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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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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何府。

    今天是何家家主何文进六十一岁大寿,天才蒙蒙亮,送礼的人就在外面排起了长队——

    作为今上登基后,首位入内阁的官员,即便其他老大人面前,何文进资历浅了些,却也是众多官员争相巴结的对象。

    “叔叔,这是管家刚拿上来的拜帖,”何登从外面匆匆而入——

    他是何文进大哥何文远的长子,也是真州府知府程浩原亲不溜的大舅子。

    何文进膝下四女一男,女儿倒是已经长大成人,唯一的儿子却还小,眼下也就刚十七八岁。因此何家迎来送往之事,都是侄子何登出面。

    要说之前,也是做足了准备的,却没想到,闻风前来贺寿的人会那么多,甚至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是没有接到请柬的。

    “拜帖可以收,礼一概不留。”何文进眉毛都没有抬——

    他如今刚进内阁,脚还没站稳呢,自然不可能落人话柄。

    何登动作略略顿了一下——

    和虞家那样的名门世家不同,他们却是寒门出身。让何登说,他这叔叔也是有大才的,要是早些投靠太、祖,说不得如今地位还在虞家那个老头子之上。

    也不知道该说叔叔是太过谨慎还是太胆小了,一直到太、祖那边局势明朗后,叔叔才举家去投。

    鉴于叔叔的名头,太、祖倒也很是欢迎,却始终没能成为虞家那样的心腹。

    还好叔叔一直唯当今马头是瞻,熬到今上登基,也终于出头。

    还想着叔叔进了内阁,家里就可阔绰些呢,眼下瞧着,怕还是不成。

    却是聪明的没有反对,只垂手侍立一旁,等着何文进示下。

    何文进极快的翻着手里的拜帖,并没有发现有哪个是他要特别注意的,有些不耐烦之下,正要让何登全都清出去,手却顿了一下。

    何登顺着他手按的地方看过去,可不正是“虞培昭”三字?顿时就有些不解——这个名字相当陌生,怎么却让叔叔如此关注?

    何文进却是并没有解释什么——

    京城里鲜少有人知道,虞培昭其实是靖安侯虞仲舒和原配卢菀娘所生长子。

    按理说堂堂虞家嫡长孙,怎么说也是金尊玉贵的存在,可实际上虞家这位长公子,日子却是过得蛮凄惨——

    年幼时因为祖父和父亲追随太、祖一起造反,虞培昭就和卢菀娘以及其他虞家人一直在外逃亡。

    好容易战乱结束,虞家其他人倒是歆享了虞家从龙之功换来的荣华富贵,那对母子俩处境却是更加雪上加霜——

    虞仲舒要娶昌平郡主为平妻。

    说起来虞仲舒和卢菀娘姻缘破裂姻缘,何文进也曾经在后边推波助澜——

    何文进和虞阁老并卢谌榕也曾同在前朝为官,那会儿寒门出身的何文进就和出身世家大族的虞阁老不对付。

    结果后来两家同时向卢家求亲,卢谌榕拒绝了何家,却把长女许配了虞家。

    待得新朝建立,何文进还是始终被虞阁老压了一头,虽然面上不显,心里能痛快才怪。政事上抓不到把柄,私事还是可以做一下文章的,虞仲舒可不就正好撞了过来?

    而事实也正如何何文进所料,当初虞仲舒那段婚事,可真是闹得天崩地裂——

    一向温文儒雅的虞阁老直接破功,毫无形象的拿着藤条把长子虞仲舒抽得鲜血淋漓;从来都是慈和示人的虞家太夫人为了逼虞仲舒退了和昌平郡主的婚事,竟是闹起了绝食。

    要说最让何文进啧啧称奇的则是卢菀娘的反应,和所有人想的,那位要么伤心欲绝,要么大闹撒泼不同,卢菀娘昏过去一次,再醒来,直接就自请下堂。

    话说卢菀娘来了这么一出,就是虞仲舒也被吓住了。

    毕竟虞仲舒虽然有了二心,却也从不曾想过就抛弃他千辛万苦求来的原配妻子。

    到现在何文进都觉得那卢菀娘绝非常人。

    比方说即便离开虞家,依旧得到了虞家包括虞阁老夫妇在内大部分人的心——

    从两人和离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结果昌平郡主愣是没被允许登过虞阁老的大门。

    这也就是虞阁老和皇家关系亲近,不然真换一家,但只是蔑视皇族这一条,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虞家几个妯娌以及虞家那些小辈,当初都是跟着卢菀娘才讨得活路,卢菀娘要走时,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一个个也都是哭得泪人似的。

    更让所有人惊掉了一地眼睛的则是虞培昭的选择——

    即便卢菀娘坚决要求和离,虞阁老依旧对外宣称,他就认虞培昭这一个孙子。言下之意,昌平郡主即便生了儿子,他也是不认的。

    那会儿虞培昭也就十一二岁吧?刚结束逃亡的生活,瞧着瘦的跟个骷髅似的,在他娘说要和离后,当即跪倒,说是他可以放弃虞家的身份,只求侍奉在娘亲身侧。

    据之后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知道虞培昭的选择,虞仲舒好险没气死。

    虞阁老怎么可能同意最疼爱的长孙跟着和离的媳妇离开?至于说把长孙当成命根子的阁老夫人更是哭得昏了过去。

    卢菀娘自己也是坚决不许,先是拿着篾片狠狠的抽了儿子一顿,打一下就问他一声改不改主意。那虞培昭别看年纪小,却是个汉子,竟是始终坚称“不改”,一直到最后,卢菀娘打得手都软了,跪下来,抱着儿子,母子俩哭成一团。

    只是当娘的,哪个不想儿子有个更加光明的前程?深知儿子留在虞家才更好,卢菀娘拿到和离书当日就悄悄的背了个小包袱离开京城。熟料想她前脚走,后脚虞培昭就拖着一身的伤追了出去。

    一直到离京一百多里地,满身伤痕一路几乎是靠着乞讨过来的黑瘦少年才追上卢菀娘。

    虞家这边虞阁老老两口好险没吓死了,等接到卢菀娘的来信,知道宝贝金孙一个人追着媳妇离开了,饶是刚强如虞阁老也哭了一场,阁老夫人则是又病了一场,却是求着虞阁老答应,就让长孙跟在卢菀娘身侧。

    而何文进会和虞培昭有一面之缘,也是因为虞培昭考取解元时,何文进正好是主考官。

    那会儿何文进还有些奇怪,想着“虞”这个姓氏极少,也不知这虞培昭是否虞氏族人。

    更巧的是春闱时,何文进又被点了主考官,还取中虞培昭做了探花郎。

    也是殿试时,何文进亲眼瞧见虞阁老怔怔的瞧着虞培昭偷偷掉泪。当时只觉得蹊跷,家去后,老妻却是神神秘秘的跟他提了一件事,说是她白日里在靖安侯府做客,偶然间听见昌平郡主发脾气,提了一个叫“虞培昭”的名字,好像是虞仲舒原配生的那个儿子回京城了……

    再结合金殿上虞阁老的落泪,何文进立马推测出一点,那就是虞培昭就是当年和卢菀娘一起离开的那个虞家嫡长孙。

    确认了这一点时,何文进对卢菀娘的欣赏更甚——

    之前虞培昭中举时,可是说过,他是由母亲启蒙,平日里也是多亏母亲教导。

    在那样艰难的处境下,还能把儿子教养的如此优秀。足见卢菀娘果然如传言般,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惠女子。

    只是即便猜透了这个,却是并没有同别人提起过,平日里就是和虞培昭的相处,也是寻常座师和学生。

    明显察觉到何文进在“虞培昭”这三个字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何登在脑海里搜索了片刻,却是依旧没有和哪家公子王孙对上号:

    “这人,有什么特别吗?”

    “倒也没有。”何文进摩挲了下拜帖,“其他收起来,这张留下。”

    记得不错的话,昨日里内阁时瞧见过虞培昭的考评,各项均优异。不然待会儿等虞仲舒来时,稍微提一下,要是虞仲舒有特别表示,他也乐得给个顺水人情——

    如今虞阁老处于半隐退状态,等闲不会为了儿孙事张口。

    而虞培昭在那偏僻之地也要期满了,但凡他发句话,给换个富庶大洲郡为官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下人一路跑着过来,说是靖安侯虞仲舒到了。

    何文进随手把拜帖塞进袖筒里,跟着起身:

    “阿登你跟我一起迎一迎。”

    两人走到二门那里,正好接住正大步而来的虞仲舒。

    不愧是当年,连昌平郡主也哭着喊着想要嫁的人,虞仲舒当真是秀拔英挺,尤其是本身糅合了读书人和武人两者风范为一体,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好像要发光一样。

    明明已过了不惑之年,瞧着却是顶多三十出头。

    “多日不见,靖安侯依旧风采依旧啊。”何文进笑着迎了过去。

    “阁老说笑了,哪里比得上阁老春风得意。”虞仲舒也笑着道。

    两人寒暄时,何文进状似无意间一挥手,笼在袖间虞培昭的拜帖轻飘飘就落在了地上,好巧不巧,正好掉在虞仲舒面前。

    瞧见上面“虞培昭”三字时,虞仲舒明显怔了一下,下意识拣了起来。

    何文进探手拿过来,状似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哈哈,这是我一个得意门生,知道我今日做寿,特意精心准备了礼物让人送来。”

    他这话其实有些夸大,虞培昭和其他学生一样,送的礼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

    虞仲舒脸却是沉了沉——

    前些日子他四十三岁寿辰,虞培昭倒也让人送了封信,却是仅在信中敷衍着说了几句祝福语,除此之外,一点礼物也无。

    就是这封信,虞仲舒也猜测,十有八、九是卢菀娘吩咐虞培昭写的。毕竟那个儿子,也就只有对着卢菀娘时是乖顺的,至于说他这个爹,有限的几次见面,都是和仇人相仿……

    这么想着,脸色就有些不好。哼了一声,很是有些心酸——

    这要是平常,说不得他就会拜托何文进帮着照顾一下,毕竟即便虞培昭不肯和他亲近,却到底是他的骨血。

    到现在虞仲舒还能忆起,他第一次把儿子抱在怀里时,满心的悸动和开心……

    眼下却是不愿了——

    老师寿辰都知道送礼,亲爹过寿却是什么都没有!

    看虞仲舒不耐烦,何文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当下随手把那张拜帖递给何登,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去时,园子里已经是高朋满座。

    何登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妹夫程浩原的人。正有些急躁时,转眼就瞧见程浩丰和一个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联袂而入。

    忙接过去:

    “你们可算来了。”

    他声音高了些,虞仲舒也闻声回头看去,瞧见年轻人,脸上神情总算有了点儿喜色,招手道:

    “子明,过来这边。”

    年轻人可不正是成方?子明是他的字。