢的徐青琬,脸拉得又臭又长。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用餐,他竟趁他母亲没注意,一溜烟儿跑了。
得李夫人回头没瞧见他人影时,就知道坏事了,可当着徐家人的面,不敢声张,沏一茶,双手捧给李县丞,使了个眼神。
李县丞一向极擅长查颜观色,微点了一下头,顺着刚才的话题接到:“徐老这趟来,不用说我也知道,令郎的事,我已经飞书联系在山阳的朋友帮助打听,估计这几日便有结果,老爷子还是稍安勿躁等候佳音。”
“此事就拜托给李大人了,给李大人添麻烦了。”徐老爷长揖,顿了顿,接到:“李大人是陕西人?不知李洪甄李相是你什么人?”
提及李洪甑,李县丞满脸的骄傲,那可是李氏家族的门楣,曾经的辉煌,前朝的宰相,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听信奸臣挑唆,错杀李相,前朝也不至于败落的如此之快。李相之后,百年过去,李氏子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李县丞已经第七代,可李家子孙中,别说宰相,就连内阁都没人入。
“李氏太祖,传到在下这一代正好第七代。”
“李相文韬武略……徐某十分敬仰!”徐老爷已经基本摸清了他的底,话峰一转:“李大人在此地快六年了吧,三年一换,不知李大人下一任有何打算?”
李县丞一怔,下一任?!
“这我还真没想过,不是没想过,是不敢妄想,李氏族人今非昔比,京中早已无人,本官能依恃的不过是谨言慎行,只要不出错,政绩上评个优,调哪儿全凭运气,若是有天能做到知州,我这辈子这官运基本也到头了。”李县丞打着官腔说道。
徐老爷曾是京官,长兴侯的妹夫,徐家一门三代皆是官,现在徐老爷主动一提,莫非这是拉拢的意思?!
聪明人就是反应快,李县丞心思快速转了又转,直接起身长揖叩首,“望徐老指点一二。”
徐老爷本就是孤傲,既要还他人情,定是诚心诚意,示意让他坐着聊:“我家老三在济南府章丘任知县,三年一换,明年无论如何也是要调走的,济南知州曾与我同窗,你若想去,不过是一封举荐信的事儿,只是章丘远在山东,不知李大人会不会嫌弃路途遥远……”
章丘虽不是什么富县,那也是中等县,更别说是正七品的知县,县级一把手,山东不比江南富足,可灾患少啊,百姓相对安居乐业,只要不出错,以后即使平调,或是升调,都比现在八品县丞起点好,但凡有点上进心的人都知道一把手比二把手高出的不是一个档次!
李县丞激动的弯着身子,又是长揖,“谢徐老提携之恩!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办好徐老的差事。“
此时,他心里转了几十道弯,徐老抛得橄榄枝实在是太诱人,张知州那里只怕不好交代,可这事关前途,再说张知州只吩咐拖一拖,又没说不让投靠徐家,管他呢,先搭上徐家这艘大船再说。
没人陪的徐青琬吱着耳朵认真的听他们说话,看样子翁翁这是想还李家人情,李县丞本就一门心思往上爬,正好借徐家的势。
徐青琬心里暗暗叹了一息,论计谋和眼光,自己终究是差了许多,都是久经官职中人,抓住人心才是最厉害的地方。像李县丞汲汲营营一心往上的人,缺得不仅仅是银子,人脉外,最最关键还有人铺路。
李家几代分流,银子、人脉早不如从前,到李县丞这代家里能有几百亩地,几间铺子,已算富足。中进士的举人,更是凤翎一角,少的可怜。
就拿前世的李杰良兄弟来说,李杰文考到二十八岁才中秀才,那时候李家已经投靠五皇子门下,托五皇子的福,李杰文在王府寻了一份差事。
李杰良倒是比他哥哥聪明,十六岁中了举人,可再之后,李夫人去世,李杰良守孝三年,再无心学业。
徐青琬嫁过去时,李杰良已靠着李宴的安排,在光禄寺任职。
难怪刚刚翁翁对随手礼毫不在意,这并不是卖弄,这是谈条件,谈回报,这比捧上金银珠宝还来得诱人。
李县丞作为久经官职的人精,不可能在不了解徐家的背景下贸然去做费力不讨好事。
这点徐老爷看得十分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