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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大汉是帮凶奴才,一个叫高德,一个叫智远;其他两个叫麻虎、麻彪,是兄弟俩。
他们都是当地大恶霸沈士雄看家护院的打手。
沈士雄的父亲是临安皇官大太监白文礼的表兄,沈家仗着白太监的势力,横行乡里,当地府、县官惹不起沈家,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现在沈士雄的父亲已死,可沈士雄比他父亲还恶。
他霸占别人的田产,多少给几个钱,为了表示公正,也找中人立契。
谁要敢说一句“不卖”,不是人被暗毁,就是家被火烧。
人家的庄稼熟了,他夜间派人去割,任何人也不敢去认田苗。
沈士雄有个十七岁的儿子叫沈大郎,人们背后都叫他“沈大狼”。
家里的丫环、仆人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整天在街上转,到摊床、饭馆一向白吃不花钱,到处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今天这小子倒了运,他见金凤这个女孩子虽是衣衫褴褛,相貌却有十分人才,遂对四个奴才说:“抢了,再养她一年半载,就是大爷我的开心玩应儿。”
他们上前一看,原来这姑娘是卖水煎包儿老头的女儿,这才开始抢。
抢也要找个借口,说是府里丫环私逃。
麻虎抓住姑娘肩头,智远挡住毛老头儿不让动,麻彪和大顺子两个人夺一个杌凳儿。
济公一指麻虎的脖子说:“脖子,蝎子!快蜇一下!”麻虎用另一只手往脖子上去扒拉,脖子上真有个蝎子,狠狠地蜇了他一下。这小子松开抓姑娘的手,捂着脖子,疼得直转磨,出了一身大汗,爹娘一齐叫!
麻彪与大顺夺机凳儿,济公说:“大顺,你夺不过麻彪。”
麻彪一听,更加用劲拽。济公一指大顺,大顺一松手,麻彪一个倒仰,当啷一声,脑袋正敲在水煎包儿平铛沿儿上,铁铛扑楞一下飞起来一翻个儿,正扣在麻彪的脸上1烫得麻彪脸上直冒黄水,有如扒了皮的黄鼠狼。
那两个恶奴也不拦人了,都过来照顾两个受伤的。
沈大狼立即派人去找他爹,又拉着老头毛瑞祥说:“你们使什么鬼八卦,伤了我家奴才,走,到衙门说去!”
济公说道:“毛瑞祥,你扶着老伴儿走,咱们五个人私打、官打都不怕,鬼八卦我会。”
附近看热闹的人,谁能惹得了沈大狼,都远远地看着,无一人敢上前。
济公等人直奔县衙,到了县衙门口,正碰上沈士雄。
这沈士雄听了家奴禀报,不禁大怒,心说:卖煎包儿的竟敢打伤我家奴才,一个穷和尚也敢跟着起哄,这还了得!我先去县衙等着,今天县太爷不把他们给我押起来,我连县官一起告。
此时他见济公众人到了,忙抢先喊了冤枉。
只听堂鼓响过,三班站齐,这位县太爷有二十八九岁,面如官粉,眉目清秀,是个进士出身,姓宫名文宾。
官县令升了堂,说道:“带原告!”
济公拉着毛家父子一齐上了堂,和尚说:“我们是原告儿,他们是被告!”
沈氏父子生怕落到后面,急忙跑上堂,正要说话,只觉得一机灵,呆了一会几,方才说道:“是是,我们是被告。”又一指毛家父子:“他们是原告。”
沈士雄这么一说,县太爷叫道:“沈士雄,既承认是被告,你父子都做了什么坏事?从实招来!”
可笑的是这父子俩都抢着先说,不但今天的坏事,几乎把这多半生的坏事都说得一清二楚。旁边的师爷录了供词,又念一遍叫他父子听了,县爷问道:“可有什么错的地方?”
沈士雄连连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么多的亏心事。”
大人叫他父子画了押,又问济公:“和尚你是哪座庙字出家?法号上下?”
“我在西湖灵隐寺出家,刨花寺受罪,济颠就是我,我又叫济颠!”
大人一听是济公活佛到了,忙下位冲济公拱手,笑道:“不知圣僧驾到,有失迎迓,还望师父海涵。”
济公说:“大人不要客气,有我和尚替你作主,你就大胆地判吧,出了娄子,我给你顶着!那白太监也长不了,早晚得遭报应。”
宫大人有济公撑腰,当堂判沈氏父子死刑,行文上报。
又把高德、智远、麻氏弟兄刺配浦城。
衙役将人犯带了下去。
此时,济公从袖里取出一个字条交给官大人看。
大人见字迹是:
字赠金鸾,与家分散八年,父母弟妹均不见,骨肉离别长念。千辛万苦,母亲哭瞎双眼,金凤为母讨饭。父与胞弟,咫尺之间,无人告知,难以团圆,可怜!姐姐堪称华贵,妹妹实在贫寒,当初远在天边,梦也难逢,如今只在堂前,见也不见?
县爷已明白大概,遂说道:“师父少待,下官去去就来。”
宫县令到内宅将字柬递与毛金鸾,说:“夫人,前堂上原、被两告案件虽清,只是原告中有男女四人也姓毛,济公圣僧给你这张字柬,叫你看看,你去看看人,也就知道了。”
金鸾被乱军冲散那年,只有十四岁,找不到父母和弟妹,几次痛绝,在林中上吊被一个出家坤道救了。
坤道是个治病、收生,看香为生的老婆婆,对金鸾多番劝解。
金鸾为了寻找亲人,自己甘愿为奴,不要身价,由道姑介绍到官府作了丫环。
宫老员外夫妇乐善好施,为人忠厚,家里几个丫环侍奉夫人、小姐的,单让金鸾伺候少爷。宫文宾每日读书至三更,她时刻不离左右,对公子照顾十分周到,且又举止端方,毫无轻薄之态。
三年以后,宫公子入京赴试,中了第十一名进士,赐淮阴县令,向父母要求金鸾为妻。二老是深明大义之人,想到鸾儿并不算是丫环,陪儿子苦读诗书,十分贤慧。
既儿子愿意,作爹娘的又何乐而不为,故而结为夫妇。现在老员外仍然在家乡料理田园,老夫人舍不了儿子,所以跟着儿子在任上。这是官文宾第二任县官,刚刚调来铜山县不久。
少夫人一见字条儿,眼里就含满了泪水,她慌慌张张往前堂走,丫环想扶着少夫人,竟追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